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河关关

5、5

　　5.
　　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仿佛凭空多出几分胆量。
　　阿芜躺在白砂怀里，他们肌肤相贴，手游离于对方身体上，胸前，后背。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但如果你要走了，我想你能告诉我。”
　　白砂惊讶：“你怎么会觉得我要走？”
　　“我不想的。”她轻轻蹭着他，脸贴着他胸膛，隔着一层皮肉，下面就是心脏。
　　阿芜就这么想起了从前，想起了高中时那个男生。
　　因为学校社团的活动，她与隔壁班那个男生走得很近，男生经常会来叫她一起吃饭，还约她去看他打球。家里管得严，她从不知爱情是怎么回事，那些在阿芜眼里是个朋友就不可能拒绝的事，她到很久以后才明白是他在表示对她的喜欢。
　　但太晚了，她明白的时候，已经是大学了。他们早已分开。
　　大学。大学的时候也有男生对她表示喜欢。
　　他们表达的花样更多，不再隐藏，也不再含蓄。送花，送水，直接约吃饭，约看电影，好像很纯粹，却也太赤裸。
　　——他们的目的太明确了，缺一个对象满足虚荣，缺一个对象打发无聊时间，缺一个对象陪睡。
　　是真的喜欢，也是真的有目的。
　　但十八九岁少年眼里透露出猥琐，是比四五十岁人眼里的猥琐更来得恶心的。
　　是的，恶心。
　　这个词她绕在舌尖，反复咀嚼，她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就是看不起他们。用一层纯真的外壳去夺取别人的膜，不如赤裸裸来，不如成年人的交易。
　　工作以后，也有人对她表示喜欢。
　　阿芜其实不好看，从不会让人感到很惊艳。她清楚地知道，同事对她表示出的喜欢，只是因为身边无人，他们习惯称这个词为“内部消化”。
　　但内部消化，经常消化不良，会成为肠道负担。
　　阿芜爱惜羽毛，一个人上班，一个人下班。拒绝其实不难的，拒绝一次两次，就没人问第三次了。时间走得也不会慢的，度过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就没有差别了。

　　我可能会一个人过，我不想，但也不怕。
　　就是没意思了点。
　　就是偶尔难过点。
　　就是心口疼一下。
　　不会死。

　　阿芜搂着他，她喜欢这种肌肤相贴的感觉。再没什么隔阂。
　　她有句话没说。

　　“你来了，我很欢喜，也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