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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零五十七章:盟誓契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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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弧焊是老北狄王的血亲弟弟,年约四十来岁的他,看着颇有几分中原文人的风骨,曾经诸事不管的他只是一个闲散王爷,老北狄王驾崩之后,他由众臣力推与太后主做,暂理朝事。
北狄虽然地穷,但到也没有那么不堪,比起西域蒙古来说已经算是富裕了,清晨,天微微亮,王府的家奴打着哈欠推开王府大门,还没出去就被外头的景象吓了一个屁滚尿流,嚎叫着朝府里狂奔进去。
王府门前,整整齐齐地摆放了上百颗的人头,一个个死相各异,或是瞠目结舌,或是惊恐万分,鲜血淋漓异常骇人。
王府门前,耶律弧焊看着这些人头,不禁脚下一软,脸色微白,管事忙上前将他搀扶,呵斥家丁赶快将这些人头处理了,可是如此多的人头全都面朝王府方向,像是恶鬼索命似的,家丁们,那个不是心里发毛,手脚发软。
王府大厅。
耶律弧焊坐在椅上,掌心撑着额头,似乎是被吓着了。
管事在他身边,劝他:“王爷莫慌,如此把戏,想必是耶律齐的手段”
耶律弧焊有些无力地道:“耶律齐?这人都不知是逃哪去了,我那么多北狄勇士,眨眼全都成了亡魂,别说他耶律齐本事通天,就是加上个耶律斌也全无胜算,可是这些人……竟全都丧命!”所以如何不慌。
管事拧眉,沉吟片刻,问他:“这件事,会不会与大周送嫁将军赫澜傾有关?”
“赫澜傾?”
管事道:“之前送嫁途中,阿克儿曾安排了狼群对付他们,只是他们运气好,当时遇上了龙卷风,连阿克儿也不得不先行撤退,赫澜傾逃过此劫,王爷焉知此事非他所谓?”
耶律弧焊吸一口气,久久不语。
管事还想再劝慰他两句,耶律弧焊突然起身:“本王要进宫!”
耶律弧焊的王府门前,一夜之前出现在上百颗人头的事不出一日就传的人尽皆知,此事邪乎怪异实在让人毛骨悚然,可是……被人囚禁起来的耶律斌并不知道。
地牢里。
耶律斌像是与世隔绝了般,如今的他双腿被废,行动困难,坐在这昏暗的密室里,整个人显得很是颓废,只有掌心里一次次摩擦着手腕上那颗用红线串起的小小牙齿时,眼底里才会带着几分光亮。
那是一颗母狼的牙齿,是耶律齐十三岁时只身入山,从一头母狼嘴里拔下来的,比起别人将母狼杀死取牙,耶律齐却只是将母狼打昏,拔了牙后,还将母狼给救了回来,那时候耶律斌曾码过他妇人之仁,可耶律齐只是哈哈一笑,当年认错,转身就给忘了这事,母狼被他养了起来,恢复后还给他生了一窝狼崽子,那时候可把耶律齐给高兴坏了。
杀狼拔牙,这其实是族里对他们王族子弟一个勇气的考试,几乎族里年满十岁的孩子都会参与,但往往能成者却不多。
耶律斌十岁的时候参加过一次,他是直接将狼杀后取的牙齿,几乎族里的孩子都会直接杀狼取牙,只有耶律齐这个二愣子,弄晕了狼后还将狼给养起来的。
对这个堂弟,耶律斌也是无话可说了。他曾经嫌弃过这个堂弟的直肠子,可是却没有想到,到最后他居然还有要指望这个直肠子的时候……只是不知,那日逃了之后,他去了哪里?想到这个,耶律斌不由得拽紧了手。
手挽手的那颗狼牙,还是耶律齐逃走的时候,塞到他的手里,对他保证。
正想着,密室的石门缓缓打开,耶律斌当即拧眉,将袖子拉过,藏起手腕上的那颗牙齿。
门外,进来的是耶律弧焊,还有……曾经跟在耶律斌身边的……巴奴。
北狄事变,耶律斌变成这样,可以说这巴奴……功不可没。
耶律弧焊上前,盯着他看:“关了这么些日子,你可想清楚了?”
耶律斌垂着眼睑:“我想没想清楚不是关键,关键是你有没有想清楚”
身为阶下囚,看着耶律斌还这么不肯低头,依旧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明明他如今已是废人一个。见他如此,耶律弧焊不由得想起早上自己王府门前的诡异,当即一把揪住耶律斌的衣服将他拧起:“你还是不肯说!是不是非要我将你五马分尸你才愿意开口!”
耶律斌淡淡看他:“你得不到兵符的,若是我死了,这兵符你更别想拿到,到时候八大家族也会即可起兵,王叔,你可想清楚了”
“八大家族?”耶律弧焊好笑:“他们算什么东西?你以为我会把他们放在眼里?耶律斌,你还是识相一点吧,免得我再这样折腾你,你双腿已经废了,你不想连双手也废了吧?”
耶律斌挑眉:“看来今日是发生了一些事情才会让你这么狂躁不安?我猜猜看,是阿齐找到了赫澜傾,还是……太后那边也包不住火了?”
