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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十年犹幸此身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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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回到开封府,待天一亮,便将夜探大理寺的情形禀报了包拯。包拯虽不甚赞同他如此莽撞地夜探大理寺死牢,但既然除此之外也别无良策,况且展昭此行也算有所收获,故而包拯也只是暗自叹了口气作罢。展昭再提到计诱孙安平和叶氏父子,在包拯和公孙策看来这虽算是一步险棋,但眼下并无万全之策,也只有一试了。
次日晚上,孙安平再次到死牢审讯林诗颜的时候,她按照和展昭约定好的计划,对孙安平讲,要在雪影居见到叶延之父子才会说出红契的下落。孙安平审了几日也担心夜长梦多,再看看林诗颜的样子,又怕继续刑讯下去万一人死了没法交代,便答应林诗颜会带叶延之来。
孙安平暗中将消息传给叶延之。三日后的深夜,孙安平按照约定秘密将林诗颜押送到雪影居。自冲霄一役后,林诗颜便将雪影居的下人皆遣散,此时的雪影居漆黑一片,悄无声息。
孙安平警惕地朝周围四下张望了下,确认无人,小心地推开正厅的大门走进去,仅有的一名随从紧随其后将林诗颜架进门,粗鲁地扔在地上。孙安平挥挥手,随从弯腰施礼后出了门,将大门随手关上。
“怎么现在才来?”一个阴沉的声音在黑暗中骤然响起。
孙安平被声音吓得打了一个冷战,本能地四下寻找声音来源,隐约看到椅子上坐着似乎是叶延之,才松了口气。他掏出火折子打出火欲点亮灯烛,椅子上之人马上起身,快步走上来夺过火折子,“你怕别人发现不了么?”
叶延之蹲下身,举起手中的火折子,仔细打量着地上的林诗颜,阴狠贪婪的眼神看得林诗颜浑身一阵阴寒。
“陆小姐,这么多年我找你可是找的很辛苦啊。你没想到吧,最终还是要落在我手里。”叶延之阴阳怪气地说道:“红契在哪里?”
林诗颜鄙夷的“切”了一声,将头扭向一边。
叶延之掐着她的脸颊将头拧回正对自己的方向,目露凶光,“快说!再敢耍花招,现在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哼,我说了你们就会放了我么?”林诗颜冷笑一声,“我可没那么天真,说了一样是死。”
“那可不一样,说了就给你个痛快,不说……”叶延之加重了手下的力度,“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林诗颜思索片刻,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红契于我而言也不过是身外之物,我一个将死之人要它也无用,不如换个死得痛快。不过死也让我死个明白,从当年你到陆家提亲开始,你就已经觊觎陆家的生意和红契了对不对?结亲不成,就将陆家灭门,又勾结孙大人草草结案?”
“哼,是又如何?”叶延之丝毫不觉得林诗颜现在还能对他构成任何威胁。
“那段辰逸被害也是你们一手策划的,目的就是让我落到孙大人你的手中,好逼出红契下落是么?”林诗颜边说边看了一眼旁边的孙安平。
孙安平明显有些心虚,指着叶延之道:“是他,都是他,我也是被逼无奈的。”
“不错,这都是我策划的。不过孙大人,你觉得你还能把自己洗得干净么?这些年你从我手上得的好处还少么?若是没有我的财力支持,你能做到如今大理寺卿的位置么?”
