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师记》喜鹊

45、耳边是隆隆作响的雷声

　　耳边是隆隆作响的雷声，极目是流散的云烟与刺眼的光亮，带着余温的焦味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在鼻间流窜。
　　尔尔不知为何自己为何到了这个地方，到她醒的时候是被痛醒的，法印一寸一寸生生钉入周身关节，鲜血淋漓。
　　“这是哪儿？”
　　“不知道么？这是二十几层魔焰狱。。。。。。。。”一旁的刑狱桀桀地笑着。
　　“我怎么会在这儿？”冥界不是被王置之拿下了么？
　　“呵呵。”那刑狱继续桀桀笑着，“这是天界刑狱之所。放心，不会将你折磨至魂飞魄散。只会以千刀万剐之刑缚于竹曳，钉入罪刑之针，这滋味胜过灰飞烟灭，来尝过的，都说好。”
　　她这才发现自己被缠绕于锁链，缚在巨大刑柱上，闪着寒光的细小尖锥法印刺入，耳边响起刑狱饶有兴致的解说声：
　　“我在这里千万年了，很是寂寞，于是将这法印改良了改良，在极细寒铁针上加附崆峒山万丈冰泉中万年不化冰柱，又用三昧真火淬过，法印入体玄铁即随体温升高碎裂成无数细片，四散入肺腑，钉入每一寸细小的血管及肌肤，七七四十九日之后再为你拔下，到那时将细片重聚为细针，取出肌肤之外。而在这期间，刑狱会用法术护住你心脉，让你一直清醒。”
　　尔尔眼睁睁看着细针没入，苦痛仿佛散落至全身每一个角落，暗无天日，无边无际。
　　过了许久，细针才钉入一半数目。
　　汗水浸湿了尔尔的发丝，她的眼前亦是一片模糊的猩红。
　　“若你答应从此饮下忘川水前去投胎，剩下的这些刑法就可免了。”
　　尔尔嘴唇微张，刑狱凑上前去听到微弱两字：
　　“我。。。。。。。不！”
　　刑狱冷笑一声，从旁边拿起一件东西。
　　尔尔微张了张嘴。
　　刑狱就着她开口的机会用蛮力捏开她的嘴，然后冰凉的蛇头探入她的嘴里，顺着喉头慢慢爬下去，尔尔只感觉到冰冷的蛇身在她体内扭动，胃中一阵翻涌，五脏六腑顷刻传来尖锐疼痛。
　　行刑的人攥着蛇尾将它缓缓地拖了出来，尔尔清晰地感觉到粗糙地的腹刮过体内，似乎心肺都要被拉出来一般。
　　刑狱冷声：“天帝给了你一个机会，若你想求饶，喝了这碗汤一了百了。”
　　尔尔笑了笑，嘶声：“生蛇宴我是第一次吃呢，如果来点儿酒就更好了。还有，你没听说过吗，一棵树就算里边都空了，有一张皮就能活。”
　　尔尔想，痛苦是什么。
　　辜氏语录上并没有记载。
　　只听那刑狱说：“还想着司命星君会来救你呢，司命星君今日正逢渡化之日。”
　　“渡化？”尔尔开口，只听到一个细微嘶哑得不像自己的声音。
　　“就是成佛啊，无念无欲，无情无爱，无嗔无痴地那个佛。话说经过那三殿绝情池水也不是一般仙人能够承受的。”
　　无念无欲，无情无碍，绝情池水。
　　为什么辜湖的前世，非要是她的今生？
　　周华衍变成了高高在上的佛。
　　而她呢？
　　是佛是魔？
　　是魔，不是佛。
　　正在此时，只见万道金光洒下。
　　佛光中，只见一人周身万道金光，嗓音极淡：“放了她。”
　　“可是天帝说。。。。。。”十殿阎罗中的一殿道。
　　“这是西天佛祖的旨意。”
　　尔尔身上的锁链松了，她跌下地来。
　　“你可以回去了。”
　　耳边响起声音，尔尔腹痛欲裂，眼睛被滴落的冷汗蒙住，什么都看不清。她试着用手撑起身子，一股温柔的力道将她扶起来。
　　鼻端传来淡淡的熏香，尔尔勉强一笑：“佛尊无上，不敢劳烦。”
　　“尔尔，莫要任性了。”他扶着她，在她耳边轻声道。
　　“天上有仙登西方境界，想不到。。。。阴暗牢狱之所也可以如沐圣光呢。”尔尔勉强笑了笑，声音嘶哑，眼前渐渐模糊，再也支撑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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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之时，她已经回到了妖城之城的妖王殿中。
　　“启禀主上，王置之被擒回了冥界之中。”
　　尔尔的意识回到身躯之中，她只觉得口渴。
　　“水。。。。。。我要喝水。。。。。。。”尔尔微睁开眼，声音嘶哑地说。
　　面前似乎走过来一位侍从，轻轻扶起她的头，尔尔的唇沾到碗中的水，她喝了几口竟然觉得淡而无味，心下忽生烦闷一把打掉了那侍从手上的水。
　　侍从惊恐地后退了一步，尔尔抬起头，见到那侍从的喉头，不由自主心头一动。
　　“过来。”尔尔看向那侍从的双眼。
　　过来，尔尔在心中重复默念了一遍。
　　那侍从的眼珠变灰，走过来到了床边。
　　夜魔端着药推门进来之时看见的是一地血迹，尔尔站在床边伸出衣袖抹了抹唇角，面色如同白瓷一般光洁无暇，但那鲜红的嘴唇和地上软成一摊的尸首却昭告着她刚刚做了什么。
　　夜魔即刻跪于地上：“恭喜城主！贺喜城主！”
　　尔尔闻声抬眼看向夜魔双眼，夜魔顿住脚步忽而神思一恍，整个脑子仿佛被人抽空。
　　尔尔顿了片刻移开了眼。
　　夜魔这才回复了意识。
　　她在床边坐下，端起茶盏：“你想得没错，我的确——成魔了。”
　　“恭喜城主，历练归来，得成大业。”夜魔斟酌着说道。
　　大业么？尔尔低头看自己的双手。现在全身上下已不觉疼痛，是谁，帮她拔出了那些细针？
　　算了。尔尔想，就算她偷练了她娘给她的只有仙和妖混血能修成的法术，吸食了能让人功力大增的魔蛇功力又涨。做了这样多的坏事都没有成魔，却在罪罚之中，一念之间成了真正的魔。
　　谁说这不是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