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涤尽铅华伴君老》锦御年华

45、天下谁人不识君

　　虽然展昭对当日在天香楼门前与白玉堂争执一事缄口不言，但从古到今，八卦总是传播最快的瘟疫。不过一月时间，市井间皆在流传着开封府新晋的四品护卫、锦毛鼠白玉堂迷上了天香楼的花魁柳如烟，日日流连天香楼夜不归宿，而白夫人已带着儿子从白府搬出。

　　白玉堂我行我素，依旧频繁出入天香楼，全然不在意众人的议论和传言。这日掌灯时分，他又照例来到天香楼。

　　一进门，老鸨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五爷，您来了！今儿个要点哪位姑娘啊？”这白五爷可是出手大方的主，就冲着银子老鸨也得献殷勤啊。

　　“老规矩，还是如烟姑娘。”白玉堂淡然回答一句，看也不看老鸨，径直往二楼走。

　　“哎呦，五爷，今儿个不凑巧，如烟姑娘已经有客人了。您看要不您换个？我们这里最近新来了几个姑娘，个个生的是……”

　　白玉堂一抬手打断了老鸨的话，“谁这么不开眼？五爷喜欢的姑娘也敢抢？我今天倒要见识一下。”说罢径直朝柳如烟的房间走去。

　　老鸨急赶慢赶没拦住，白玉堂已经一掌拍开柳如烟的房门。

　　“什么人？”映入白玉堂眼帘的除了正抚琴的柳如烟，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富家公子，虽然声音极力作出震怒的气场，却掩不住内心的惊慌。

　　“周公子，你看这……”老鸨一脸的尴尬和为难，两位都是金主，她谁也不敢得罪啊。

　　“是你？”那位周公子看清白玉堂之后似乎很是意外,但已无方才语气中的愤怒之情。

　　“妈妈你先下去吧，我与这位周公子谈谈。”白玉堂似乎并没有老鸨想象中那般生气。

　　看情形二人似是相识，老鸨便识趣地关门退下。

　　“周公子是吧？我们见过么？”白玉堂仿佛到了自己家一般，随意地在桌旁坐下。

　　“五爷，您看您这话说的，这汴梁城还有不知道‘笑傲江湖风流天下我一人’锦毛鼠白玉堂白五爷的么？就算是不认识皇上也不能不认识您啊！”柳如烟放下手中的琴，莲步轻移来到白玉堂身边，将茶递到白玉堂手上，一笑一颦间妩媚娇羞、风情万种。

　　“咳咳。”听了柳如烟的话，周公子不自然地低头咳嗽两声。

　　“我没问你，少说两句没人把你当哑巴。”白玉堂不买账，根本不接柳如烟递过来的茶。

　　柳如烟讪讪地放下杯子道：“五爷您就这么看不上如烟啊。”

　　“好好弹你的琴，哪儿那么多废话，我跟周公子说话，你插什么嘴？银子还堵不住你的嘴？”白玉堂白了柳如烟一眼，摸出一锭银子摆在桌上。

　　柳如烟不再作声，收起银子坐回对面继续抚琴。

　　“原来你就是锦毛鼠白玉堂？”周公子有些惊喜，又有些……难以置信。

　　“正是。”白玉堂傲然一笑，“敢问周公子尊姓大名啊？”

　　“周……林。”周公子显得略有些迟疑。

　　“周公子来这里是冲着如烟姑娘来的？”白玉堂眼神玩味地打量周林。

　　“怎么，你能喜欢，莫非不许别人喜欢？”周林显得有些底气不足，嘴上却不肯输半分。

　　“这可不是周公子该来的地方，我劝赵公子还是速速回家去吧。”白玉堂难得一本正经地说道。

　　“凭什么你能来，我不能来？”周林梗着脖子反问。

　　白玉堂微微转过脸，靠近周林的耳朵耳语道：“如果白某没看走眼的话，阁下恐怕不是周公子，而是周姑娘吧？”以白玉堂这种老江湖，怎么会看不穿她的这些小把戏，自打进门第一眼，他就看出了这周公子是女扮男装。

