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师记》喜鹊

51、尔尔生辰在九月十五

　　尔尔生辰在九月十五，在现下这个情况她不打算声张。
　　这日早晨周华衍照例去巡查，她在正殿中与颜惑聊着天夜魔忽然前来。
　　他跪于殿上道：“方才军师正在军中研究一种新术法，特别命我来借妖王殿下的金钟罩一用。”
　　尔尔将金钟罩缩在手掌心给了夜魔。此时颜惑忽然道：“姐姐今日是你的生辰吧。”
　　夜魔也抬首看了她一眼，只听颜惑说：“姐姐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就在那边不远的密室当中。”
　　夜魔道：“既然如此一道过去罢。”
　　三人到了密室前夜魔将密室门打开，尔尔随着颜惑走了进去，夜魔最后一个进入，关上了密室的门。
　　颜惑拿出一个小布袋子：“我记得姐姐曾说过，最喜欢和前生的我一起捉萤火虫。”
　　颜惑放开布袋，萤火虫飞了出来，在黑暗的密室中宛如点点漂浮的星光。
　　又是一个惊喜，尔尔心中暖融融地，小狐狸靠了过来，偎在尔尔身边：“姐姐，美么？”
　　“谢谢，很美。”
　　“那就好。”夜魔忽然出声。
　　小狐狸忽然扒紧了尔尔，将外衫一扯，露出了与中衣绑得紧密的火药包。
　　尔尔反应了片刻终于了悟。原来周华衍的担心并不多余。她伸手轻轻拍了拍小狐狸的头，低声问：“你这次来看我，有没有一点点是你自己真心愿意？”
　　“我很感激你能将我带回这个人世认识南宫宇令，我不敢骗你，这次我来都是为了他。将你的尸首带回去，他才能坐稳皇位。”小狐狸看向尔尔，一双眼中毅然决然。这与颜惑当时护她的眼神是一模一样的。
　　“那你呢，夜魔？”尔尔看向他，“我给你一个安身之处，这样还不够吗？”
　　虽然夜魔曾经伤害过她，但几乎是除颜惑之外这世上曾经存了一心半点心思待她好的人了。
　　“我恨你不是我的。”夜魔看向尔尔，“你以为把我纳入座下可怜我就够了？你错了。我得不到的，都要毁了。”
　　尔尔垂眸，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故乡中相依相偎互相温暖的人，到了这一步。
　　“那帮仙人说只要我能杀了你他们就帮轩辕宇令坐稳皇位。”小狐狸抱紧了尔尔，伸手毫不犹豫地拉了自己身上的引线，“对不起了。”
　　尔尔苦笑了下。
　　巨大的爆炸声响，尔尔腰间的铃铛忽然闪出金色光泽，将那狐狸弹到一边，火光之中狐狸皮毛被炸得到处都是。而爆炸过后尔尔完好无损地站在中央。
　　“你。。。。。。”夜魔露出惊诧的神色，“我不是已得到你的金钟罩。”
　　“我原来也不知道，身边还有一个可以护身的金钟罩。”尔尔轻轻挥袖，密室大门打开，她垂眸看向地面，“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回来了。”
　　尔尔神色倦怠，跌坐在殿上。
　　对于尔尔如何能开密室的门夜魔很惊诧，却没再说什么走出了密室殿门。
　　夜魔此刻想的只有一件事，如何快速逃离。他抬头的一瞬面前一道光飞了过来。
　　还不待他反应一支银羽箭矢就正中他的咽喉。
　　“你。。。。。。王置之。。。。。。”夜魔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王置之轻轻一笑：“你我也共事一段时间了，所以附送你一个比较痛快的死法。”
　　周华衍听了来人的话匆忙赶了回来。
　　他踏进密室的一瞬，见尔尔仍在殿上坐着，密室四周是鲜血血沫和不完整的狐狸皮毛。
　　尔尔垂着眸，显得十分孤寂。
　　周华衍走近，在尔尔身旁蹲下，一手轻抚上她的脸颊，心里蓦然有一丝疼。
　　“尔尔。”他低声唤道。
　　尔尔愣了一愣，然后转过脸看向他，笑得茫然：“你来了。”
　　周华衍轻叹了声：“这里都被弄脏了，先回去沐浴更衣吧。”
　　“我。。。。。。想在这里多陪陪颜惑。”
　　“我和你一道吧。”周华衍一撩袍子坐在了她身边。
　　尔尔茫茫然地看着四周，低声说：“以前我小的时候娘不怎么理我，有一次桃花山发山洪我差点被水冲走，是颜惑救了我。后来娘去了我在桃花山上备受欺凌，是夜魔救了我，将我放在他的保护伞下安然无忧。后来我和颜惑是很好的朋友，夏夜捉萤火虫，一起对山上的其他妖怪恶作剧，秋日夜魔大人带我们一起去看沐秋节祭奠，给我们一人一个愿望。这些我都还记得，可是他们怎么忘了呢。。。。。。”
　　“记忆永远埋藏在心底，只是他们一时记不起。”周华衍一手揽上尔尔的肩，轻轻将她带到怀中，“人有时候总有些健忘，你要原谅他们记不起。”
　　“那我呢。。。。。。”尔尔神色缥缈游移，“他们都忘了，只有我记起。”
　　周华衍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你有我。”
　　尔尔抬手轻轻抚上周华衍的脸，一双眼中竟然盛满了茫然和悲伤。
　　“我只有你了。”她垂眸，长长的睫毛下两滴晶莹水珠，周华衍伸指轻拭她的眼睛刚好接住。
　　“你还有我，所以终能淡忘悲伤。”周华衍淡淡道，将她横抱了起来，“回去吧，你的心意他们已知道了。”
　　周华衍抱着尔尔走在宫殿廊上，忽然停住步子。
　　就在这一瞬几支箭猝不及防地射到周华衍面前的廊柱上。
　　尔尔目光转向箭射来的方向。
　　周华衍淡淡道：“不就是几支箭么，不用放在心上。”
　　“人至贱则无敌，神至贱——要灰飞烟灭才好。”尔尔眯眼看了看周华衍带血的肩头，转身一手一捏，金钟罩外几道血光爆裂炸开，染红檐角宫铃。尔尔望着那血光仍然有愤恨之色。
　　周华衍轻声说：“别看了，我们回去。”
　　尔尔点头，安静地伏在他怀中不再去看。
　　衣裳绫罗散乱地交织于地。
　　“春宫图。以前都是看的，没想到真的上演了一个活春宫。”尔尔噘嘴，“我当时是那样想的。”
　　周华衍抬起尔尔下巴：“我既喜欢你这样懵懵懂懂地害羞，又很爱你的厚颜无耻。”
　　。。。。。。。。。。
　　正在此时，一支冷箭射了进来。
　　那箭来势凌厉却凌厉不过周华衍的手，他一手握住了堪堪穿透太阳穴的箭，冷声：“不该在这个时候。”
　　箭咔擦一声碎了，殿外又爆出一团血光。
　　周华衍觉得有些头疼，却有两只手伸上来按了按他的眉头两侧，他顺着手看下去。
　　尔尔嫣然笑着：“不要动气，不值得。”
　　柔软唇瓣随即贴了上来。
　　一室春光迤逦之后，尔尔爬下床去拿水喝。
　　再上床时发现原本应该睡着的周华衍已经醒了，周华衍侧头扫了她一眼，喉头动了一下。
　　尔尔以为他口渴将杯子递了过去：“喝水？”
　　周华衍端过杯子却是放到一边，叹了口气侧过脸去不再看尔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