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之城》公公你一定有病

3、迷茫的纵火犯（三）

　　面前的女法医带着一脸兴奋的神情凝视着一具半张脸皮被撕下来的尸体。
　　“神呐，这个人剥皮手法简直称得上是艺术！小艾伦，你看见没？”女法医一把抓住艾伦的手放在尸体的脸上，“你摸摸！这切口！好整齐！”
　　艾伦连忙挣开，他搞不懂为什么他和这女人认识还不到五分钟她就能亲切地称呼自己小艾伦，更不能忍受的是她面对尸体那种狂热的眼神。
　　艾伦想如果法律允许的话，这女人没准会和尸体结婚。
　　“佐伊小姐……”“叫我韩吉就好，”名叫韩吉佐伊的女法医挺直过分靠近尸体的上半身，“所以说，那个老男人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了？”
　　艾伦困惑的摇了摇头：“是佩特拉小姐叫我来的，您说的那位，是谁？”“啧，没谁，”韩吉摘下了自己的眼镜儿，“你接着说吧，有什么事儿找我？”
　　“嗯，那件纵火案中烧死的那个女人娜塔莉……”“哦！你说那个美人啊！你坐下我细细的和你讲。”韩吉立刻拉住艾伦的手将他带到旁边坐下。
　　“虽然被烧的体无完肤，但那个女人真的非常漂亮哦，年纪也很小，刚刚二十岁，真是可惜了啊！”韩吉感叹道，“不过，她本身也活不长了。”
　　艾伦记录的手停了下来：“嗯？”
　　“我给她做检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感染上了艾滋病——估计她去纵火之前还接了一位客人，我从她身体里提取出了男人的□□，而且我断定，她最后一次□□易就在纵火案发的前两个小时。”韩吉说道。
　　艾伦用笔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这件事情变得蹊跷了起来。一个绝望的流莺，在走投无路选择杀死区长之前，还会跑去接客吗？
　　韩吉看着沉思的艾伦，眼镜儿下的眼睛散发出一种隐秘的笑意：“觉得奇怪吗？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我已经把□□样本交给警察了，之后就是警察的事了。”
　　“总之，还是谢谢您提供的信息。”艾伦收好自己的东西，起身准备离开。
　　韩吉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等一下！”“韩吉小姐有什么事吗？”艾伦回头，却听见“咔嚓！”一声。韩吉笑眯眯的收起手机：“留个纪念哟，小记者。”。

　　“叮……”手机响了，一只手懒懒的伸出去。
　　看到来电显示上的人名，利威尔翻了个白眼，按下接听键：“什么事？算了你肯定没有什么事，我挂了。”“等等等！利威尔你还真是。”电话那边韩吉的声音急切起来，“小记者来过了哦，是你叫的吧？”
　　“啊……所以呢？切入重点。”利威尔不耐烦的说。
　　那边却出乎意料的沉默了一会儿，待到利威尔真的等的要挂电话的时候才出声：“放过那个孩子吧，他不可能成为我们的人的。”
　　“哦……”利威尔假装沉思了一下，带着笑说道，“韩吉，你什么时候这么有同情心了？”“我只是，只是忽然想行善而已。”韩吉哑着嗓子说，“况且，他帮不了我们的忙，我们
　　自己都不能改变不了自己，你能指望一个二十岁的小孩儿？”
　　电视里正播着新闻，新一轮总统的竞选已经开始，正在演讲的是最近民意支持率非常高的多托匹西斯，实际上，他的支持率已经直逼现任总统达理斯萨克雷。
　　“……这里，将再也没有疾病！这里，将再也没有腐败！这里，将再也没有犯罪！给我你们的热情，我会为你们创造一个更加完美的世界……”多托匹西斯的声音高亢激扬，仿佛一个充满着人类最原始的美的世界就在眼前。
　　利威尔将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他已经走进来了，我放过他，他们能放过他么？
　　“再说，没人比他更适合了。”

　　艾伦和区长夫人预约了两次，都被区长夫人拒绝了。
　　不过他并不打算放弃。
　　区长的住宅是一座普通的两层楼房，从格局到装修都非常朴素。前几天还围满记者的大门现在已经回归到本有的宁静，宁静到甚至让人感觉到萧瑟。
　　艾伦摁下门铃。
　　他往院子里眺望。正是蔷薇花开的季节，粉色蔷薇在院子里开的自由灿烂，在微风中轻轻的晃动。
　　女孩子从蔷薇丛中跑出来，金色的发顶儿被阳光柔化成了金灿灿的光圈。湛蓝的眼睛含着期待的神情。
　　她边跑边喊：“是爸爸么？是爸爸回来了么？”
　　小女孩的双手隔着栏杆伸出来紧紧的抱住了艾伦的腿，她用童声急切的喊着：“爸爸回来了，是爸爸吧？”
　　抓着他裤腿的小手的力量那么微小，而艾伦却发自内心的感受着心被重物拽下去般的沉重。他开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沙哑：“我……不是你爸爸……”
　　小女孩“唰！”的抬起头来，她细白的皮肤透出一种不健康的绯红，大海一般明亮美丽的眼睛盈满了泪水。
　　下一秒她嚎啕大哭，她仍然死死抓住艾伦的裤腿，一边抽噎着一边叫喊：“你还我爸爸，我要爸爸！我爸爸不是坏人！他不会去地狱的……”
　　艾伦蹲了下来，用手轻轻的拍这女孩的手，他轻声哄道：“我知道，你爸爸是最好的人，我会把你爸爸还回来的，好不好？”
　　“离我孩子远点。”怒不可遏的女声从后面传来，一条苍白瘦弱的胳膊将女孩和艾伦分隔开。女人一把拽起艾伦的领口，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这是一个神色憔悴的漂亮女人，黑色卷发乱蓬蓬的搭在肩上，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角神经质般的抽动着。她的声音颤抖而沙哑：“给我滚，否则叫你尝尝寡妇的厉害！”被女人抱在怀里的小女孩从女人的怀里抬头看看艾伦，小声地说道：“他说爸爸会回来，他说爸爸会回来。”
　　女人没有穿鞋，她的脚背上有被擦破的痕迹，青筋病态的突起着。艾伦想象不出这个女人遭受着怎样的心理折磨，他的喉咙像是被堵塞住了，难以发声。
　　“滚吧，你们这样诋毁我丈夫还不够，想要把我们母女也逼死吗？”女人再次拽住艾伦的衣领，一把把他推开，“我不会放你进来的，滚吧。”
　　女人抱着孩子头也不回的走了回去。
　　艾伦没再试图走进这如今只剩下两母女的房子，他觉得他当初选择来打扰他们，就是完完全全的错误。
　　他的脑子被愧疚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