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灼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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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犽似乎不着急去别的地方的样子。他双手插兜，慢悠悠的和如也走着，嘴里嚼着从口袋里掏出的巧克力。如也偷偷瞟了一眼他的侧脸，和自己营养不良的脸比起来要好不知道多少，漂亮的可以称得上是精致。如也吞下巧克力，甜腻的味道在嘴里化开，蔓延至唇齿每一处。暖烘烘的。
他们走的是小路，路上没有人。只有如也踩在地上枯败枝叶的“沙沙”声。如也没走几步就停下，心里已经打定主意。灰暗的灯光在灯柱下围出一个光圈，“我叫如也。”她仰着头，尽量表现出诚恳的模样，他居然比自己高出不少。“那个…我知道你是个好人，所以…能借我点钱吗。”
奇犽愣住了。然后迅速的垮下脸来。“你觉得我是好人？”他嘲讽的勾起嘴角，如果说刚才他对如也的兴趣是5分的话，现在就已经清零了。如也是知道他是个杀手的，难道仅凭几块巧克力就能对一个人下定论吗，真是可笑。
他看着如也错愕的表情，只觉得自己不应该回来，还在黑暗里等待浪费了许久的时间。如也现在像极了那些妄图巴结他们家人的人的样子。但他并没有立刻走掉，而是鬼使神差般留着等如也开口。
如也沉默了很久，低敛着眉眼，没有打算解释的样子。奇犽不耐转身，仿佛自己拆穿了谎话一般，不屑的打算离开。“我是孤儿。”她看向奇犽，微微叹了口气。“收养我的父母以伤害我为乐。”稍一回想，记忆就一股脑的涌出来，甚至要涌出她的双眼。
如也讲的毫无修饰，直白的把心头愈合的伤口再次剖开给奇犽看。说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一大堆，但是潜意识里却认为对方是个糖分味道比血腥味要重的杀手，让她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好像他们之间是有共同的东西存在的，是什么她也说不清。但从一开始他就对她没有恶意。
“所以仅仅是不会伤害我，还会给予我糖吃的你，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好的人了。至少我从来没有碰见过。”回想起来，好像真的是这样啊。
奇犽愣住了。似乎是没想到如也会这样解释，虽然心底里动摇了起来，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并且扭头发出了“嘁”之类的声音。“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编故事。”
如也的神色暗了暗，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依旧难以抵挡巨大的失落感。她微微点了点头“那就算了。”然后打算走掉。
他们明明只是在别扭好人的定义而已啊。为什么会上升到这么高的高度呢。
奇犽望着女孩瘦小的背影再一次产生了奇怪的感觉。他向来不会在意这些事情，可当那个女孩无比失望的回身时他又涌起一股难以说明的情绪来。或许是女孩子之前所说的话让他有所触动？可他又明明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同情感。究竟是怎么回事奇犽也说不清楚，各种思绪碰撞起来，身体却快他一步行动。
“哎。”他的声音压的低低的，听不出来任何情绪。如也顿住脚步，心头大大松了口气。叫她就说明对方还是有点相信她的嘛。
奇犽又恢复了原来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把钱给你，作为交换，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能够躲过爆炸。”如也扁了扁嘴，没打算瞒他“就是爆炸的时候，感觉自己被什么东西包裹了起来昏了过去，醒来后就在废墟里了。”说着说着还带上了疑惑的语气，似乎自己也不太明白是怎么回事。奇犽没怎么仔细琢磨这番话，只当少女是在隐藏能力不想被知道。不过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她简直弱的要死。嘛…算了，反正自己只是找个台阶下而已。
他掏了掏口袋，摸索了很久。“我的戒尼都花的差不多了，就这些。”说着抛过来一个小小的袋子，如也慌忙接住。戒尼？大概是这个世界的钱币名称吧。刚要道谢，他接上“如果缺钱，你倒是可以去猎人考试。”想了想又说“不过你这么弱，还是算了。”如也微微睁大眼睛，“猎人…考试？”猎人她是听说过…是以森林里捕捉动物为生的一群人，但是…原来猎人还需要资格证这么严格的吗…而且听对方说还很赚钱，难道是贩卖珍禽？她不太想象的出来自己扛把猎枪的样子。
