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师记》喜鹊

54、千万交缠红线纷纷落于地上

　　千万交缠红线纷纷落于地上，而那石上除了周华衍的名字，其余字样通通消失不见。
　　周华衍眉微皱：“看来真被你找到了。”
　　此时石上浮现出了另外一个名字：红莲。
　　石上现出一行字：瑶情每未注，谁共尔为邻？两世一身，形单影只。
　　红莲二字慢慢隐没，紧接着浮现出尔尔二字。
　　在这两个字的下方，出现了另外地一行字：
　　同心而离居，忧伤而终老。
　　尔尔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后退了一步。
　　周华衍扶住尔尔，趴在尔尔脚边的小老虎忽然站了起来，上前几步咬上周华衍的袍角，似乎是想要将他使劲拖远。
　　“不要。”尔尔握住周华衍的手。
　　擅改月老姻缘簿她被拖进冥府千刀万剐，若是擅改上神太一的三生石结果会如何？
　　周华衍一手反握住尔尔的手，另一手唤出袖中冰蓝长/枪，双指一挥。
　　长/枪与三生石擦出火花，那一行字上被划出长长的一杠。
　　周华衍挥手在那行字上方写下：恨相见晚，可以寄百里之命。
　　周华衍收回冰蓝长/枪，微皱眉冷冷道：“三生石上的命运与姻缘也是由上神太一写就，他能改，如何我不能？”
　　万里晴空忽然拢起层层乌云，聚集到周华衍头顶上空。
　　小老虎退后几步，抱头“呜——”地痛苦叫了一声。
　　乌云滚滚的上空传来一个含着怒气的声音：“不错。”
　　水面上卷起一朵花云，一个身影从花云中缓缓升出。
　　一袭褐色长发，黄金战甲，祥云紫袍加身，腰间系着一颗黄金珠。
　　他的面目高贵冷峻，一手拿着泼墨鎏金边折扇。
　　东皇太一。小老虎呜咽了两声，跳到他怀中，他垂目扫了小老虎一眼，继而看向尔尔与周华衍：“我这紫极宫已经许久不曾有人来过，如今一来倒来了一仙一妖。你们想改写自己的姻缘，我明白，只不过万物空花皆为幻影，你们确定，你们爱的就真是身边人？”
　　太一扇面一转，立即袭向周华衍。
　　尔尔被一把推开，只见两道白衣交错而过，一时眼花缭乱。
　　周华衍与东皇太一在盛开着各色莲花的莲池上交手。水面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波纹，优钵罗青莲花，钵昙罗红莲花，黄莲花，芬陀利白莲花弥漫覆盖在水池上，散出各色不同的光晕，天上花瓣忽然又纷扬而下，在尔尔眼前形成了一道阻挡视线的花瓣雨。尔尔只见蓝白光芒交替闪烁，近前一步却被结界阻挡。
　　一阵花瓣雨之后，两人仿佛就站在花海之中对峙。令尔尔膛目结舌的是，青莲和红莲花上，各有一个月白风清的周华衍。
　　两人剑指对方，一动不动，仿佛被施了定身咒，尔尔向前迈了一步没遇到任何阻碍，那结界解开了。
　　站在红莲上的周华衍回首对尔尔淡淡道：“尔尔啊，我原想着我算是天庭资历最老的神仙，到头来和你一道算不算是老牛啃嫩草，如今面前站着一个比我更老上千八百岁的，我忽然有些释然。”
　　尔尔一愣，咦，原来周华衍会在乎这个么，年龄差这种东西她倒是从来没想过。
　　站在青莲上的周华衍亦是淡淡一笑：“太一殿下说得好，将我此时心中所想阐述得淋漓尽致。”
　　哪个是呢？
　　尔尔幻出白练子以凌厉的招数朝其中一个周华衍袭去。
　　尔尔的白练子将触到红莲时，红莲上的那个周华衍立时从袖中摸出一把泼墨鎏金扇子朝她袭了过来。
　　“尔尔不可鲁莽！”
　　青莲上的周华衍亦是飞身过来，却被一道金光挡开在外。
　　尔尔没别的办法只得硬着头皮与东皇太一交手。
　　东皇太一此刻已化作原身，拿着把扇子和她打。
