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师记》喜鹊

49、周华衍低头看着尔尔，轻叹一声：“这真是你心中想？”

　　周华衍低头看着尔尔，轻叹一声：“这真是你心中想？”
　　尔尔笑了笑：“真得不能再真。”
　　周华衍目光缓缓在尔尔脸上扫了一圈，语气稍微加重：“你没有别的话要同我说？”
　　“还是。。。。。。上仙想将在皇宫琉华殿中未做成，在桃花山上做过一次之事，再重温一遍？”
　　尔尔杏眼瞧向他，浅笑。
　　“好。”周华衍闭了闭眼，再睁开，唇边依旧是淡淡地一点笑意，“当初你对我死缠烂打，现在换我。”
　　“好。”尔尔低眉弯唇，轻声说，“不过这也没用。”
　　周华衍淡淡道：“有没有用要试了才知，况且，这么多年地相互折磨，再多个三四日又能怎样？”
　　尔尔轻笑一声：“也是。”
　　周华衍端起药碗，转身便推门出去了。
　　接下来几日尔尔伤不待好还只能勉强在门外小逛几步，可逛来逛去总也碰不到周华衍，尔尔想，原来是不是她听错了，其实周华衍说的不是再给一个机会，而是相见不如怀念？
　　夜晚凉风习习，她站在妖王宫中俯瞰着妖城之城，这才发现不对劲。以往的妖城之城即使到了晚间也总有几家类似碧邪楼的酒肆灯火亮着，怎么现下看出去全城近乎一片漆黑？尔尔眉头一皱，莫非王置之与夜魔趁她虚弱又在密谋什么魔族大计？
　　尔尔往妖王宫去，就算是魔族加上妖族现在也并不具备和天界对抗的力量，所以她才在王置之刚兴起这个念头时就狠狠惩罚他。如今妖城之城尚可安宁存在，倘若一旦开战怕是屠戮遍地血流如注。
　　她这么想着脚步不由得加快。
　　妖王宫正殿之中，夜魔与王置之分坐两边。
　　下边小妖禀告道：“妖族一切战斗力都按夜魔大人的吩咐布置完毕。”
　　另一边站着一个魔，向王置之拱手道：“魔族这边已在城边的兵力也调度完毕，另外所需的一些听到妖王号令正在日夜兼程地赶过来。”
　　“砰——”一声，殿门打开一阵冷风灌了进来。
　　“妖王怎么来了？”夜魔率先开口。
　　“我再不来不是连你们与天界大战的这一出戏都赶不上了？”尔尔冷冷一笑，踏进殿门一步看向王置之，“打算瞒着我就这么出兵了？”
　　王置之垂眸：“此事不仅仅是我和夜魔二人的意思。”
　　什么意思？尔尔皱眉：“这妖王殿中——何来第四个有这种权利的人？”
　　王置之上前一步：“此事仓促，还未来得及向妖王殿下禀告，这第四个有这种权利的人，也是此次行动的总军师，是妖王大人未来的夫婿——周华衍。”
　　什么？不可能。
　　先不说周华衍怎么成了她的夫婿，即便周华衍救了她，依他的性情与身份也不可能会公然挑起与天界的斗争。但王置之的神情。。。。。。。不像是假的。
　　“你忘了说一件事。”夜魔的声音忽然响起，“周华衍如今已由仙堕魔，成为我们的一份子了。不信妖王大人可以问问座下那只魔。”
　　尔尔目光转向那只魔，只听他说：“如果不是听说妖城之城中双魔齐聚，我们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几乎全部都前来归附。”
　　尔尔后退了两步。她领悟了，肯忍痛割爱了。但是晚了。
　　“周华衍在哪里？”尔尔转身看向他们。
　　王置之沉思道：“妖王的夫婿说——他欺骗于佛祖，需给那边一个交代才算决裂，于是上天去了。”
