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情深》冬雷夏雪

6、第六章

　　第六章
　　此话一出，我心知他已通晓，只得跪伏于地，并将个中缘由经过合盘脱出。这事实在没的我选择，只能据实相告，我留在宫中已是死罪，他既知道，那再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个死字，如今我唯一能期许的便是九阿哥的那份仁慈和他对太子的态度，果不其然，他听我这么一说，倒是心平气和的坐了下来。
　　见他如此，我应无性命之忧，于是放了胆试探问：“奴才可会被……咔嚓？”
　　他扫了我一眼，“你倒还会怕死？”
　　他眼中的笑意给了我更确定的信息。“多谢九阿哥相助。”
　　“相助说不上，不过是碰巧知道了，幸而你本是女子，混迹宫中倒也未有失规矩，你若是未净了身的男子，那爷也保不下你。”
　　我连连称是，“奴才还是要谢九阿哥救命之恩。”
　　“怎么还奴才奴才的？”他嘴角闪过一丝微笑。
　　我呵呵一笑，站起身来。“习惯了，习惯了。”
　　“不过你也不能总扮太监，等过些时候四搬出宫去，你想个法子脱身就是了，那样倒比如今在宫中容易的多。”
　　“九阿哥指点的是。”
　　“那我先走了，你在这边自己也小心，有什么事，尽可找我。”他起身要走。
　　“哎，九阿哥走好，我送送您。”我上前相送。
　　九阿哥迈至门边，又转回头道，“不用送了。对了，再问你一件事。”
　　“您说。”
　　“你可知你外公是何人？”
　　我有些茫然的摇遥头，真的是不知，从小陆府里便没有人跟我说过这个话题，只知道是个大户人家。
　　他摇摇头又点点头，调转身子走了。

　　长春宫地板上凉意丝丝沁进我的膝盖，身前那平日笑容满面的贵妇此刻脸上却游弋着高深莫测的冷傲。
　　“小洛子，再过些时日四阿哥就要搬出宫去了，日后你要好生伺候你主子。”
　　“奴才知道，奴才定当竭心尽力侍候好四阿哥。”我惶恐的磕了个头道。
　　话才说完，德妃身边的陈公公便走进在我跟前放下两个银元宝，我不知他是何意，望向德妃，德妃不语只是微微颔首。身旁陈公公却道：“这是德主子赏你的，你伺候四阿哥也挺辛苦，是你该得的，收好吧。”
　　我见德妃也无异议便收了银子进袖，行礼谢恩，感恩戴德的覆头于地，她却未让我免礼。
　　“等霏雨这丫头生产了，怕是有好一阵不能替本宫好好照顾老四了。”德妃平淡无波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听得我却是寒意袭袭，我不知自己是如何踉跄的走回东二所，唯德妃在我诺诺称是后那丝满意的笑容，久久在我眼前飘浮。
　　搬家出宫的那天，我悄悄将那两锭足足有一百两的银元宝放在东二所原本四阿哥住的屋子，不敢告诉四阿哥德妃那日找我的事，只好将这饱含“母爱”的赏赐留在冰冷的紫禁城。

　　太保街上的四阿哥府内院，我在胤禛身后跟着他踱来踱去，房内不断地传出女子嘶叫的声音，端着水盆的丫头婆子跑进跑出，谁也没空跟眼前这位皇阿哥行礼，此刻没人顾得上繁文缛节，因为内室里雨霏难产了。昨儿个半夜宋主子便说肚疼，稳婆是早就备下的，一看情形就说是要生了，可到了现在日下西山还是生不下来。
　　胤禛上午去完上书房，就一直站在这儿听消息，毕竟是第一回要当爹，哪能沉得住气。随着天际的星辰闪耀出第一丝光芒，终于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屋内的一个老婆子匆匆跑出屋来。
　　“恭喜四阿哥，是个格格。”不大的声音传来，喜气并不浓郁，我听着有些闷闷的，不是小阿哥也不至于如此吧？当年爹可是把我这闺女捧在手心里的。
　　四阿哥打赏了她，并嘱说好好伺候宋主子和小格格，转身回了书房。我轻声带上门，看着案前不知喜忧的胤禛，腆着脸问：“主子，您茶饭不思的在给小格格取名呢？”
　　胤禛抬头看了我一眼，终是淡淡道：“本准备的是男名。”
　　“小格格也挺好，小阿哥么，待的嫡福晋进门自然会给主子生个嫡长子呢。”我胡诌着。
　　“你就竟拣好听的说。”他脸上已有了笑意。
　　“您半天没用膳了，奴才给您传去？”我适时换了话题，四阿哥点头应允。
　　天神不佑，小格格出生之日起便是高烧不断，还未出月就没了，听闻雨霏伤心至极，虽然如今四阿哥府上就她一个侍妾，平日并不受宠，只盼着能母凭子贵，可如今怀胎十月的小格格又撒手而去，她的确是蛮难熬的。
　　自从上次长春宫的事后，我心里便自然而然的排斥起雨霏，但现在我还是忍不住不时的在四阿哥耳畔提起可怜的她。不知如此是否会有害于四阿哥，自雨霏复被专宠后，我竟有种惶惶之感。
　　九阿哥与其它阿哥们一同来过府上一次，问了我的境况，并给我留了个包袱。那是女子专用的事物，只是我现在还用不着，把东西放到衣柜的最深处，胤禟的心细如尘令我感激至深。
　　在我准备计划离开的时候，却被封了首领太监，八品的官级令我自己都吓一跳。因为按规制每位皇子身边二十名太监中只有一名八品的首领太监，本以为开衙建府之后这首领太监之位应是九品的王公公升任，没想到我竟会一下越过他的品级。这样一来我的计划只得暂时搁浅，府中除了四阿哥外，再无旁人如从前般喊我小洛子，洛公公前洛公公后的，我自己都觉得受之有愧，不知那些人得知我女儿身的真相又会是如何称呼。
　　内务府按季配全了府里的太监和杂役数，媳妇熬成婆，原先的小徒弟都开始带徒了。我一下有了两个徒弟，苏培盛和陈立，原是新来的进不得四阿哥的书房，因而可怜他俩只能在一旁的茶水房伺候。没有让二人随我住一屋，反正还有空余的房子，我自然不会傻到与他人共处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