“你们得到了陆家的家产还不够么?这些年我早已放弃要回这些的念头,为什么你们非要赶尽杀绝,还要害死一个无辜的段辰逸?”林诗颜觉得这些人简直是恶魔,没有半点人性。
“你的话太多了!红契在哪里?快说!”叶延之早已丧失耐心,魔爪伸向林诗颜的脖子。
就在此刻,一枚袖箭破窗而入,正中叶延之的手腕,叶延之惨叫一声,抱着胳膊滚向一旁。
孙安平见状大惊失色,正欲落跑,突然房门被人打开,展昭带着一队手持火把的官差冲进来。湛卢转眼间便架在孙安平的脖子上,地上的叶延之也被两名官差绑了。
紧接着,包拯与段宁走进来。段宁怒不可遏的揪住孙安平的领子,“孙安平,你我同殿称臣,我却没看出你是如此歹毒之人,你我有何仇怨,你竟然设计害死我的儿子,你……”说着便去拔身旁官差的腰刀。
“段大人冷静!”展昭眼疾手快,知道段宁一时情急想要报丧子之仇,及时拦住了他。
“段大人,此二人虽然罪大恶极,却不可妄动私刑,还是应堂审定罪后再按律量刑。”包拯上前劝住段宁。
段宁为官也是公正廉明,方才确实是一时激愤之举,被展昭和包拯劝住后稍稍平静思绪,心知包拯言之有理,幸而二人劝阻方才没有酿成大错,便也不再坚持。
孙安平与叶延之暂时被压回开封府。待天一亮,包拯与段宁便进宫面圣,圣上闻听此事,也大为气愤,将此案交给开封府审理。
孙安平见事情败露,倒也未加推脱,道出整个案件经过。叶延之本是一草寇首领,后与陆文松相识后便金盆洗手,随陆文松一同经营生意,后见陆文松生意逐渐做大,便觊觎陆家产业,想借两家结成姻亲霸占陆家家产。谁知结亲不成,此人本性难改,恶从胆边生,竟起了歹心,召集之前手下的弟兄,将陆家一家灭门,从此身为二掌柜的他便顺理成章地掌管了了陆家产业,唯一的遗憾是未拿到红契。谁知陆瑾瑜竟然死里逃生,到杭州府报案,叶延之认定红契定在陆瑾瑜手中,便重金收买了孙安平将此案压下,此事意外被陆瑾瑜撞破,叶延之便命儿子带人追杀陆瑾瑜。后陆瑾瑜被白玉堂救下,这些年来,叶延之忌惮金华白家的声望和陷空岛五鼠在江湖上的势力,不敢对陆瑾瑜有所行动。白玉堂死后,叶延之见她孤儿寡母并未回到金华或是陷空岛,而是独居开封,夺取红契的念头再次死灰复燃。此时孙安平已在叶延之财力支持下当上了大理寺卿,他们便策划了此次杀害段辰逸,嫁祸林诗颜的行动。
叶延之本还想抵死不认,后见孙安平已招供,心知再负隅顽抗也是徒劳,只好认了罪。
孙叶二人被明正典刑,林诗颜洗刷冤情,陆家的生意归还给林诗颜。然而林诗颜并无意回到杭州接管陆家产业,幸而陆家当年的管家陆平还在,叶延之对于生意经营并不精通,这些年一直是陆平在用心打理。陆平从杭州来到京城,见到小姐安好,还有了小少爷,一时感慨老泪纵横。林诗颜温言宽慰了陆平,托付他今后继续代为照管陆家生意,盈利所得用来开办义所和医馆,救助无家可归的孤儿和贫困的病患。而她自己,继续带着云璟生活在开封。
此次事件令展昭觉得细思极恐,虽然瑾瑜就住在开封城内,但自己却因为公务缠身常常无暇顾及她们,以至于发生如此事件自己竟无所觉。若非云璟机智前来求助,尚不知何时才会发现,回想起来心痛后怕之余,也觉得愧对白玉堂的嘱托。思虑再三,展昭向包大人提议,是否可以请林诗颜母子搬来开封府内,以方便照顾保护。包大人亦觉得此次甚为惊险,白玉堂为江山社稷而舍生取义,对于他的妻儿开封府理应尽保护之责,便同意了此提议。
开封府的后院本就居住着包大人的家眷以及公孙先生和展昭及四大校尉中尚未成家的张龙赵虎,还有一些房间是留给值守以及因为公干来不及回家的衙役休息所用。开封府原本在西跨院就为白玉堂备有一房间,以便他来不及回雪影居时临时休息所用。展昭如今从西跨院搬出来,到东跨院与张龙赵虎同住,将西跨院收拾干净留给林诗颜母子。
搬进开封府之后,林诗颜和展昭有了更多相遇的机会,经过这件事,展昭对林诗颜的关心也更甚。住的近了,云璟跟着展昭习武更为便利,每日一早上学堂前都要先去跟着展昭练功,时常还会带些林诗颜做的点心给他。展昭巡街时常会从林记饼坊前路过,顺便去看看林诗颜,不过林诗颜常常是忙得顾不的和他多说话。他有时结束巡街也会抽空去林诗颜居住的西跨院看望她们母子,林诗颜会和他聊聊云璟的功课,聊聊店里的生意,聊聊开封的天气,偶尔展昭也会说说有趣的案情。有时林诗颜会留展昭吃晚饭,简单的食材到了她手中,总能做出让人耳目一新又食指大动的菜式。
时间就这样慢慢流逝着,展昭甚至没有意识到他竟然逐渐开始贪恋这样的感觉,期待到那个小小的院落,看到那个娴静优雅的女子和那个聪慧乖巧的孩子,而离开时竟有隐隐的不舍,或许这就是家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