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涤尽铅华伴君老》锦御年华

21、母仪垂则辉彤管

　　闵秀秀在林诗颜的床边坐下，怜爱地拉起她的手，“你受委屈了。以后到了这里，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样，你别看玉堂他四个哥哥讲话粗，可是心眼都是极好的。”

　　“卢夫人，我听五爷说，您医术高明，我请求您能帮助我保住这个孩子。”虽然她知道这个年代基本对病理产科没什么应对之策，但是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也只有抓住一切可能的希望，林诗颜抓住闵秀秀的手欲撑起身体。

　　“快别起来，躺好！”闵秀秀急忙按下林诗颜，“弟妹啊，这么见外还叫什么卢夫人，就叫大嫂。这是咱们家五弟的孩子，大嫂肯定是要尽力去救的，有什么就跟大嫂说。”

　　听了闵秀秀的话林诗颜满头黑线，弟妹？白玉堂的孩子？哎，她知道白玉堂这么说都是为了她好，可这叫她还以后怎么说得清楚。只是眼下真的顾不得解释这些了，当务之急是怎么救孩子。

　　“我的孩子还未足月，但是现在已经破水了，想等到孩子足月怕是已经不可能了。只是我现在还没有发作，一切都难以预料。若是等到明日这个时候孩子还未出生，或者我有什么不好，我恳求大嫂你，能帮我把孩子剖出来。”林诗颜紧攥着闵秀秀的手，仿佛要倾注所有的决心，疲惫的眼睛里透出决绝的神色。

　　“什么！？”闵秀秀被林诗颜的话惊得浑身一震。把孩子剖出来，这简直是骇人听闻啊，怎么会有人想出这样的主意，而且还是要在自己身上实施。

　　闵秀秀看着林诗颜，清瘦的面庞，苍白的面色，眼窝下淡淡的阴影，心里不禁一阵酸痛。

　　“不行，这绝对不行！你不要命了？！五弟也绝不会同意你这么做的！”闵秀秀坚决的拒绝，“大嫂一定尽力保住你和孩子。就算有个万一，我也会救你，只要你安好，你和五弟都还年轻，孩子还可以再生是不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大嫂，就是因为我知道五爷他不会同意，因此我才悄悄求你啊！”林诗颜吃力的闭上眼睛，深呼吸数次平复了微喘的气息，“大嫂，你有所不知，如果宫缩迟迟不发作，或者有什么危险情况，不把孩子取出来，我也是活不成的。与其一尸两命，不如留下孩子。不瞒你说，我以前也是个大夫，所以我才请你这么做以防不测。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只有趁我还有能力的时候自己动手了。”

　　握着林诗颜冰凉的手，看着她满眼的忧伤和期盼，闵秀秀一时无语凝噎。

　　“诗颜，来吃点东西。”白玉堂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局面。他扶起林诗颜，将一个靠枕塞在她背后，让她坐舒服了，端起碗，试了粥的温度，用勺子盛了要喂林诗颜。

　　“五爷，我自己来吧。”林诗颜虚弱的声音中透着一丝疏离。她从白玉堂手里接过碗勺，慢慢的吃起来。她从早晨到现在都没吃什么东西，虽然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强迫自己吃，后面还有一场艰苦的战斗，她需要保持体力坚持到最后。为孩子，为她自己，也为了她日夜思念的那个人。

