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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南海之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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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海之南有一座仙山。山中生长着郁郁葱葱的松林,围绕着山的水中柏木船儿顺水漂浮着,鱼鹰儿贴着水面关关和唱。羊肠小路从港口处蜿蜒,穿过一片看起来无边无际的石蒜花海约二三里路,就到了红豆村。
白天里很热闹,临近的妖怪前来山上赶集的很多,集市上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俨然凡人集市的模样,到了晚上各家各户偃旗息鼓也就成了月色下静谧的一座小村庄,家家户户都在家中入眠。
在这么静谧的环境中一个妖怪沿着小道飞也似地冲上仙山山顶,冲到山顶生长得郁郁葱葱的红豆树下,着急唤道:“尔尔尔尔,不好了!”
茂密的枝从动了一动,一只白嫩的小手扒开沾着露水的鲜绿树叶,一个看起来年约十四五岁穿着月牙色衣裙的少女伸出头来,掩嘴打了个呵欠:“怎么啦?”
“不好、不好了!石蒜花田被烧了!”小妖喘着气,终于将话说完。
“什么?”尔尔眸子转为清明,跳下树来,“我去瞧瞧。”
用来守护村子不被凡人侵扰的石蒜花被一把火烧得一干二净。
一位白衣人缓缓走在被烧焦花田的小路中间,月光下尔尔站在一片湿漉漉的青色松林间不做声。
那白衣人的目光忽然朝这边看过来,她往后一退,脚下一根脆松枝咔擦一声轻响。向着小妖打了个撤离的手势,忽听到一个声音:“站住。”
站住才怪!尔尔拔腿想溜,但一个猝不及防的力道将她向后拉,面前那小妖十分惊恐,各种景物飞速后退。
尔尔停了下来,后衣襟被人拎着,她挣扎了几下,那人不松手她只好放弃。
尔尔一脸无辜可怜巴巴道:“小的只想在归泽山上养养花种种草,挣点儿吃的了此终老,不知怎么地将您得罪了啊。”
“我无意阻止你种出彼岸花,不过让这种花的根茎吸收能致人死亡的毒液我便不得不出手干预了。”那声音略微低沉,很有磁性,不过语气并不怎么愉悦。
尔尔不自觉地暗自握紧了拳。
她刚刚就发现了,他身上充沛润泽的仙气。若是打起来不知她有没有一点儿还手之力。
他忽然将尔尔转过来,对她哄似地淡淡一笑:“种什么都可以,不过别再用毒液灌溉就是。”
尔尔愣了,因为她满心以为这个一来就说“不得不干预”的神仙应该长着一张十分正宗的教书先生脸,就跟在红豆村教那些小妖怪的一般,脸一拉能跟鞋拔子媲美。
可是。。。。。。这张脸分明是个二十左右美少年的,脸。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他这么一笑,深廓的五官柔和了一些,袖袍边饰简洁而华美,慢慢地浮动在尔尔眼前。
时间仿佛变慢了。
“答应么?”他笑着问。
尔尔云里雾里,点头。
后领被蓦然一松,眼前蓝光一闪,她从短暂的震惊中清醒过来。
那人将蓝光顶上的那红珠子转了转,收入袖中。他衣袖在晚风中微微浮动,神情温文淡然得像在赏月插花。
那蓝光是一枚系着红缨透体冰蓝的俊俏长枪,而红珠子。。。。。。有点儿像住隔壁山的蜘蛛精的。。。。。内丹。
这时夜幕中似乎有一个人爬了过来,缓缓地拖出一条血的印记,直到到了尔尔跟前,应该说是。。。。。她身后那人跟前。
“我随。。。。。。。蓝色、光亮而来,多谢。。。。。。。救命之恩。”那人一张脸都是灰尘,稍微能看清点儿浓粗的眉毛,他睁了一睁眼,闪出一丝求救的星星之火,双眼一闭便昏了过去。
尔尔想,难道刚刚那闪出去的冰蓝长枪就是去救他的?这人肯定是误入归泽遇了妖怪,这样说来他很幸运。竟然没有成为从山脚下蜘蛛精美食中的一餐。
那人淡淡扫了尔尔一眼:“将他扶起来。”
尔尔踌躇。
“不愿?”那人眉头微微一挑。
“不,不是。”尔尔神气认真地看向他,“我是管这村子的村官,每一个到村里来的都要向我报备,你还没同我说,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人悠悠然地瞧了瞧尔尔。
所有小心思顿时洞然于无形。
尔尔在那人的眼光下假装从容,心里默默然地发抖。
“华衍,我的名字。”那人蹲下身将躺在地上的血人背了起来,“若不想现在交出内丹就带路吧。”
尔尔肉紧地“嗯”了声,随即反射问:“去哪儿?”
华衍抬首:“山顶上那唯一亮着灯的屋子是你住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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尔尔刚将那人拖进屋去,就听门外一个声音道:“在下自京都而来,与一身穿绛色锦服的学友结伴同游途径此处不慎失散,敢问可有看见?”
尔尔低头,月光下这人一身衣裳的确是绛色。
华衍答:“不曾。”
“在下名为南宫燚。那么现下天色已晚,能否在此借宿一宿?”
“南宫公子在此借宿倒没什么问题,不过公子身后跟的这八九十来个书童。。。。。。”
“无妨,他们向来以天为被,以地为床。”
尔尔贴着幕帘听他们客套了几句那南宫燚便说歇下了,华衍回屋探了探那人鼻息,转头对尔尔道:“随我去浮玉山。”
“你怎么会知道有浮玉山?”尔尔条件反射地问了句。
他淡淡道:“从天界看地上每一寸都很清楚,当然包括一座沉浮不定的浮玉山。”
尔尔笑了笑:“是吗?”
浮玉山离归泽山很近,一条清河如绸缎般环绕着两山,尔尔撑着柏木船过河。
浅水区清澈见底,玛瑙石子在幽蓝的水下被映出一层层花纹。
“湾泊小蓬船,归泽杨柳不依依,叶儿飘满蓬门径,树下疏影,折取一枝相思棘。”
尔尔撑着竹竿,哼着小曲儿。
华衍衣袖在晚风中微微浮动,修长手指轻叩船桅:“这是你们山上的。。。。。。山歌?”
尔尔摇头:“是一本名叫《辜氏语录》的书上的。”
“哦?”华衍似是饶有兴趣,“讲的什么?”
“讲一个怀胎三月的女子,等她远行的夫君归来。”尔尔收了小竹篙,船向岸边划去。
“等到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