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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花自飘零水自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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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我去问个明白,替你好好教训他!”话音未落白玉堂便放开林诗颜朝驿馆内走去。
林诗颜慌忙拉住白玉堂的胳膊,“不要去,事已至此,你去了又能怎样?”
“难道就这样便宜了他么?”白玉堂努力挣开林诗颜的阻拦。
林诗颜拗不过白玉堂,只好冲到他面前将他抱住,“白玉堂,不要去,求你!我求你了!不要去!”
“混蛋!”白玉堂终于不再要挣开林诗颜的阻拦,却仍是气不过,一拳砸在墙上发泄心中的怒气。
白玉堂垂下砸在墙上的手,缓缓地揽着林诗颜的背,让她趴在自己肩头无声地哭泣,看着她哭得颤抖的身体,白玉堂觉得心里一阵酸痛。他从没见林诗颜这样绝望,这样无助过,即便在当年他救下身怀有孕还被追杀的林诗颜时,她都是那样的坚强,那样的对未来、对人生充满希望。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展昭,当年是因为对展昭的思念,林诗颜才始终充满生的希望;现在是因为面对展昭却不能再和他相守的悲恸,林诗颜才这样地绝望。白玉堂知道现在任何的安慰对林诗颜来说都是苍白无力的,他只想用自己的拥抱给她撑起一片避风港,让她哭出心里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伤悲。但他知道,这拥抱,这心痛无关乎情爱。
良久,林诗颜的抽泣终于渐渐停止,颤抖的身体终于慢慢平静下来,离开白玉堂的肩膀,林诗颜歉疚地说了声“抱歉”。
“你先不要进去了,我去和他说,今晚我们换家客栈住。剩下的事情,我们慢慢再商量。”白玉堂轻拍林诗颜的肩膀,“你到马车上去等着,我去去就来。”
驿馆内,展昭正和云璟聊天。
“云璟?你是叫云璟么?我方才听你娘亲叫你云璟。”展昭一双明亮深邃的眸子亲昵地看着云璟。他从第一眼见到这个孩子就觉得有种从没有过的亲切感,和他以往见到的小孩子都不一样,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却从心底里想要关心他,想要疼爱他。
“嗯,我叫云璟。你就是展叔叔么?”云璟稚声稚气地问道。他也觉得这个叔叔虽是第一次见面,却很亲切,仿佛已经认识了很久一般。
“哦?你知道我?”展昭有些意外,有些惊喜。
“出门前娘说我们会和你一道去京城。娘以前就跟我说过你,她说你……”云璟翻着眼睛冥思苦想,可还是想不起娘亲形容展叔叔那些词,“我想不起来娘是怎么说的了,反正就是说你很好。”云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展昭笑着揉揉云璟的头,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展叔叔,听说你是南侠哎,武功一定很好,那你和我爹谁更厉害?”云璟一脸兴奋地从凳子上跳下来,凑到展昭身边。
展昭情不自禁地抱起云璟坐在自己腿上,温柔又宠爱地笑着说:“叔叔也不知道,大概一样吧。”
“怎么可能一样呢?”云璟不满地从展昭怀里抬起头,看着他的脸,“一定有一个人更厉害。如果你更厉害,我就拜你为师,教我武功好么?爹其实一直想教我武功,可是娘不同意,娘说要等我满六岁才可以学。等到明年,我就六岁了。”说这话时,云璟得意的神情,仿佛六岁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哦,对了,这话千万不能让我爹知道,他会生气的,爹说他比你厉害。”云璟突然想起什么,一脸郑重地叮嘱展昭,“来,我们拉钩。”最后还不放心地伸出手指来和展昭拉钩。
展昭无奈又宠溺地笑着伸出手和云璟拉钩为誓。
云璟心满意足地边和展昭拉钩边补充道:“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六岁你就教我武功,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可以告诉别人哦!”