　　白玉堂端碗的手僵了一瞬，虽然碗已不在手中。看着林诗颜吃完了粥，脸色不似之前那般憔悴，白玉堂稍安心一些。

　　“五弟，你也赶了一天的路，快去休息，这里有大嫂呢！”闵秀秀催促着。

　　“大嫂，我不放心，你还是让我守在这里。”白玉堂央求道。

　　闵秀秀故作生气瞪了白玉堂一眼。

　　“不是，大嫂，我……”白玉堂对这个大嫂是确实发怵，不仅能让大哥言听计从，几兄弟对她也是不敢忤逆。

　　看白玉堂一脸不情愿的离开，林诗颜心道，这样也好，若是万一真的有意外需要闵秀秀实行她们的计划，有白玉堂在他一定会横加阻挠，他不在倒也少些麻烦。

　　一阵倦意袭来，林诗颜昏昏沉沉的睡去。不知睡了多久，她突然被越下腹的抽痛惊醒，入眼是一片沉沉的黑暗，已经深夜了。

　　腹部的疼痛一阵强似一阵，心头浮上一丝欣慰，这是阵痛无疑了，看来规律宫缩终于发作了。她从来没有如此期盼着疼痛的到来，从来没有如此因难忍的疼痛而欣喜，这是老天的眷顾么？

　　林诗颜在黑暗中暗暗计算着阵痛的时间和间隔的时间，猜想这孩子何时能够降生。

　　疼痛从下腹蔓延向全身，席卷着她的四肢百骸，像要吞没她疲惫不堪的身体。每一次阵痛的间隙，还未来得及平复全身绷紧的每一根神经，下一波阵痛又一次袭来。虽然四肢发冷，可汗水却不停的从额间冒出，顺着发梢滴滴而下。诚然早知阵痛可算是最强烈的疼痛，可如今亲身体验才知仍远比想象要难耐得多。

　　林诗颜紧咬嘴唇忍着疼痛，仍有一丝微弱的呻吟声从齿间溢出。

　　“弟妹，你怎么了？”伴随着闵秀秀的声音，昏黄的烛光亮起。原来她一直守在屋内，在小憩中听见林诗颜的低吟。

　　看到林诗颜的情形，身为医者，又是过来人的闵秀秀马上明白了现下的境况。忙而不乱的在最短时间内准备好了生产所需的一切。

　　“弟妹，痛你就叫出来。”闵秀秀看着林诗颜咬着嘴唇强忍疼痛，纤细的手攥得骨节泛白，顿时心生不忍。

　　林诗颜此刻已经痛得没有力气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她心知叫喊对自己没有任何帮助，只不过是白白损耗体力，她现在能做的只有配合宫缩尽量调整呼吸，等待着孩子的降生。

　　屋内被炭火烘得暖意融融，屋外是天寒地冻的另一种萧索景象。

　　白玉堂在门廊下不安的来来回回踱着步。

　　“老五，你能不能坐一会儿？你这么在我眼前来来回回晃得我眼都花了。”徐庆一脸的五官都揪在一起。

　　“三弟啊，这你就不懂了，五弟这心疼老婆孩子的心情哪是你这光棍汉能体会的。”韩彰一脸戏谑看着徐庆。

　　“哼，我不懂，你懂！说得好像你不是光棍汉一样！”徐庆反唇相讥。

　　“我说五弟啊，你不觉得有点不对劲么？”蒋平歪头看着白玉堂，“这屋里怎么这么安静啊，不都说这女人生孩子疼的要哇哇叫么？”

　　听闻蒋平的话，白玉堂猛地转过头，死死抓着蒋平的胳膊，“四哥，你别吓我，诗颜不会真的有什么意外吧？”

　　“额，这个，五弟你先放手啊。我不过是这么一说，这事我也没经验不是。要不，你问大哥，对，问大哥，大嫂生过孩子的。”蒋平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往卢方那里一指，从白玉堂手中挣脱。
　　“大哥，四哥他说的是真的么？”白玉堂看向沉默不言的卢方。

　　“你大嫂生孩子的时候确实是叫疼叫得厉害。不过五弟啊，你也别太担心，你大嫂在里面呢，你大嫂的医术你要信得过。”卢方毕竟是大哥，要成熟稳重得多。

　　就在白玉堂坐立不安心急难耐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紧接着，闵秀秀如释重负地开门出来，“五兄弟，恭喜啊，你娘子为你生了个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