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还在继续》越长岭

52、没那么简单

　　昨晚饮酒过度，繁忙的男朋友并没有承担起护花使者的责任，先自己一步离开了热闹的大厅，王一阁在新人的安排下宿在了就近的酒店里，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时分，睡眼惺忪的人模模糊糊地摸索到卫生间，倚在洗手池边，拍了拍还被酒精影响的脑袋，摸了摸平平的肚子，然后打开了水龙头。
　　坐上自己的车，系好安全带，瞥了一眼旁边的副驾驶，王一阁才反应过来：莫小帆呢？因为宿醉，所以景象都不甚清晰。只记得一直到抢捧花的环节，她都是在自己身边的，那么后来呢？王一阁拨了莫小帆的电话，盯着“正在拨号”四个字，不知道为什么每听到一声拉长沉闷的“嘟”，太阳穴都会不可控的跟随着跳跃：这种莫名其妙的惴惴不安真是糟糕！
　　无人接听的电话，自动挂断了。王一阁是有点生气的，这样的不告而别并不是一件让人舒心的事情，等等，她会不会遇到了什么状况？！想到这里，王一阁自嘲地摇了摇头：如果不是自己的酒没醒，那就是电影看多了。
　　如以前每次外出回来一样，人员齐全的店里，空闲的王一阁就会在忙碌的工作中穿插着讲她的所听所看所经历的一些事，不错的口才，夸张的肢体动作，每每都会带来欢声笑语。只是今日有些反常——辛立远貌似不怎么在状态中。
　　看着他再次把已经成形的奶油图案用刀削掉后，直盯着蛋糕发呆，一副深思的模样，王一阁碰了碰一旁的夏夏，“他今天怎么了，和女朋友吵架了？”
　　“不知道，早上还好好的，中午出去顺路带了份外卖回来之后，就这样了。”
　　“你就没问问？”
　　“你说的我好像很闲似得。”
　　被夏夏的一记白眼刺到的王一阁，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决定自力更生，自己去问！可是一下子来了四五个女孩，看了看繁忙的四周，只好再等一等。只是这一等的时间远远超出了自己的估计，王一阁看了下挂钟，快六点半了。
　　“小帆还没有回来吗？”默默无闻一个下午的辛立远，把做好的餐品放在点餐口，从玻璃窗向大门的方向张望着。
　　下班的高峰期，店里的高峰期，而每当这时莫小帆应该会随着人流，拎着她的包从推拉门那里走进来，带着满是歉意地语气说，“我好像晚了，不好意思啊。”今天有很多人从那扇门走进来走出去，光鲜亮丽的，朴实普通的。
　　只是没了最熟悉的。
　　辛立远已经开始打电话，他那一直过分平静的脸上此时却在眉间起了褶皱，王一阁下意识地摸上了胸口突然加速跳动的位置：中午那种不知所谓的惴惴不安再次清晰地出现了。
　　难道真的有什么事？！
　　“还是打不通！”辛立远走到吧台边，把手机扔在上面，“从早上到现在。”
　　“也许是公司里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王一阁不知道为什么会在自己的语气里察觉到一丝丝的心虚。
　　“每次有私事或者要加班，小帆都会打电话回来的，像今天的这种情况没有发生过...昨晚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没有啊，我刚才说了那么多的事和那么多的人，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有！”辛立远似乎隐忍了很久，声音少见的有了起伏，“你刚才说了那么多那么久，里面有一样是和莫小帆有关系的吗？！不是说会一直照顾着她的吗？！”
　　如同当头棒喝，王一阁想起那晚，在三楼的房间里，莫小帆把礼服抱在怀里，身形笔直地背对着自己，清冽的声音带着点点的不确定，“...你说你会一直顾着我...婚礼上的时候。”好像是回到初时相处的日子：未语脸先红的害羞，轻声慢言的谨慎。
　　然而却没能实践自己的承诺。
　　礼仪进行时的伴娘职责，宴席喧嚣时习惯性的参入其中：不知道那个时候的莫小帆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如果说那一直存在自己心中的时有时无的不安，起初认为只是一时的错觉，那现在明了的浓得化不开担忧充斥着全身。
　　“我中午到她公司送外卖的时候，问了一下，说是今天在外面办活动，”辛立远顿了下，“我要了与她一起的一个同事的电话，也是打不通，直到刚才...只是说发生了一点状况，然后就说不方便挂掉了。”
　　王一阁自知现在的解释连自己都说服不了，也知道在辛立远因为这件现在还未知的事情对自己有着强烈的不满。话音已落，却没有继续交谈下去的欲望。
　　前堂的喧闹让这里显得非常安静。压抑。

　　莫小帆睁开眼睛看着上方的白色天花板，眨了几下眼，缓缓地移动着头，她看见左边的点滴瓶和透明的导管，感觉到左手上隐隐的疼痛。她努力抬了抬右手，试图把针给拔出，结果却被按住了。
　　“小帆姐，你要干什么？！”
　　是李歆。对啊，如果还有人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陪着自己，除了她还有谁呢？莫小帆笑了起来，张了张嘴，却发现口中灼热，嗓子生疼，无法发出任何声音。无奈的人只能看着因为房间充足暖气而脸色红润的李歆。
　　“哦，小帆姐你没事的。医生说只是发烧，打几天点滴就没事了。”
　　莫小帆摇了摇头，她不笨，只会在王一阁面前才会失去分寸。如果只是简单的发烧怎么会要住几天的医院呢？李歆真是好孩子，怕自己难受，什么都不说。
　　“…我说的都是真的！”
　　应该不只是要说服我吧。莫小帆抬手向床边柜子上的手机伸过去，李歆却把自己的放进了她的手中。
　　“你的手机早都没电了，用我的吧。”
　　莫小帆点了点头，开始在屏幕上敲打着，一会就显示出一些字来，“谢谢你啊。现场那边怎么办？”
　　“科长派了人手过来帮忙，不过我一会还是要过去的…因为开始的时候没有给事情定性，所以公司也没有让我通知你的家人和朋友。”
　　涨的通红的脸上起了汗，语气中的迟疑，声音中的颤抖，显示出这个刚投身社会走上岗位的女孩还不是很适应现在的工作状态：直白地把隐晦的潜规则扔到了青天白日下面。
　　“那活动办的怎么样？”
　　“嗯，挺顺利的…科长让我在这等到你醒，然后…扫尾的时候，我还是要去统计的…”
　　莫小帆摇了摇手机，打断了对方越发不好意思的说辞，让她看清上面的文字。
　　“为什么？！你还病着呢！科长都说让你好好养着了，你现在怎么能出院呢！”
　　“没有那么严重。”
　　“你的烧还没退呢，干嘛非要出院！”小姑娘急了起来。
　　这一次莫小帆打了好长时间的字，久到李歆看着她拿手机的姿势仿佛要石化了一般。只是看到那上面的一行字，刚才还是有点发愣的人一下不知所措起来。
　　“你都走了，谁来照顾我呢？”
　　“…有的有的！”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你刚送到医院的时候，有个人打我的电话问你的情况，问你手机怎么打不通…”
　　“什么名字？”
　　“啊，我忘了问！不过他有说是你的朋友，是一个男的！”
　　辛立远吧。
　　莫小帆把手机还给了李歆，拉了拉停在胸口处的被子直至下巴，止不住的无声笑了起来：都这个样了，似乎还有奢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