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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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出嫁？自杀？
“微臣参见裕安公主…”傍晚偌大的暖阁里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对着坐在上座的幼诗恭敬道，幼诗起身扶起看起来颤巍巍的柯太医忙道“快起来吧，你我也算是忘年之交，何须总是这样客客气气的。”语气里竟有几分责怪之意，怪他不把自己当朋友。他俩人之间亦师亦友多年，在偌大的深宫里互相真心付出真心敬重，都当对方是朋友一般照顾。
柯太医站了起来淡淡笑道“是。只是有时候只要真心，何所谓形式？”幼诗称了声是，之后便盯着手腕上的玉镯不再说话，柯太医也不打算催促就这么静静坐着，等待幼诗开口。良久，幼诗苦涩道“母亲失声了，拜礼羽宫那位所赐。…她..很痛苦。”
柯太医静静地盯着刚刚随手放在手边茶桌上的药箱，淡淡道“你应该也知道..娘娘并不想继续下去了。”不想继续活下去了吗？没错。幼诗闭上了眼睛，难过得皱了皱眉“是。”一时之间，整个暖阁里什么声音都没有，许久才听到幼诗的声音淡淡的响起。
是的，没错。不管别人如何想治娘亲于死地，她都可以保护她。可是自己的娘亲不想活下去了，谁能阻止？幼诗就不信今日大殿里所有的侍女都在同一时间离开了殿内并且全部守在殿外是个巧合，她还清楚地记得当她赶到的时候，那些宫女眼里满是委屈和无可奈何，一见到幼诗来了全部都抱着救星来了的眼神下跪请安。
是娘亲威胁了他们不许进来，是娘亲不想活了，她想任由瑄贵妃毒死自己。只是娘亲忘了，瑄贵妃没有那个胆子。她折磨她，也许是有北晏帝的暗许的。可是杀了皇后？她不敢。
柯太医看了看座上面色因为难过而苍白的少女叹息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说完老者顿了顿，因为上了年纪而浑浊的眼睛里也带着淡淡的伤感道“这不能怪你，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错..让我来承担吧。”幼诗睁开眼，看着眼前的老人，艰难道“一定要这样吗..”宽大的袖袍下玉手紧紧地攥着，指甲深深地扎进了掌心，鲜血一滴一滴染湿了淡青色的罗裙，绽开一朵朵美得触目惊心的梅花。
柯太医没有回答，算是默认了。许久，幼诗松开了手，轻轻端起桌上的茶杯淡淡的浅酌了一口之后，狠狠地摔在了华美的地毯上，原本上好的木兰瓷杯瞬间化作碎片。幼诗低头，缓缓道“你回吧….”柯太医站了起来，恭敬的行完跪礼之后沉声道“微臣告退。”
小回一直守在门外，见柯太医出来便准备送他出门，却见柯太医对自己道“去照顾公主吧。”说完转身深深地看了眼殿内的方向，叹了口气，转身离开。殿内幼诗看着手心的几个血色月牙眼神越来越阴沉，究竟是谁害的母亲变成如今这境地，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位始作俑者她禾幼诗永生都不会放过，即使那个人是她的父皇。
“公主，该用膳了，还是去娘娘宫里吗。”一个声音打断了幼诗的思绪，门外小回跪在廊上询问着，身后带着穗花和几个端着膳食的宫女。里头许久没有动静，小回不由得有些担心起来，刚准备再问，便听见幼诗清冷的声音淡淡道“去。替我更衣吧。”小回恭敬道“是。”随即转身对穗花轻声道“你先带他们去皇后娘娘那里，把菜热热。”穗花点了点头，领着几个小宫女便离开了。
次日午时，沐水苑中幼诗正坐在木亭里弹琴，琴声悠远空灵，尽让人全然听不出弹琴者的心思，可是如果听琴者能看到少女弹琴的眼神，便能感受到一阵让人窒息的凄凉和痛苦层层袭来。幼诗一头长发只用了根冷玉雕刻的簪子随意挽起，淡青色的纱衣显得她似乎像仙人一样随时会淡去，完全不像一般皇室公主簪金戴银的华丽做派。
院中只有禾幼诗和小回二人，主仆俩一人端坐弹琴一人沏茶。除了琴声和烹茶声以外一点声音都没有，连风声都不见了。
暴风前的平静或许就是这样了吧….小回淡淡想道。虽然小回并不知道昨晚殿内柯太医与公主究竟说了什么，但是在见到了昨日公主换下的血衣、与娘娘吃饭时份外热情的表现还有今日哀愁看来，必定是与娘娘有关的。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皇后娘娘，还有谁能让公主有如此大的情绪波澜呢。不过话又说回来，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被逼成了这样一个城府深，凡事又行不于色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的。想到此处，看了眼眼前的少女便低头不再多想了，不论如何主子是个懂得爱惜自己的女子，不会轻易被打倒的吧。
“皇——后——娘——娘殁了！”一声太监专属的尖锐声音打断了小回的动作。原来是这件事么？！..小回震惊的看向自家公主，只见她弹琴的手顿了一顿方才缓缓的收回了袖中。那又长又直的睫毛微微颤抖，清丽的眼睛呆呆的盯着桌子，面无表情。许久才听到眼泪一滴滴打在了雕琢古朴的琴上。
