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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 fade away ...

  •   爱的本名分明是憎恨,失望与绝望之母却是希望。不知不觉布满我脸上的阴影,是源于你这束光。

      ——G-Dragon《Black》

      “再见,哥哥。”

      金浩然隔着挡风玻璃点头,后面等待的车已经摁了声催促的喇叭。他踩下油门,从妹妹身边离开。

      ——一切都随你心吧,玫玫。

      ……

      返回机场高速之前,浩然停到休息站,准备进便利店买瓶水。

      6月15号是个周一,原本听妹妹把机票买到今天,金浩然还庆幸自己能轮休,而且路上应该很通畅。

      结果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从首尔过来一路都堵,玫玫差点就自己在仁川家里打车去机场。

      现在刚推开便利店的门,冷气扑面而来,倒好像知道是什么阵仗了:哪个大明星又从仁川回国了。

      金浩然从事的行业,自然无法理解追星的意义,哪怕它作为国内支柱之一。所以更谈不上明白其中的“情怀”,从而对如今是idol帝王的权至龙,多年里产生哪怕丁点儿理解和倾向感。

      ——月余前的某个日子,他曾简单的,用一个普通哥哥的思想,最后一次和权至龙见了面。

      至少当时浩然心里,希望真正是最后一次。

      其实也说不上“见面”这个词,关于他们的交谈…

      那天金玫丽看了演唱会回来,金浩然半夜又离开。他关上院门并没有去提车,而是步行走到别墅区的另外一排,敲响同妹妹家前后对称,只隔条主干路的栅栏。

      “我就知道,”满室灯火通明全照进浩然眼睛里,周遭太安静,以致他说出的话都能听到伴随几不可闻的叹息。“你是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回来的。”

      从没有轰轰烈烈爱过,撕心裂肺痛过,于是过去到现在,金浩然总和玫丽说“你对至龙是太执拗”,一定把她的爱情归咎于性格。

      可如今打开别墅门的大明星,生活中一切都唾手可得,却还是在这个深夜,无声无息,停留到空荡的别墅里。

      “至龙,”金浩然从没有告诉过金玫丽,当年18岁的权至龙是怎样找到自己,对他说玫丽其实很担心成为家里的拖累。

      “嗯,浩然哥。”就像权至龙也从来没有告诉过金玫丽,他是怎样在小区门口,遇到寻找妹妹的金浩然,并且答应为对方保密。

      很久以前,这两个男人就因为要守着同一个人,达成了默契和约定。

      “你为什么爱玫玫呢?”

      人的一辈子,总在得到失去间徘徊。衡量价值的天平,谁心头都有一座——失去的代价永远不能高于得到。浩然活的刚直坚定,始终认为这条准则是不会变的。

      然而今晚,他见过哭肿眼睛的妹妹,再看到满脸憔悴的权至龙,突然生了迷惑。

      “一定要留住很早前就该失去的东西,甚至到现在,付出远高于得到更好代替品的价格…”

      “不,您错了。”十余年里,权至龙记不清这是不是自己第一次打断金浩然的话,“很抱歉没有听您说下去。”他外套鞋子都还是从会场出来的那身休闲服,整个人在开口之后气势却立刻变化,竟隐隐让浩然感受到压力。

      “我对玫丽做错了很多,所以让她走。现在一切的结果不是什么“得到失去”反复衡量,也不是听从您或者别的人的建议和命令。而仅仅因为我希望“金玫丽”这个人,能够比现在开心,能够好好活着。”没有回答为何爱她,只是语气平静阐述决定好的事实。

      “我心里,她没有价格。”

      两年前,金浩然曾形容权至龙,锋利好像一把见血封喉的剑。但此刻,他恍惚竟错觉,站在自己对面的,是换了对方相貌的金玫丽。

      然而时间从不等待任何人。

      “可能,这才是我一直想从你口中听到的答案吧。”长久辛苦的工作,已经给浩然带来了不起眼的点点白发。使劲搓搓脸,他取下耳边夹的香烟,嗅了嗅,也不点,就握在手里。“很对不起,至龙。”

      金浩然没有犹豫,大步退后,结结实实鞠了一躬。

      “你听我说,”拦下对方因为堂皇而做的动作,浩然还保持弯腰姿势。“过去发生的,我自认为做哥哥,立场态度没什么错误。”

      权至龙只能避开他的礼,沉默听着。

      “我向你道歉,是为以后。”金浩然承认自私——他顺从了金玫丽的心愿,然后立刻就来这里,意料外听到权至龙终于对了的答案,却更坚定自己原本目的。

      浩然所求,是在他和父母都故去的某一种遥远未来,权队长能给妹妹,万分之一看顾。

      他知道这很无耻。

      “我不求多余任何东西,只希望很多年后,你生活幸福美满的空隙里,如果听说我也死了,能稍稍想起玫玫吃尽的苦…”

      “在最难的时候,让她活下去。”

      金浩然拗不过金玫丽,但金玫丽是金浩然唯一的妹妹。

      “不会的…”没有看对面男人紧绷的神态,视线也落在天花板上雕刻的花纹。“你放心吧,浩然哥。”

      权至龙早已经懂了,做出承诺并不需要信誓旦旦,声嘶力竭。“我会护她一辈子。”

      一天,一刻,一秒,都不少。

      所有矢志不渝,至死方休,在曲子里,小说里,电影里,被无数人演绎歌颂。他见过很多,也留下不少不值钱的悲欢离合泪。

      现在从自己口中说出,却轻如鸿毛,只求悄悄飘进金玫丽生命,不惊扰她哪怕一场好梦。

      这就是权至龙整个人生,最不会说出口的那句“我爱你”了。

      “玫玫对你——或许真的没有选错。”浩然无法描述,陡然生于胸腹的感慨万千。走马观花样忆起的曾经,里面也有年轻气盛的自己。“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时候玫玫喜欢的人。”

      “可能这些话现在提起,都已经失去意义。”倘若人生还有转机,他所能对现在的权至龙表达的抱歉,就是自家倔强的妹妹,永远不会说出的过早爱意。

      “我找过那小子,想要教训他。”当时二十岁出头的金浩然,并不吝于使用拳头。“然后知道了,他试图找过玫玫,约定地点之后,却再联系不到她。”

      “我妹妹的品性,是不屑做出耍弄别人的事情的。况且对方说的有板有眼的那一天,我也记得。”报时落地钟敲响三下,权至龙从听起“那时”,就握紧的拳头,已经攥到发紫而不自知。“那天下了大雨,是你骑车送她回来的。”

      “后来,玫玫高烧很久。”

      ……

      ……

      浩然结过账,拧开水瓶,又躲过两个只顾兴奋划拉相机屏幕的小姑娘,擦肩而过听到熟悉名字。

      ——竟然是他今天从仁川回国。

      瞬间的哑口无言,让金浩然失去反应,下意识继续向前,拉起扶手,直到午后三点毒辣的阳光直接照射皮肤,他才意识到自己满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至龙知道玫玫今天离开吗?

      玫玫知道至龙今天回来吗?

      一个出,一个进。

      天南海北,造化弄人。

      如果这就是注定结局,那上天毫不仁慈的拨乱——

      真的,太过残忍了。

      他飞快跑起来,手机之前被遗留在驾驶座的储物箱里。月余前见到权至龙时,那孩子说的最后一句话闪回脑海。和金浩然扯开车门,拨过去电话响起机械的女声同时出现。

      ——“浩然哥,其实我骗了玫丽。我很后悔,一直很后悔…”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They say that time flies,but you keep breakin its wings.

      (他们说时光飞逝,你却折断了它的翅膀。)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fade awa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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