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虹》青花瓷碗

11、第四章

　　第四章

　　天空晴朗，一丝云彩都没有。太阳从东方缓缓升起，将黑夜的阴霾一扫而空。
　　溪边青草上渐渐能看到一点点露水，微风吹过，远处的桃花瓣飘来，落到水面，又随水流漂远。

　　美得仿佛不真实的景色里，突出传来一阵煞风景的怪异声音：“咕噜噜噜噜噜噜……………………………………”

　　云实只能无力地揉揉空空如也的肚子。药篓子里面倒是还剩了一点点赶路备用的干粮，不过昨天吃光以后就只能一直挨饿了。
　　云实慢慢爬到溪边打水洗脸，忽然惊恐的发现自己居然有了黑眼圈。
　　“都怪这个破枕头，里面空空的，什么水流声，狼叫□□叫都听得一清二楚，让人怎么睡！”云实哀怨地砸了一下剑匣，痛地立刻又收回手，一看，红了一块。

　　“活该。”一个冷冷淡淡的声音，恍若天籁，出其不意地凭空出现。
　　云实惊喜地回头。

　　晨光中，白虹的一头雪色长发被染上了淡淡的金色，在如梦如幻的江南清晨中，看上去简直不像人世中人。

　　云实小心地陪着笑脸：“白……白虹姑娘，我，我，我那天晚上，不是故意那样说……”

　　白虹淡然，挑眉，斜睨。

　　云实结结巴巴：“其实……，其实……，是因为……，那个姓王的小子，居然一直……，所以我……”

　　“咕噜噜噜噜噜噜噜…………………………”

　　云实的肚子前所未有地高调抗议，打断了他结结巴巴的解释。

　　云实恨不得一头钻到水里去。

　　白虹问：“很饿？”

　　云实垂头丧气地说：“只有原来收起来的一些备用干粮能吃，这里的树虽然有些也有果实，不过吃和不吃一样，完全没感觉。……真是奇怪。”
　　白虹说：“有什么奇怪的？这里是画中世界。”
　　云实惊诧：“画中世界？我为什么会在画中世界？”

　　白虹慢慢把夏晚晴的身份告诉他。云实越听越愤慨：“这个女人真是恶毒，居然要把情敌赶尽杀绝！白虹姑娘，真得很对不住你，你居然为了我，去杀了那个可怜的桃妖……，唉，可怜的王兄……”虽然他的表情完全没有可怜的样子。

　　白虹毫不客气的敲了他的脑袋一下：“我何时说过我杀了紫颜？”
　　云实委屈不解：“你不是说你用桃树根交差了吗？所以夏晚晴才让我们重逢的？”
　　白虹再敲：“没有，我是给了她一截桃树根没错，并没说杀了紫颜。而且……那个女人并没有让我进来，我是自己进来的。”

　　“不会吧？”云实大叫，“我还以为说了半天，你是来接我出去的，结果你是偷偷进来的？那我们怎么出去？再不出去我会饿死在里面的……”
　　“咕噜噜噜噜噜噜……………………………………”

　　白虹毫不客气地把他敲晕，不屑地说：“这点出息！”

　　日到中天时，肚子里强烈的饥饿感促使云实恢复了意识。睁开眼睛，眼前一片金花，原来已经到了实在撑不住的地步了。
　　他勉强爬起来，看到白虹往剑上擦着什么。
　　云实虚弱地问：“白虹姑娘，行行好，干脆了结我让我安心得去吧……”
　　白虹回头：“再忍耐一会儿，一会儿就能出去了。”
　　说着，白虹小心地把手中的如意笔，和碧玉瓶收好，将乌金砚台中剩余的液体抛撒到地上。

　　墨水落地后，地面发出“嘶嘶”的声音，原本如诗如画的景象，忽然扭曲了一下。

　　白虹忽然无缘无故狠狠地摔倒在地。
　　夏晚晴凭空出现在了他们面前。面目完全不像那夜那般和善，浑身散发出不可一世的气势，就连额间的红点都发出了嗜血的光。

　　云实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条件反射地冲上去察看白虹的状况：“怎么了？没事吧？”
　　白虹摇摇头：“不碍事。”

　　夏晚晴狠狠挥下衣袖，白虹刚刚站起来，又立刻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狠狠摔了出去。
　　云实看着她大喊：“住手！你想干什么？”

　　夏晚晴冷笑：“你不问问你的白虹在干什么？”

　　白虹擦擦嘴角流出的血，从容起身：“那是我从桃溪找到的如意笔，情人泪，和乌金砚台。你想得没错，正是苏清当年用过的。”

　　云实看看刚才被那清水洒到的地方，出现了奇异的不和谐的斑点

　　夏晚晴怒道：“白虹！我尊你一声姐姐，你却这样对我！很好，别怪我不客气！”
　　说话间，狂风袭来，原本平静的青山绿水，立刻阴云密布，飞沙走石。

　　白虹一把抓住云实，躲避着狂风和巨石的袭击，沿着溪水狂奔。
　　“白虹，停下！你在流血！”云实挣扎着，试图给白虹治疗。
　　白虹头也不回：“没用的，这里是她的画中世界，你的医术不会起作用的。”
　　“那怎么办？”云实干着急。

　　好容易躲到一棵大树后头，云实不死心地试了一次又一次，白虹的伤势却完全没有好转。
　　“咕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噜…………………………………………”

　　白虹说：“出去以后，先给你找点吃的。”
　　云实垂头丧气：“还能出去吗？我们两个今天会不会今天死在这里？死了以后尸体发臭了以后，会有人发现她这幅画不对劲吗？”

　　白虹咳出一口血，苍白却坚定地说：“一定能出去，放心。”

　　说话间，背后的大树被连根拔起，夏晚晴漂浮在空中，指挥着刚刚被拔出的大树。
　　大树在空中灵活地转了一个弯，直冲着白虹和云实刺去。
　　白虹拉着云实惊险地避过，云实一屁股摔到地上，被药篓子和剑匣狠狠磕了一下。
　　没等他们喘口气，大树又来了一个横扫，白虹急忙拉住云实后退。

　　大树的枝叶从二人面前划过，云实只觉得脸上有些热辣辣的，一摸，原来是被风刃割伤了。鲜血直流。
　　原来在画中世界，受到的伤也如此真实。

　　云实转头想对白虹说自己的发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一根尖锐的树枝，从白虹的后背刺入，穿胸而过。树枝的尖端整个被染红了，蓝色的衣服被越来越急切涌出的鲜血湿透。

　　白虹的呼吸仿佛停止了。她慢慢地看了一眼云实，慢慢地闭上眼睛，手中的长剑“咣当”一声掉到地上。
　　随后，那根尖细的树枝迅速抽出，鲜血四溅。
　　然后，白虹就如同一根没有生命力的枯木，倒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