如也觉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就开始经常动脑了。这应该是个好现象。
奇犽看着面前满脸茫然的家伙就知道她根本一点都不了解这些事，不禁有点懊恼自己刚才和她说这么多，说话也变得恶声恶气的“行了，赶紧去找地方住吧，天都要亮了，麻烦。”他说完就直接飞快的消失，如也怔愣了会，握紧了手中的小袋子。
“哎…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不过…虽然刚才的话里带了点欺骗的成分，对方还真的是个很好的人啊。
如也不认得路，走到市集的时候，天已经渐渐亮起来了。有零星的商家正在懒洋洋的开张，偶尔看见如也时视线就稍微停留的久些，仿佛很久都没看见过这么寒酸的人了。她不知道这些戒尼能买到什么东西，她犹疑着，找了很久才慢慢的走进一家服装店。
希望这家店有卖童装的。
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面而来。店主裹着厚厚的毯子，双眼舒适的闭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抚着桌上的黑猫。见有客人进来，她睁开眼，捧起一杯热茶啜了一口，热气翻腾。“请随意看看。”她的声音缓缓的，像山间石缝里流动的泉水，淌在如也的耳边。她走动了下，地毯柔软的毛往她的指缝里钻，蹭得她痒痒的。她这才想起自己满是灰土与血污的脚，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右手的刺青好像发烫起来。
“请不用介意。”女人看出了她的不安，拢了拢身上的毯子后起身。她手下的黑猫不满主人突然的离开，摇了摇尾巴后就直盯着如也看。她走到如也身侧估算了下她的尺码，“这些…你可以拿去试试。”她随意挑了几件衣服搭成一套递给如也。“试衣间在后边。”是崭新的衬衫和裤子，米黄色毛衣，厚实的外套。还有牛津底小皮鞋。
衣服依旧有些偏大，毛衣几乎及膝，穿上非常舒服。她换上原来的衣服决定先把自己清理干净再穿新的。
“要…多少钱？”如也掏出钱袋。
“6000戒尼。”她眯着眼睛点了支烟，红唇微启“折扣价。”
如也毫无概念。但很明显，钱不够。
她默默把整个钱袋递给了对方。
店主垂下眸子，数了数。又抬头看了眼如也。茶色的瞳孔带上点点笑意。她拨出一小部分还给如也。“就这些。够了。”如也赶紧谢过对方，有些惊喜的抱住一袋袋衣物准备出门。却被店主叫住。
“你…你叫什么？”她漫不经心的问了句。
如也。我叫如也。她咧开了个难看的笑，想让自己看起来亲切一点。又想到自己笑起来僵硬的脸会很违和，于是又很快收起笑容。
女人却低下头去，没再回应。
太像了…这种小心翼翼的样子…和潘妮…太像了。
如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她买了东西填饱了肚子之后手中就只剩几个硬币了。她漫无目的的走着，天已经大亮。她依旧穿着破烂的衬衫，想找个地方清洗一下。然后她听见了人群的喧闹声。她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又不感兴趣的收回来。
是扳手腕比赛，奖品是十万戒尼。如也艰难地绕过拥挤兴奋的人群，发现小巷子里头有个在冒水的水管。她犹豫了片刻就朝着巷子走去。
如也从来没洗过这么迅速的澡。因为几乎所有人的注意都被那边的比赛引了过去，所以本就没人的巷子更加冷清。
她终于换上了新衣服。旧的衣服被她用来擦干后裹起来丢进了垃圾桶。
走出巷子时她才有了几分真实感。喧闹激动的人群，抚过面颊清新的风，暖洋洋的日光，无一不在告诉她，她重活了一次。
没有无尽的折磨，也没有流淌的鲜血，而她现在才十二岁。她可以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甚至可以和别的孩子一样大叫大闹。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即使知道现在自己的脸一定十分僵硬难看，她也忍不住张开双手，轻快的笑出声。完全忽视了周围人的奇怪眼神。
微风卷起她的碎发，心脏在胸膛里砰砰跳动。这样美好的日子里，就连如也，也忍不住对未来提起些希望来。
管它什么世界，她要好好活着。
然而好好活着的前提是有钱。她并没有。
悲伤的抱头痛哭。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灼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