“臭小子你在干什么?我交代你的话都不记得了么?”白玉堂一进屋便看到云璟被展昭搂在怀里,两人亲密地说笑,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爹,我没忘。你说不能跟陌生人说话,可展叔叔他不是陌生人啊。”云璟一见白玉堂生气了,连忙从展昭腿上跳下来,委屈地解释道。
“白兄,何必对孩子那么凶呢?是展某不好,先和他说话的。”展昭看到云璟委屈的模样,突然觉得心中不忍,忙开口替他解围。
白玉堂瞪了展昭一眼,开口道:“这驿馆太简陋了,五爷我住不惯。今晚你自己住这里,我们换个地方住。”说完拉着云璟就往外走。
“白玉堂,你……”展昭对白玉堂简直无语了,只当他白家少爷讲究惯了,将就不得。
走到门口,白玉堂突然站住,回头对展昭说:“你放心,我既随你上京,便不会干出半路逃跑的事,我白玉堂丢不起这人。明日一早,你到清河县最大的客栈找我便是。”说完便带着云璟出门上车离去。
白玉堂三人最后投宿在清河县最大的客栈归客居,要了两间上房。简单要了些饭菜安排云璟吃了,洗漱就寝,白玉堂来到隔壁的客房,发现林诗颜还是刚才他离开时的姿势凝神坐着,桌上的饭菜早已冷了却纹丝未动。
白玉堂愣了一下,无奈地叹了口气走过去,在林诗颜身边坐下,“云璟已经睡了,待会儿我去陪他一起睡,你在这边好好休息。不过你现在先要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林诗颜对白玉堂的话似乎充耳不闻,动也不动,沉默着。待到白玉堂耐不住准备再次发问的时候,她终于开口道:“展昭他已经订了亲,他原来的巨阙交换了现在的湛卢,就是定亲的信物。”
“什么?他订了亲?你不是说他当年答应要来娶你的么?你怎么不问问他现在又置你于何地?置云璟于何地?你这么多年为了等他受的委屈,一个人养育孩子吃的苦,他知道么?”白玉堂激动地站起来,伸手指着房门,仿佛展昭就站在那里接受他的质问。
“问他又如何?”林诗颜苦笑着摇摇头,这笑里带着哀大莫过于心死的绝望,“事已成定局,问他又能如何?难道还能让他顶着道德礼教的谴责退了亲么?还是我委曲求全和别的女人共事一夫?这些都是我不愿见到也无法接受的。我刚才想过了,此事也不能怪他,当年我遭遇家变,他可能以为我早已命丧黄泉。现在我唯一庆幸的就是听了你的话以面纱遮面,没有和他相见,否则只能让彼此尴尬难堪。我既然爱他,就不愿看他为难,不如我现在带着云璟离开,就让他不知道我还活着吧。让彼此心里都留下些美好的回忆。”
“诗颜,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也无话可说,只是你现在这样带着云璟离开,我实在不放心。”白玉堂无奈地说。多年的相处,他深知林诗颜虽然外表温柔,其实一向是个有主见的人,她决定的事别人很难改变。
“就算你要离开,也要妥善安置你们母子我才安心。但我现在算是被圣上下旨缉拿归案,又不能稍有耽搁。”白玉堂烦躁地在屋里踱来踱去不知如何是好,无奈之中只好想出个权宜之计,“要不只好委屈你暂且忍耐一下,先同我们一道进京,白家在京城还有个管家白喜也算是能掌事的,就算是我不在,也可拜托他照顾你们。”
“白玉堂,谢谢你这些年来对我的关心照顾,我真的无以为报。我此生觉得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林诗颜心里对白玉堂充满愧疚,“我什么也给不了你,却一直挥霍着你对我的情意,在你面前,我觉得自己就像个厚颜无耻骗子。”
“诗颜,别这么说。”白玉堂打断了林诗颜的忏悔,“你早就言明过你的心意,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承认我是喜欢过你,男子汉大丈夫敢爱敢恨,喜欢就是喜欢了,不需要遮遮掩掩。但我白玉堂也不是拿得起放不下的人,你既然心有所属,我也不会苦苦痴缠,我只希望你能按自己的心意生活。对我,你不需要觉得有丝毫的歉疚,你曾经跟我说过,同情不是爱情,后来我仔细想过你说的话,回想跟你在一起的这几年,或许你真的不是我爱的人。如今,我只是把你当成一个亲人和朋友,这下你可以安心了么?”
“白玉堂,大恩不言谢,但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林诗颜哽咽了声音,“我有最后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和我再演一场戏,在接下来的路上,不要让展昭有所怀疑,好么?”
“好,我懂。”白玉堂痛心地咬牙应下林诗颜的请求,心中暗道,诗颜,面对展昭,这场戏你演得该有多苦,心该有多痛,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