　　交代，什么交代？像她被拖入恶鬼幽冥狱那样的交代么？尔尔顿时心乱如麻。
　　根据王置之在冥界安插的探子来报，周华衍在幽冥狱中受刑。
　　尔尔潜入冥界，费了半天功夫终于找到了幽冥狱的所在。幽冥狱与外边隔着一层薄薄的朱红门，尔尔化了个形将耳朵贴在门上。
　　鬼王看向周华衍：“你有无听说过一种死法，名叫暴心。你活了这么多年，吸了这么多天界戾气怨气，爱恨与情欲纠缠，欲望太多将心撑破，暴心这种死法，最适合你不过了。”
　　周华衍淡淡一笑。
　　尔尔化成一只小虫飞了进去。
　　见面前一个面目森严的鬼王站着，手下三四个小鬼正用锁链狠狠地将周华衍的颈项，臂膀和腹部绞紧。
　　尔尔正要发难周华衍忽然抬首，血光中一双眼朝她看来。
　　“不可妄动。”周华衍用秘术传音道，“这是佛祖给我的惩罚，我不会死，只要忍个一时片刻就过去了。”
　　尔尔只得飞到一边雕像上等着。眼睁睁看着一身白衣染满血却什么也不能做。
　　右手五指手骨“咔擦——”一声在锁链的绞缠下应声而断。
　　“咔擦——”这次是腿骨折断的声音。
　　尔尔不大能忍了，恰逢这时那鬼王因事被十殿阎罗叫出去。
　　朱红门一关，突然降临的黑暗里，有什么裹挟着风绽开在几个小鬼眼前，红的，银刃方刺入□□时所迸溅出的鲜红。直到贴上脸颊，才发现，原来是花瓣，来自彼岸。
　　但发现的时候已经骨肉分离，魂飞魄散。
　　尔尔一边解他身上的绳索一边道：“方才这里鬼太多了，不能冲出来救你。”
　　“当初佛祖大度想渡我成佛助我躲过这一劫却反被我利用，这些其实是我该向他们还报的，不过算了，”周华衍透过眼前重重红雾看向尔尔，微微笑了：“不是说——再不相往来？”
　　尔尔手上动作一顿。
　　“我就知道。”周华衍风轻云淡一笑，伸出血迹斑斑的五指稳稳握住她有些颤抖的手腕，“你执念太深，绝无可能放掉。”
　　笑容里竟有志得意满的成就感。
　　尔尔垂眸，轻声问：“为什么？”
　　周华衍淡淡一笑：“记不记得我曾问过你，若我要与天帝之上的九重天为难，你愿不愿相陪？”
　　难道。。。。。。他在那时就已经料到了未来将要发生的事，尔尔抬眸：“如果你知道，为什么不逃？”
　　周华衍唇角笑意扩大，笑得咳出几丝血。
　　尔尔连忙扶稳了他。
　　他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淡然道：“要我逃得掉。”
　　妖王殿下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回到了妖王宫，那人自然就是周华衍。
　　妖王宫外，夜魔与王置之并肩站着，妖王宫下妖城之城一片寂静。
　　“毕生流离红尘，能找到一个似粥温柔的人，也是幸事。”夜风轻拂王置之的衣襟，他目光飘远。
　　夜魔看了王置之一眼。
　　“怎么不同意么？”王置之目光飘远，语气叹息似地道，“这世上，没有比粥更温柔的了。”
　　夜魔淡淡一笑：“什么似粥温柔，你倒不若猜一猜他们两人现在在房里干什么？”
　　“还能做什么。”王置之淡淡一笑，“芙蓉共枕眠，沙暖睡鸳鸯。”
　　其实并没有。
　　尔尔将周华衍一身血迹清理干净换了衣裳。周华衍平静地闭着眼仿佛是已经睡熟了。成魔以后伤口愈合速度会快上许多。可是愈合之时痛苦也会多上许多。
　　尔尔趴在床边看着周华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