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医》安怡然

32、温暖

　　渊冢之中战场前线赢得令人唏嘘，幽冥谷里的气氛也颇为古怪。

　　秦歌推开姚凛，回头一看，墨璇早就走的没影了。

　　“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么？”姚凛笑，苍白的嘴唇裂开，带着压抑已久的疯狂。

　　“永生，是么？”秦歌苦笑，“世间万物，自有其命数，更改自己的寿命，你知道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么？”

　　姚凛的声音和他嘴唇的颜色一样苍白：“痛苦？从我喝下神血的那一刻起，我的痛苦就开始了，永远都不会改变。”

　　姚凛靠在门框上，整个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灭族之灾的满腔怒火，挚爱离世的锥心之痛，还有这么多年来跋山涉水颠沛流离，茫茫天涯却家破人亡无我一席容身之地无边无际的孤单，和这些比起来，痛苦算什么？！”

　　“你……”秦歌不知道怎么安慰他。

　　“将神血与我身体本来的血液融合，不过是更痛一些罢了，有什么要紧。但是从此以后我就可以选择以后的路，而不是永远变成一个疯子。”秦歌摸他的头，像安慰孩子一样安慰他。

　　姚凛别过头，躲开他的手：“你对每个人都是这样么？难怪墨璇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姚凛话锋变的太快，秦歌一时接不过来：“这和墨璇又有什么关系？”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墨璇孤单了这么多年却只和你在一起？”姚凛轻笑。

　　秦歌沉默，这是他最大的不确定，他也曾经日日夜夜为这个问题辗转反侧，但始终没有结果。

　　“因为温暖......”姚凛凑近秦歌，“你总是对每个人这么温柔，所有经过你身边的人都会感受到温暖，就是因为这一点温度，让墨璇死死抓住不放，墨璇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孤单了那么多年的可怜人。”

　　孤单？想到当初在晴离石碑前墨璇的举动，秦歌心有余悸，他那么怕冷的一个人，在晴离离开的那么些年，是怎么走下去的呢？想到他刚遇见墨璇的时候，墨璇就不知觉的将他搂在怀里，天冷了就缩在被子里，下雨下雪不出门......还是说，他不过是贪恋哪一点温度，无关于爱或者不爱么？可是自己的心却乱了。秦歌心里发苦。

　　“可是他渐渐发现，你对每一个人都是这个样子，墨璇他并不是得到你关爱的唯一......”姚凛不理会秦歌脸色发白，继续说道。

　　秦歌打断他：“不是这样的！怎么可能会是这个样子，我对墨璇，从来就不一样......”

　　姚凛抓住秦歌的双臂：“不一样？你觉得不一样，那墨璇呢，他也觉得不一样么？”

　　秦歌一愣，想起姚凛的举动，狠狠盯着姚凛：“你是故意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过分，要这么伤害他！”

　　姚凛嗤笑：“我伤害他？伤害他的不是你么？你给他温暖，给他想象，让他误以为你喜欢他，在他觉得你会和他一起面对一切的时候，又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卿卿我我.......”

　　秦歌想要挣脱，姚凛的手却抓的更紧，想到刚才墨璇跑出去的跑出去的背影，心里对姚凛的愤怒，连带着对墨璇的内疚猛地爆发出来.......反手一掌，院子里狂风大作，姚凛被大风打飞出去，秦歌顺势挣脱他的手，乘风而去— —要赶紧找到墨璇，和他一起跌跌撞撞面对一切走到这里的墨璇，怎么会和姚凛一样呢？

　　......

　　姚凛本身浸着药浴泡了半天，全身酸软，无处不疼，在秦歌面前强撑着都站不起来了，只能软软地靠在门框上，秦歌这一阵大风打过来，姚凛连躲的力气都没有，硬生生的被刮飞，落地的时候后背撞上院中的石凳子，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其实秦歌推门而入的时候，蓝棋就在药房中，只可惜姚凛的动作太过于惊世骇俗，蓝棋还来不及拉住他，随后又觉着姚凛活该，就算被打也是自作自受，可是姚凛倒在院子里的样子踉踉跄跄的样子又实在太可怜，无奈之下，忍不住扶他起来，给他顺气：“秦歌和墨璇两个兜兜转转打打闹闹自然也就好了，你又何必来插上这么一脚？”想到姚凛刚才的举动，又有些气不过，拍在姚凛背上的手忍不住力道重了些。