　　“你……”周林因被识破身份，又气恼又尴尬，红着脸快要急哭了。

　　白玉堂突然觉得这个小姑娘真是好笑又可爱，就仅仅是被识破身份就快急哭了，还敢女扮男装跑到秦楼楚馆来，当真是不知道江湖险恶啊。看来是个养在深闺的被宠坏了的大小姐，“我不仅知道你是周姑娘，还知道你家家底颇丰，爹娘从小就宠着你，对不对？”

　　“哎，这回你可猜错了，我爹娘都已经不在了，只有个同父异母的哥哥。虽说家里衣食无缺，可是哥哥整日里忙得很，哪有功夫搭理我啊，一点意思都没有。”这周林提起家里，一脸的沮丧。

　　“周姑娘，我看你当真是心思单纯，这么轻易就将家底透给白某了？你也不怕我是坏人？”白玉堂是真觉得这周姑娘的自保能力堪忧。

　　“怎么会呢？锦毛鼠白玉堂在江湖上可是行侠仗义的、除暴安良的大侠。”周林看这马屁拍的白玉堂还真是受用，马上得寸进尺道：“我说白大侠，你给我讲讲你在江湖上那些事情吧？”

　　“这要说……”白玉堂刚开了个头，马上发现不对劲，自己怎么就被个小丫头牵着鼻子走了？

　　“丫头，原来在这儿等着五爷呢？你别跟我整这些有的没的，你是怎么回事啊？不在家好好待着，怎么跑到这天香楼来了，这是你该来的地方么？”

　　周林撇撇嘴，道：“我哥整日把我关在家里，那些下人们又一天到晚唯唯诺诺的，太无聊了。我练了一身的好功夫，特别羡慕你这样的大侠，就想像你们一样行走江湖、惩恶扬善，所以就跑出来了。我这走在大街上，听见旁边两个人说天香楼特别好玩，说是这里的花魁柳如烟如何如何好，我这一好奇，就跟着进来了。”

　　白玉堂翻翻眼皮，这丫头就这样子还想去行走江湖？还一身的好功夫？一看就是花拳绣腿吧。得亏今天遇到的是他白玉堂，若是遇见歹人，怕是她就被卖到这天香楼永无出头之日了吧。想到这里，白玉堂决定这好人要做到底，一定要把周林劝回家。

　　“我说丫头，我看你也不过就是及笄之年，江湖险恶远非你能想象的，就你这个样子莫说闯江湖，我看你自保都成问题。还是赶紧回家去，莫要你哥哥担心。”

　　“我这好不容易才出来一趟，还没玩够呢……”周林嘟着嘴，一脸的不情愿。

　　“日后跟你哥哥讲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带几个随从，那些夜市、庙会随你玩，这天香楼真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白玉堂对周林摇摇头。

　　“我现在知道天香楼是什么地方了，所以你来这里也是和那些男人一样对么？”周林显然有些失望。

　　“我？随便你怎么想吧……”白玉堂随意地笑了笑，懒得解释。

　　“他？他也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整天来这里就是自己一个人喝酒，真不明白这天香楼的姑娘就没一个能入得了他的法眼么？”柳如烟怨念地插话。

　　白玉堂又是一记眼刀甩过，柳如烟赶紧噤声。周林听了柳如烟的话，倒是满意地偷偷看着白玉堂笑。

　　“走吧丫头，我送你回家。”白玉堂站起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林无奈地起身，磨磨蹭蹭地跟在白玉堂身后出了门。

　　周林一路走得拖拖拉拉，白玉堂不得不无数次站住脚步回头等她。快到一个路口的时候，周林停住脚步，“我家就在前面，你别送了，不然让我哥看见了又要骂我了。”

　　白玉堂想想她说的似有道理，便不再向前，“那行，你自己小心，我就在这里等着，如果有危险，你就大叫。真的要回家，听见没有，你要是敢耍花招，我可是有本事把你抓回来。”

　　周林用力点点头，“嗯，我听你的。”说完转身朝前走去，边走还边恋恋不舍地回头张望了几次。

　　白玉堂一直看着周林的背影消失在街道转角，又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见一切没有异样方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