　　尔尔能明显地感觉到东皇太一身手高出她许多，却并不急着发挥出来而是仿佛在吊着她玩。尔尔神经紧绷地等待着太一殿下忽然发难。
　　东皇太一一旋身却忽然水袖轻掩，变作了和尔尔一模一样的模样。天上又开始下花瓣雨。
　　故技重施？尔尔白练如闪电般甩了过去，却只见眼前金光一闪，右肩一麻，她脚踩在三生石边的铺地金沙上。
　　对面站着化成尔尔的东皇太一，尔尔亦祭出白练飞身上前对那东皇太一迎面而来的白练狠狠一击。
　　万没想到东皇太一即刻收手。尔尔的白练直击面前人胸口。
　　花瓣雨骤停。
　　东皇太一勾唇对她狡黠一笑，尔尔终于意识到不对。可是白练已来不及收。
　　东皇太一故意收了白练，给周华衍造成弱势的假象，而她与东皇太一之间，能打赢的那个是谁很明显。
　　她去势迅猛的白练收不了手，若东皇太一是普通人，下一刻就能横穿他胸口。
　　而周华衍若照东皇太一导演的想下去势必会来救。
　　这一来一去发生犹如雷电般迅速根本没有细细去想的时间。
　　“叮——”一声，白练果然被蓝色长枪阻挡。
　　尔尔有些绝望，周华衍手中的冰蓝长/枪倒向，向着尔尔刺了过来！
　　他不经意一瞥，对上了尔尔双眼。
　　尔尔面前，那东皇太一化出原本样貌，一把扇子飞击向尔尔胸口！
　　尔尔来不及收了白练抵抗。
　　周华衍忽然伸手将尔尔生生往后一推，另一手将长/枪一握，枪身由朝向尔尔横了过来。“叮——”一声，扇子撞在枪身上。
　　周华衍身姿一侧，枪身继续旋转，扇子滚过偏离了原来的路线，与尔尔擦身而过。
　　涅云枪向前送去，传出了衣帛被刺破的声音。
　　尔尔眼见着涅云□□中东皇太一的胸口，东皇太一脚下那朵莲座竟然晃了一晃，东皇太一竟然后退了一步。
　　鲜血顺着枪尖一点一滴滴落下来。
　　东皇太一一手握住枪尖，折扇忽然打开，在两人面前一转。
　　尔尔霎时间觉得满目金光，周围景色再清晰之时，她仍与周华衍并肩在三生石边站着，而东皇太一仍然站在他们不远处池中莲座上，怀中抱着白虎，一手执着泼墨鎏金扇子一扇一扇。
　　刚才的惊险仿佛一场梦。周华衍低声淡淡道：“虽然我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但刚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了不得。千万年间能伤到本尊的，你是第一个。”东皇太一微微颔首，“只不过本尊所化之形从未有过破绽，你们是如何区分？这个小姑娘，你先来。”
　　周华衍听到小姑娘二字眉头皱了皱。
　　尔尔看向东皇太一：“不是你化成的形有什么问题，只是——周华衍从不会踩踏于红莲之上。”
　　“原来如此，那么你呢？”东皇太一掐了掐指露出了然神色，随即转目看向周华衍，“那么你这个天庭资历最老的神仙，为何又中途倒戈？”
　　周华衍淡淡道：“直觉。”
　　东皇太一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了两人一眼：“这里不是月姥殿，我也不是那好说话的月老，三生石上神仙的姻缘不会因任何而改，你们走吧。”
　　“若一定要改呢？”
　　尔尔与周华衍异口同声。
　　“没有改与不改，只有你们自己下去，或我送你们下去。”
　　东皇太一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天地间忽然雷电滚滚，池塘中一片如血猩红晕染开来，“紫极府中所有都由我本尊化成，看来你们不想走，我只能送你们走了。”
　　小白虎从东皇太一怀中跳下。
　　天空中电闪雷鸣。树叶相交发出凄厉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