　　姚凛被这一拍震得咳了半天才缓过来，半晌才抬起头，看了蓝棋一眼，刚才看着秦歌的时候，眼睛里带着的疯狂散的一干二净。

　　“血已经融合的差不多了。”蓝棋扶着他在石凳上坐下，“你现在看起来正常很多。”

　　姚凛苦笑：“蓝棋，以前你是不是一直觉得，你喜欢凤族郡主可以慢慢来，你不急着告诉她，不急着和她见面，结果等到最后，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还觉得不应该？”

　　蓝棋风轻云淡的笑着：“也许是我和她缘分不够吧。”

　　“其实我们的喜欢和你们的喜欢是不一样的。“姚凛将下巴搁在手上，“你们有无穷无尽的时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会被时间冲淡，然后释怀，然后和好。但是我们等不了，若是秦歌不能在墨璇的心里留下刻痕，墨璇随便在山里躲些时日，等到想他想明白，秦歌都已经连白骨都不剩了。”

　　蓝棋感觉自己的心揪了一下。

　　......

　　你有没有空来见我呢？晴离笑着。

　　边关告急，过些日子吧。

　　边关告急之后呢，是母亲的忌日，拜祭之后，是凤岭雪崩，雪崩之后，是黯然相邀......过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等他再得到消息的时候，凤岭血战都过了三天，他匆匆忙忙赶过去，那人的身体已经冰冷，再也不会睁开眼睛对他笑一笑。

　　“你们总是觉得，爱上的人永远都会在原地等着你，可是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哪怕你稍稍将她抛在脑后，他们就已经进了轮回，再不是当初的那个人。”姚凛的眼睛里带着怜悯，“你希望墨璇和你一样么？”

　　“晴离等了一辈子，盼了一辈子，最后都没有见到你一眼......”墨璇的脸闪过，声嘶力竭。

　　蓝棋看着姚凛，“你有什么办法？”

　　“我的办法就是......”姚凛眯起眼睛，刚才的悲天悯人，善良无辜都看不到了，只有眼睛里时不时闪过的精光，“下重药！我们分头进行。我对秦歌下手，你去试探墨璇，等到他们心结解开了，自然就好了。”

　　“你确定管用？”蓝棋总觉得有些不放心。

　　“至少结果肯定要比你好。”姚凛扬起下巴。

　　蓝棋被一句堵住，脸上的笑僵了僵。

　　......

　　“墨璇......”秦歌回到住的院子，连墨璇的影子都没看到，想要换个地方找找看，刚转个身，就觉得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秦歌回头，地上躺着一个核桃。

　　秦歌向着天上看过去，巨大的藤蔓中隐隐约约透着一抹白色，秦歌无奈：“墨璇？”

　　墨璇从树上跳下来，站到秦歌面前。

　　“你这些天都在这树上躲着？”秦歌给他拍掉身上沾着的树叶子。

　　“这树上是幽冥谷里唯一能够晒到太阳的地方。”墨璇抓住秦歌的手，“我觉得很冷的时候，就在这树上晒太阳，会暖和一些。”

　　秦歌有些心疼，“我看看有没有鸡给你熬一碗鸡汤暖暖身子。”

　　“幽冥谷里没有鸡。”墨璇把头搁在秦歌的肩膀上，秦歌能清楚地感觉到喷在脖颈的热气。

　　“那.....啊！”秦歌脖颈一痛，伸手一摸，出了血，口子还不小，“你这是做什么？”

　　“我心里不舒服。”墨璇无辜。

　　“你心里不舒服就咬我啊？”秦歌哭笑不得。

　　“其实我本来不想咬脖颈的......”墨璇望天。

　　“你还想咬哪？”秦歌无奈，这狐狸几天不见，越发任性了。

　　“你的心。”

　　啊？秦歌愣住了。

　　“我想咬咬看，看你的心会不会痛。”秦歌看到墨璇的眼睛里有水光，“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天我的心里好难受啊，闷闷的，就想咬你......”

　　秦歌沉默，任由墨璇将他抱在怀里，双臂越收越紧耳朵里尽是墨璇的呜咽：“怎么办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