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师记》喜鹊

33、明明是他留下她，却仿佛她并不在他身边。

　　明明是他留下她，却仿佛她并不在他身边。
　　也许是时候，放她走了。
　　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一年后，皇后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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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珍楼中的名伶戏子端起姿势，蜿蜒出声：“清丽芊眠，炳若褥绣，凄若繁弦。”
　　经验老道的奏乐师傅指尖一顿，拨弦一转。
　　“雾绾青绦，风牵紫蔓。
　　风含翠筱娟娟静，雨浥红蕖冉冉香。
　　画省香炉，山楼粉堞。石上藤萝月，映洲前芦花。。。。。。”
　　周华衍就近坐下，目光扫向台上。
　　戏子声音很漂亮，如玉盘中的珍珠。不仅如此，那身锦罗的粉色织缎出奇地合身，衬得她整个人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沾露芙蓉。
　　周华衍微微眯了眯眼，心底忽然升起一丝不明所以的恼怒。
　　那惊艳绝伦的戏子在戏台上一旋身，裙角旋开层层叠叠呈一朵盛开的牡丹。烟雾随之升起。
　　烟雾过后那戏子已经不见了。
　　戏班子一阵混乱，周华衍摇了摇手中折扇悠悠然走出会珍楼。
　　日头有些大，周华衍走到一个卖玉器的小摊旁，借棚顶阴影纳凉。
　　那小贩道：“公子买块玉么？”
　　周华衍目光在小摊上流连，最后落到小摊贩脸上，定定：“闻君有白玉美人，素手雕成。”
　　那小贩看向周华衍：“公子确定？”
　　周华衍抬眼淡淡一笑：“尔尔确定我就确定。”
　　小贩摇身一变，转眼间没了卖伞的小摊，空余周华衍手中一把纸伞。
　　周华衍叹口气撑起伞，走近旁边的福来客栈。
　　一个跑堂的从他眼前走过。
　　“你等一等。”
　　周华衍伸手握住他的肩，那跑堂的身躯一僵。
　　跑堂的停下，无辜地看向他。
　　“哎。。。。作为一个跑堂的，对于路过的客人熟视无睹，不觉得太蹊跷了么？”
　　跑堂的叹口气变回尔尔模样。
　　尔尔瞧向周华衍：“要打架么？”
　　周华衍收回手：“现在日头太大，不如我们循个僻静阴凉的地方走走。”
　　尔尔只得说：“好。”
　　两人寻了湖边一条浓荫道路走着。
　　尔尔对着周华衍勾唇轻轻一笑：“你是来抓我的吗？”
　　“嗯、”周华衍摇着折扇轻轻扫了尔尔一眼，“的确是来擒拿你回天界。”
　　尔尔瞪了他一眼：“你抓不到我的，现在我的法术已经比以往高许多了。”
　　“是么？”周华衍淡淡一笑，“你以前也这么说。”
　　两人对视着，却谁也没有动手。
　　正在这时，迎面跑来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孩儿。
　　那圆嘟嘟的小孩儿“噗通”迎面摔了一跤。
　　扬起头脸上全是土哇哇大哭起来。
　　尔尔见状于心不忍正要走过去。
　　一个农妇模样的普通女人突然扑了上去，一把抱起了那地上的孩子，脸上的表情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来来来，娘抱着你。”那女人将那孩子当个宝抱在怀中，一下一下地拍着那孩子的背。
　　那孩子哭了哭伏在他娘的肩膀上闭了嘴，长长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可怜巴巴地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们。
　　周华衍微笑着。
　　尔尔默默别过眼。
　　“其他人都有的，为什么我没有？”尔尔轻声，“我想要我娘抱一抱这个愿望，从来没有实现过。她总是沉默，痴痴地看着门口，那个房子里总是很安静。”
　　周华衍脚步顿住，毕竟他有很大可能是来捉拿她的，尔尔立刻心生警戒。
　　下一刻却被他拥入怀中。
　　周华衍抱住了尔尔：“都过去了，现在我在。”
　　尔尔垂眸涩涩一笑：“你知道么，我一直觉得，辜湖恨我。”
　　周华衍轻叹一声：“这世上没有哪个母亲会恨自己的孩子。她并不恨你，只是她用了她的全副心思来爱你爹，所以才忽略了你。”
　　尔尔轻声叹息：“既然你是来抓我的，又何必给我希望？”
　　周华衍轻轻弯起唇角，苦笑：“尔尔，我喜欢你。”
　　尔尔一怔：“用不着你来可怜我。”
　　周华衍一时气息有些不稳，将尔尔的手紧紧一握：“我并没有可怜你。”
　　尔尔终于抬头，撞上周华衍的双眼。
　　波澜不兴的黑海中闪着点点星光。
　　尔尔心乱如麻。
　　“尔尔。。。。。。。”周华衍轻轻撩起她鬓边长发，微俯首靠近她。
　　尔尔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不知磕到什么，拉着周华衍衣衫前襟一同跌入湖中。
　　尔尔呛了几口水，好容易稳定下来，下一秒却被周华衍一把抓住肩头，两瓣温热的唇瓣稳当地贴在了她的唇上。
　　未尽的话语湮没在这个吻中。
　　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攫取，用力地探索过每一个角落。
　　松开尔尔时周华衍有些头晕，尔尔呆滞地看了他几秒。
　　周华衍有些拿不准尔尔的反应，伸手去握她的肩，忽然只剩水中漂浮的衣衫，一尾红鱼消失在远处的湖水里。
　　周华衍轻叹了口气，从水中浮出。
　　一位仙人捻着颇长胡须，摇着一把折扇风流笑道：“真是斜晖脉脉水悠悠，本君好像看到了一条泥鳅逃出了仙友手心。”
　　周华衍苦笑道：“你就莫要取笑我了，墨脱。帮我算一算她去哪儿了。”
　　墨脱掐指一算：“唉，现下你的小泥鳅去京城的路已经走了一半了。”
　　“去京城？”周华衍面色不大好看地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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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尔尔回到客栈的片刻就开始收拾包袱行李。她不想待在宫中便和南宫燚商量了以假死为幌子出游，南宫燚没有阻拦。之后茫茫然地四处走动之时遇到了云游的泰山府君，府君于她十分投缘于是告诉她颜惑当年的魂魄由于尚有执念并未全部化作灰飞尚有一丝存留，而这世上有可以将一丝魂魄重铸成形体的神器，只要她找到千年灵芝便可帮她。而千年灵芝就在泸沽城旁的泸沽雪山上。
　　尔尔决定事不宜迟，采了灵芝就尽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