耶律弧焊气得将他狠狠砸到地上。
耶律斌疼得闷哼一声,又说:“八大家族你是不放在眼里,可是他们手里的兵你却不得不忌惮,别以为有太后为你撑腰,你就真的可以登上王位,没有兵符,即便太后下旨,你也等同篡位谋逆!”
耶律弧焊被他气的牙根紧咬。
如耶律斌所说,即便他现在抓出了耶律斌,却也不能轻易将人弄死,不然只会更加麻烦,除非……耶律斌亲自下诏让位,交出兵符,不然真是……痛苦。
耶律斌已经是个废人了,再弄下去,弄死了就得不偿失。
耶律斌如今的情况,耶律齐并不知道,他现在呆在赫澜傾的身边,正在养伤。
御剑斳撩开帐子进来的时候,军医正在给耶律齐换药,赫澜傾看他一眼,不动神色地走到他的身边,与他一起出了帐篷。
“怎么样?可有收获?”赫澜傾问。
御剑斳道:“收获是有,但还需仔细查证”御剑斳一顿,问:“那傻小子的伤如何?”
“已经好了许多”
御剑斳揽住他的肩膀:“这几日,你也辛苦了,还是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没事,我也没做什么,事情不都是你在做么?”
御剑斳笑:“身为你的夫家,自然是凡事都要先提你圆满了才是”
赫澜傾摇摇头,问他:“对于北狄的事,你有何打算?”
“我如何打算,这就要取决耶律齐事如何态度了”总之白帮忙绝对不可能的。
夜晚,众人围拢在赫澜傾的帐篷里面,御剑斳眸光盯着耶律齐,开口就说:“北狄如今的情势,多半都在耶律弧焊掌中,但我发现,这其中还有些人对于他的掌政颇有几分充耳不闻的意思,耶律弧焊现在手里有多少王牌,我暂时虽不清楚,但这其中,恐怕并不包括我所说的那些人,只是这些人都态度不明,若是耶律弧焊铤而走险,这些人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就有待商榷了”
耶律齐道:“你说的我知道,他们都是八大家族的人”
“八大家族?”赫澜傾狐疑。
耶律齐点头:“这八大家族都是由我王叔亲手提拔,而且他们只传嫡系,也只听我王叔留下的兵符,没有我王叔的兵符,任何人若想登基王位,这八大家族都可以以篡位谋逆之罪,将之诛杀”耶律齐一脸肃然:“耶律弧焊至今不敢杀我王兄,也是有此顾忌,只是……我担心他会借太后之势先对这八大家族各个击破”
赫澜傾问:“那兵符在哪?你可知道?”
耶律齐叹:“我不知道,此事,恐怕连我王兄也不清楚吧……”若不然他又何必遭耶律弧焊囚禁?
“再等一等”御剑斳道:“等他们回来,我们再做商议,只是……”御剑斳拧眉,眸色肃然。
耶律齐被他一看,也不由得凝肃了面容。
“此事乃为你北狄之事,你我两国虽是联姻之亲,但到底还未成礼,且若我所猜不错,你那王兄恐怕对我大周颇有不轨之心,今日若我等帮了你们,那……你等以何为报?”
有道是施恩不望报,这是君子之为,而现在,御剑斳却挟恩要报,实在有失君子之风,但这天下,谁人不是自私的?尤其是关乎两国国事,大度慷慨?那就有可能成为别人的待宰羔羊。
耶律齐定定盯着他看,忽而起身,慎重地在他面前跪下,拔了弯刀割破掌心:“我耶律齐可以对天发誓!今日大周能助我兄弟,待来日定对大周俯首称臣,多了我不敢说,但至少五十年内!只要我耶律齐活着,必不让北狄侵犯大周边界,若有违誓,便叫我五马分尸!”
赫澜傾敲敲自己的头,只是轻叹一声。
御剑斳轻笑:“誓言可不管用,咱们还是来写下契约吧”
然后耶律齐就真的拿笔,认真的去写了契约。特别的老实。
赫澜傾看着,蹙眉:“我怎么总觉得,好像是我们在欺负他呢?”
御剑斳轻笑:“你的徒弟,我哪里舍得欺负”
耶律齐写好契约,将之恭恭敬敬地交到御剑斳手上,御剑斳拿过仔细一看,才说:“这两日,我会让人保护你,你先去见见这几位族长,看看他们是何反应,至于耶律弧焊那边,你暂不用管”
“那我王兄……”耶律齐还是担心这个。
御剑斳说:“他对耶律弧焊还有用,暂时死不了,只是可能会吃些苦头”
赫澜傾也道:“你放心,我跟剑斳既然答应出手,便不会半路撒手不管,你只管放心去做便是”
耶律齐长叹一声,朝他重重抱拳:“那就要麻烦师傅跟师公了!”
耶律齐走了,趁着夜色,去见那八大家族的族长,赫澜傾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面,深吸口气,却是突然胸口一翻。
“呕……”有些不太舒服。
御剑斳一愣:“怎么了?”
赫澜傾拍拍胸口:“没事,可能之前烤肉吃多了”
御剑斳捏捏他的手:“我这边还有事要吩咐,你先回去休息吧,晚上夜凉,注意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