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情深》冬雷夏雪

9、第九章

　　第九章
　　“姑娘，贫道愿免费替你测一卦。”
　　我犹豫了半天还是决定不招惹这个半仙似的人物。“大师，我不想算命。”说着，我扯了扯九阿哥的衣袖。
　　九阿哥身形一动，刚想和我走，可这算命的硬是一把抓了我的衣袖。“今日得见姑娘这般相貌，也不枉贫道这些年的道行。姑娘不想算，不信即可，让贫道算上一卦又如何？”
　　我也无法驳他，再看九阿哥也饶有兴致，便在摊前将坐下来，执了签筒求了一签，乃是“姜太公遇文王”。
　　我看看九阿哥，他也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于是伸手将签文递给了正微笑着看着我的那个半仙，只听他轻吟几句后解道：“诗曰：‘四泽春水深，静处值怀音，天书伟好事，喜气入渭津。’此乃新月如弓之兆，是大吉之卦。”
　　我“哦”了一句，却听他迟疑道：“贫道有句话不知当将不当讲。”
　　“不妨。”一旁的九阿哥突然开口道。
　　“这签若是放了常人倒还真是支好签，以姑娘大贵之相，这姜太公遇文王未必是只上佳的签。”
　　“此话怎讲？”我虽不信，但仍不住好奇为何这上签在我身上却并非上签。
　　“阴阳道和总由天，女嫁男婚喜偎然，但见龙蛇相会合，熊熊入梦喜团圆。姻缘乃是前生定，只是需历大劫后方能得成正果。”
　　听他讲的是因缘，我只好报之以笑，想想自己不过是个八品小太监，又哪来什么大贵之相，这道士必是骗人的，略略施了礼就拖着九阿哥走了。
　　“你那么着急走做什么？那道士说的还蛮有意思的。”九阿哥在一旁戏疟般的笑道。
　　我回头瞧了一眼人群之中的算命摊，笑叹：“有什么意思？不过是胡诹而已，你看我长的哪像什么大贵之人？”
　　九阿哥撇了撇嘴。“你又怎知你并非大贵？”

　　回去时，远远的就看见陈立在门口候着，我以为是福晋让他在门口等四阿哥回来，自打四福晋进门后，他就分了过去，他自己是不太愿意，本来是伺候正牌主子的，现在去伺候静淑，虽然是嫡福晋，可总是比不上跟着爷来的地位高些，不过旁人还是羡慕的紧，譬如比我资历更老些的小刑现在伺候的不过是霏雨。
　　陈立把我吓了一跳，因为他在门口等的不是爷，而是我，静淑要见我。
　　“福晋找我做什么？”
　　“不太清楚，师傅还是赶紧随徒儿过去就是了。”

　　见到静淑时，她正在荷花池边喂鱼。
　　“奴才小洛子给福晋请安。”
　　“呦，是洛公公呀，快起来吧。”静淑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回过头来。
　　我心中笑笑，主子就是主子，对奴才客气也只是放在面上的，想我可以算得上是她和四阿哥的媒人了，但我也不好问他俩讨杯谢媒酒喝。“不知福晋找奴才来有什么事？”我低声问道。
　　“哎，能有什么事啊，只是见洛公公那么辛苦的伺候爷，自个儿的爷破了都不知道。”
　　听他这么说，我不觉低下头一瞅，才发现右脚的布鞋的确是磨损的厉害，有点挂不住脸，只好继续低着头。
　　“我身边的小翠平时也闲的没事，这不，给公公做了双新的。”静淑笑着说，“翠儿，还不替公公把鞋拿来？”
　　不会儿，一双黑色的崭新的布鞋就递到了我的面前，抬头看到那鞋的那个小姑娘正笑笑的看着我，被她笑得不自在，我忙将目光转向静淑：“福晋待奴才太客气了，奴才今后定当尽心为四爷和福晋办事。”
　　“洛公公还是谢翠儿吧，这鞋可是她做的。”
　　我接了鞋过来。“奴才谢福晋，谢小翠姑娘。”
　　那个叫小翠的婢女盈盈一笑退后回到静淑身后去了。我被她们一群女的笑得脸上一阵臊，心中疑惑着这福晋怎么会莫名其妙的让个小姑娘给太监做鞋子，我那个是我自己是女子，碰上这种尴尬的场合，也会觉得难堪的很。
　　想来我的脸上红的可以。“洛公公也别不好意思了，小翠说一见你就觉得亲切，像是弟弟般，所以才给你做的鞋。”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那姑娘，看上去和四福晋差不多大，肯定是比我大了。
　　静淑见我瞧她，笑了笑道：“不如今日让我给你们做个见证，你俩认个干姐弟吧。”
　　我被她这话怔住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明摆着这是静淑和那小翠算计我，用这种关系让我站到四福晋这一边，好让她们有个人在四阿哥面前办事。这打算果然是好，我现在虽然不为四阿哥重用，可毕竟是这府里地位最高的奴才，利用价值当然是高了。转而又暗自轻叹，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能把这些争权斗势的把戏看的如此透彻了。
　　“主子还是算了吧，洛公公是爷跟前的红人，哪会愿意做奴婢的弟弟？”
　　小翠这话说的巧妙，一句话说的我不好拒绝，尤其是我刚刚收了她做的鞋子。于是赶紧解释道：“奴才哪会不愿意啊？翠儿姐姐那么会照顾人，收了谁做弟弟，都是那人的福气。”
　　为着自己面不改色的说些奉承之话再羞愧一下，唉，没办法，还是将自己给卖了。
　　“我也有些倦了，翠儿，你替我送送你这弟弟。”静淑冲我摆了摆手就朝西苑回去了。

　　走在道上，我心想哪用送啊，这府里我可比你那小翠丫头熟多了，这一草一木哪个不是当初我做监工一样一样看着弄起来的。
　　总算是送进屋了，我正打算让她回去，小翠却从袖口里拿了两锭银元宝放在我铺上。“这是我们家福晋的一点意思，公公还请笑纳。”
　　“翠儿姐姐还是拿回去吧，我这受不起。奴才给四爷和福晋办事那是本分，断不敢再收赏赐。”我拿了元宝往她手里塞，还挺沉的。
　　她拿了银子又放在桌上。“偏劳公公仔细着爷身边是否有个叫若莲的女子。”
　　什么若莲？我还没反应过来，那小翠就已经不见了身影。
　　我忙跨出门，幸而刚才门口没有旁人，回屋反手带上门，找了块布把银子包好，再把那新鞋也放进去，顺便写了张条搁在里面：三十三年十月初八，福晋。
　　打开靠墙的一口箱子，不禁笑叹里面居然已经那么多宝贝了。不过短短半年，宋主子送过两次银子，一只夜明珠，一块紫芸香；德妃赏了两颗祖母绿宝石；还有大阿哥暗地了派人来送了五十两银子。
　　他们赏东西的时候根本就由不得你不要，我知道他们都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也知道四阿哥最忌讳这个，我不想做，又退不回去，只好仔细的记着帐，或许有一天还能有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