好一会儿，幼诗起身，扶了扶头上的簪子才淡淡道“我有些闷…陪我走走吧。”小回应声上前跟上了幼诗离去的步伐。幼诗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北晏皇帝的明德殿前。看着眼前与往日没有差别的宫室，一时有些诧异。一国皇后离世，皇帝却丝毫没有为之动容，依旧在殿内批折子吗..不过一瞬间的惊讶便立刻冲淡开来。是呀，这么多年了，他难道就有那怕一瞬间对于母亲的愧疚吗….幼诗心中对北晏帝最后的一丝期盼崩塌了，剩下的只有怨恨。
“裕安公主，皇上诏您入殿觐见。”一个小太监从殿内小步走出，对幼诗恭敬道。幼诗看着眼前的小太监，突然扬起了淡淡的笑容道“带路。”“是。”小太监被这突如其来的美丽笑颜看呆了眼，反应过来后才立刻匆忙忙转身带路。
殿内，一名中年男子坐在上座，看见幼诗进来，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愧疚，道“诗儿….”幼诗心中一顿，“这是做什么？现在想起做慈父来了吗…”眼中却依旧满是恭敬的福了一礼道“裕安拜见父皇。”北晏帝看着眼前与胡子旭如出一辙的女儿眼里还是流露出了淡淡的厌恶，却又调整了心绪，道“皇后去世了，按理你是不用负责安排后事，一切皆有宫中册府处理，父皇想着…你年纪也不小了……”言下之意是希望幼诗不顾守孝之礼，尽早出嫁了。那句丧事皆有册府处理，意思竟然是要延后母亲下葬的期限瞒着天下人，先把幼诗嫁出去之后再说？
幼诗抬起头对上北晏帝充满慈爱的眼睛淡淡道“一切有父皇安排便是。”冷漠的眼神让北晏帝眼中那装出来的慈爱冲淡了些许，挥手道“如此甚好，那你先回去吧。婚礼如何进行册府会安排的。” “是。”幼诗懒得再与他多说，躬身福了福便离开了大殿。
回宫的路上，幼诗仔细想了一遍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如果自己出了宫，那么再报复北晏帝就难如登天了，除非……胡家还有人可用。记得母亲留在桌上的信里有写到“….世上没有绝对，包括树倒猢狲散。”…..包括树倒猢狲散？幼诗蹙眉，如果这话的意思是胡家还有人，那么…
幼诗走进自己院中内室后，对穗花淡淡道“你过来。”穗花一个闪身来到了幼诗的身边“公主请吩咐。”“你出宫一趟，帮我查胡家原来的那些商铺还有没有人管，谁在管。在北晏还有别院吗，有的话..是谁在打理这些。总之，所有情况我都要知道。”穗花退后躬了躬，转瞬消失在了内室。平时看起来幼诗似乎更看重小回，但是私下到底谁比谁重要根本无法比较。小回善言辞懂得如何打理关系，心思比穗花更是细腻。幼诗所有暗地里的诡计几乎都是小回完成的。而穗花是幼诗七岁的时候胡皇后带给幼诗的，当时穗花已经十三岁武功虽说不是多麽高超但是查些事情，出入宫廷不被任何人发现的本事还是有的。随着年岁的渐长武功更是一日比一日高深。幼诗有时也会向穗花学些暗器的使用，以备不时之需。
虽说北晏帝希望幼诗早日出嫁，但是一国公主要嫁出去还是要有些面子上的东西要摆给子民看的。所以还是用了几乎半个月的时间才准备好一个公主该有的隆厚嫁妆。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里面的东西到底还值些什么就未可知了，册府的奴才势必会刮些油水倒进自己的荷包里。
不过这些幼诗并不在乎，现在幼诗最在乎的就是都城中的铺子。穗花查出来的结果是胡家确实还有不少不错的商铺余留着，而且还有四百万两的财产。不过人手却不多，都城里一直打理这些的是以前外祖父的幕僚徐公子和他的妻子方氏。而在魏国的产业是由徐公子的大表哥范老先生负责。原本散布在西楚和蜀国的产业还都不成气候，所以当胡右相去世后，两地的产业便渐渐无人问津，有的商铺因为管事贪污，营业不当被迫停业。有些好的却也被别家更大的铺子买走，如今一年的利润从以前的二三十万降到了七八万两，虽然也不少了，但是比起从前还是差了许多。
幼诗想到这里，突然觉得如果自己真的嫁给云拂，哪样就怎么都伸不开手脚，许多事情也不方便打理。‘幼诗….咳咳…你可以当做从前的自己死了….就不用再受制于你父皇了……’胡氏的话仿佛又出现在了幼诗的脑海中，只是如果嫁入了云府之后又不明不白的死在了云府，不仅会给云相带来麻烦而且也会引起北晏帝的猜疑。就算自己假装成云相的女儿，也会有很多疑点留下。不行…..幼诗摘下头上的一个翠玉银簪放在桌边拿了母亲生前常用的斯帕一边包一边对站在身边的小回淡淡道“小回，笔墨伺候。还有，把穗花叫来。”
都城————云府，花厅里只有四十多岁却显得很是苍老的云相紧握着手中的翠玉簪子眼睛盯着已经燃成灰渣的纸张，缓缓道“子旭….你的女儿，比你聪明，也比你坚强。为什么……你要选他…”事到如今，多想无益了吧。只要是你的女儿决定做的事，我便一定会助她，爱惜她胜过自己的子女。只为她曾是你在这世上最后的挂念。想到此处云相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和对过往记忆的眷恋。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