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粱》河关关

2、2

　　2.
　　有光撒了进来。
　　阿芜睁开眼，一瞬间有点迷糊，今天是……阿芜摸到手机……今天是八月十三。
　　八月十三啊，她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叹气。天光不错，一点也不像下过雨。
　　下过雨……白砂……
　　阿芜从床上翻了起来，白砂！她下意识看了看不远处的水盆，空的，里面没有衣服。
　　她分明记得……昨天白砂把衣服扔到了盆里……
　　阿芜有点害怕。自己大概是又做梦了。
　　“醒了？”
　　阿芜猛地抬起头。
　　白砂穿着件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白衬衫……他手里端着盘菜，闻着挺香，炒的大概是竹笋肉丝……
　　“醒了就起来洗漱吧，准备吃饭。”
　　他表现得一点也不见外。阿芜看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轻轻“嗯”了一声。
　　白砂放下菜回了厨房，阿芜把眼收回来。他身上穿的白衬衫，阿芜一般当睡衣来穿。
　　那本来就是男人的尺码。
　　阿芜没有男朋友，白衬衫，是她在小说上看到的玩法——那些女孩子，总喜欢穿男朋友的衣服。
　　但现在，那件衣服穿在白砂身上。
　　阿芜愣着没动，期间白砂又过来看了一次。
　　真好看啊。
　　他做的菜也好看，色泽分明，绿的葱与青椒，白的豆腐竹笋，黄的鸡蛋南瓜，红的肉丝番茄。他做了四个菜：小葱豆腐，竹笋青椒炒肉，番茄鸡蛋汤，蒸南瓜。
　　就是不太好吃。
　　阿芜兴冲冲夹了一筷子竹笋，一吃就愣住了。
　　白砂一直注意着她，看她脸色一变就问道：“不好吃？”说着自己吃了一口，他也愣了，然后嚼两下吞进肚子里，说：“确实不好吃，有点咸了。你将就一下。”
　　“你将就一下。”阿芜竟然觉得很感动。
　　她吃饭不挑，就是有点咸，这么多吃两口，也不是很难吃。
　　白砂给她盛了碗汤，鸡蛋花漂浮于表层，汤里有姜，切得很细。
　　“驱寒的。”他说。

　　阿芜今天要出门，约了宠物店的人，去拿点东西。白砂原本坐着看她放在一边的书，见她要出门，马上站了起来。
　　他问：“你要出去？”
　　阿芜说：“嗯。”她原本准备问，你要不要一起去……但这样好像会很唐突。
　　白砂说：“正好，我也要出门。”
　　阿芜便不问了。
　　他们是什么关系。根本没关系。他为什么要跟着你出门，你连他为什么留下来都不知道，他说不准……就是要走了……
　　阿芜突然觉得有点难受，胸口堵了一大团鼻涕和纸团。
　　他要走了。
　　他目的如此明确，就是让你看看你到底有多贱……他什么都没做，你就心慌意乱……他要走了，没半点犹豫……你活该，你不能后悔……
　　“你在想什么？”
　　阿芜面无表情，摇头：“没有。”

　　她在宠物店里取了东西，又去商场了逛了两圈，可惜没看到自己想买的，倒是有一件墨绿色外套很不错……男式的……阿芜别过头去。
　　她到家的时候天已经晚了，彩霞也快消弭，被山吞没，被夜色侵蚀。
　　阿芜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一回头，却又看见了他。
　　白砂。
　　白砂白砂。
　　阿芜走过去，迟疑着问：“你怎么回来了？”
　　白砂说：“我没说要走。”
　　是哦……他没说要走……可他留下是为什么呢……我们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都不重要。

　　那一刻我竟然很欢喜，很卑鄙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