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还在继续》越长岭

53、可惜没如果

　　王一阁一行人赶到医院的时候，莫小帆正在睡觉，而那个唯一一次在合作中见过的女孩——李歆正握着莫小帆的手，红红的眼睛好像是在说刚才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打电话给董倩，其实也知道并不会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听到电话那端热闹喧哗的音乐以及董倩又亢奋又疲惫的声音，匆匆地说自己在与莫小帆喝过一杯酒之后再也没有见过，王一阁便挂断了电话。董倩因为婚事繁杂的礼仪而忽略周遭是可以理解的，那自己没有看住重要的人，甚至连一点支离破碎的片段都回忆不起来，是怎么回事？
　　重要的人？！
　　王一阁心中“咯噔”一下，眯起眼睛，皱起眉头。
　　再次拨打莫小帆的号码，终于接通了，可听到的声音却不是她，担心的情绪随着急切的语调传了过来：怎么就进了医院？！问清地址之后，迅速结束了通话。匆匆上车，却看见辛立远和夏夏都坐了上来。
　　李歆一看见有人就站了起来，“店长，你来了！”仿佛在孤身一人独闯未知世界，就要绝望的时刻，终于遇到了同伴，“发了高烧，四十度，医生说正常情况下不会昏迷，但是因为自身过度疲劳和发烧持续的时间太长太高，扛的时间太久，差点就变成了肺炎。”
　　像竹筒倒豆子，李歆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早上看起来就不是很好，我还以为是没有休息好，结果在午餐的时间突然晕倒了。”
　　“那她现在情况怎么样？”王一阁走到床边伸手抚了抚莫小帆光洁的额头，还是异于常人的温度，心里闷得喘不过来气。
　　“在退烧，要住院观察几天，医生说其实病情来势汹汹的关键还是身体超负荷，太虚弱了。”李歆犹豫了一下，看了看面色潮红的莫小帆，然后开了口，只是笃定的语气在说明自己的这番猜测是经过了细细考量，“小帆姐昨天不是参加了同学的婚礼么，她和我说是去当伴娘，可是今天早上她却把那条礼裙送给了我，所以是不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问题一出，王一阁就察觉到辛立远和夏夏的目光齐齐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心一下被拉紧——昨天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可是我也不知道啊！我也很想知道啊！

　　莫小帆看到了爸爸揽着自己的肩膀，不停地说着小时候的趣事，两个人的笑声掺杂在一起。他们就一直这样笑呵呵地走着，走着，来到一家超市，挑过零食，在收银区结账的时候，她看见王一阁和她的一帮朋友欢声笑语地走了过来。
　　“...宝啊，听说你和莫小帆关系不错啊。”
　　“没有啊，就是最近遇到才听北大说是高中同学来着。”
　　“她不是还住在你那里么？”
　　“我们都忙着自己的事情，也不是很熟。”
　　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就看到了王一阁的脸，莫小帆从心里对自己发出了嘲笑：怎么梦里的人都跑了出来？已经痴迷到这种程度了吗？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张脸，喜欢了这么久的脸，从高中到现在。应该是发烧的缘故吧，幻想里的人这次看来是那么的真实，眼泪却没防备地就流了出来，越来越急越来越多，无力制止，也许是不想克制了吧。
　　一个人能默默喜欢另一个人多久呢？有那种永远不求回应的爱吗？自己一路走来没有找到答案，也没有人给过自己解答。唯一确定的事情就是这份感情如今仍在继续，那在得知对方明确的态度之后是不是该放手了？这是不是在说明自己还是没有那么爱，自己的爱很肤浅？
　　可是真的好累啊，好累啊。
　　昨晚在店里坐了一夜，心酸心痛着，也被困扰着。如果说没见面的时候，只是想要是能见上一面说上几句话就好了；如果说重逢之后，只是想就这样房东房西、老板员工的关系也是不错；如果说看着她和她的朋友们说说笑笑，只是想自己也能那样和她相处，了解她知道她生活中的过往就更好了...其实这一切都是在昭示着自己的贪心：愈靠近愈想要得到更多。一直到现在希望她能以同样的情感来回应自己。这样应该是不对的吧，所有的想法汇集着延展着，变成了一种妄念，完全违背了自己的初衷，当初默默喜欢一个人而有的开心最近好像都没有了。
　　有一个人能去爱，多珍贵。
　　曾听到的一句歌词，忘记了它的曲调和其余的部分，却独独对这一句念念不忘，刻骨铭心。所以现在自己连这样仅剩的存于暗处的喜悦都不能保有了吗？
　　莫小帆都开始怀疑自己在爱上王一阁之后到底有没有开心过。她再次闭上了眼睛，切断了眼前的画面，隔离了那张让她患得患失哭哭笑笑的脸孔。只能怪自己吧，没有勇气说出去，什么都说不出，怕失去，失去待在她身边的任何的一种可能。可是谁知道就这样小心翼翼的左右闪避着，还是没有躲过自己最不想要的那个结果。
　　因为懦弱让这场爱恋如此痛彻心扉，却只能让它无疾而终。
　　没有正面的交锋却也明了结局，也许上天不想让自己太过悲哀吧。

　　莫小帆一动不动地躺着，脸上是病态的红色，看着自己的目光空洞又无望，脸上突然而来的莫名笑意之后，眼泪一下逃离了眼眶，只是流泪没有声音，只是看着没有动作，病房里格外的安静，悲戚的神色，难掩的伤痛。
　　王一阁看过很多哭泣的人，性格开朗的自己自有一套化解的方式，可是这个睁着双眼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人，没有声音只是一滴泪一滴泪划过眼角，层层叠叠，眼泪流个不停的莫小帆，让她没有了主意。眼睛里太过浓郁的哀伤，甚至让自己连直视的勇气都没有。
　　李歆被这样的莫小帆吓坏了，看着她流泪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恢复了往日平静的辛立远按响了床头上的铃，不一会儿护士就赶了过来询问起情况，随后而来的医生忙忙碌碌地做着检查，直至从床尾的夹板里拿出病历单填了起来。
　　“高烧的时候，情绪会这么反常吗？”辛立远凑了过去。
　　“发烧时像呓语惊梦这样的情况也是有的，只是她的病情不见好转更多的是自己的情绪很差，潜意识里在抵抗治疗。”
　　“抵抗治疗？”
　　“嗯，刚送过来的时候就觉得情况有些严重。假如说病人不愿意配合治疗，外部的药物疗效将非常缓慢。”医生顿了顿，“等她醒的时候，多开导开导，最好是让她把心里的事情说出来，这样病才好的快，不然会被拖垮的...还有不能再刺激她，像刚才的状况最好是不要再有了。”
　　罪魁祸首。周围人的眼光让王一阁有了这样的感觉，腾腾的怒火在心中燃起：这算什么！莫名其妙自己就成了众矢之的。她在用自己良好的修养控制着极端的情绪。
　　医生和护士走后，王一阁看着躺在床上已然睡着，眼角仍挂着泪的莫小帆，皱了一下眉，转身要离开，却被人拉住了。
　　“为什么会这样？你说会照顾她的！”辛立远压低了声音。
　　“我怎么知道！我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有说过要照顾她，可是她又不是小孩子！”王一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息着心绪，“你们不是很想知道原因，我现在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