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莫负眉间雪》司徒幽女

7、前尘往事断肠诗，侬为君痴君不知（一）

　　慢慢走进东曦楼，看着那些熟悉的装饰，白北曦的思绪渐渐回到了刚出生的时候。

　　她对这世间的第一印象便是白朔的容颜。
　　他温润的笑着，眼神里竟是宠溺。
　　那时候白北曦什么也不懂，只知道眼前的男子，俊逸的让她乱了心神。
　　此后很多年，白北曦都一直认为，白色是白朔的专属颜色，她的世界最初的颜色，便是那抹纯净的白。

　　“你就叫白北曦吧，好吗？”这是白北曦听到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还是婴孩的她并不懂白朔的话，只是傻傻的笑着。

　　白朔看着眼前的孩子，眼神里是满满宠溺。
　　这个孩子，在听到他的话后就笑了，他想，这孩子应该很喜欢这个名字吧？
　　不然怎么会笑的那么开心，却不知眼前的女婴只觉得这个白衣美男好好看啊！

　　两人的思维就没在一根起跑线上……

　　白北曦，以后你就是我生活的重心了，我会很努力的让整个生命中，只有你作为重点。
　　白朔抱起笑着的女婴，心里默想。

　　于是，神界第一大人物，创世之神盘古的儿子——我们尊贵的太阳神羲和，从此开启了他的奶爸生活。

　　“呜呜，师，师，师父，小曦要喝奶奶，要喝，要喝现挤的那种奶奶，要喝奶奶，奶奶。”刚会说话的白北曦躺在白朔为她专门制作的婴儿床上，奶声奶气的撒着娇。
　　因为从小白朔对她的宠溺，这小妮子的嘴特别挑，而且非常任性，什么东西只要认定了，就非要不可。
　　很多年后，白北曦都在想，似乎她一生的性格，从那时候便已注定。
　　那份非要不可的执着，从未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散，反而越积越浓，终究酿成了大祸。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前，白朔有些头疼的看着那团粉嘟嘟的小团子，始终不明白他当初怎么想不通决定要养这个小恶魔，任性的程度简直就不是其他孩子可以比的！
　　要喝鲜牛奶？她昨天才把那头奶牛给吓跑，还好意思提？
　　白朔没有答话，决定忽略这个话题。

　　“师，师父！你怎么不理小曦？你，你，你居然饿着小曦，太……”白北曦住了嘴，歪着头想了半天，实在没想出一个恰当的形容词来控诉白朔这种在她眼里非常不对的行为。

　　“太什么？”白朔挑眉看着眼前纠结的女童，笑意就这样浮上他的眼底:
　　“你想说我太过分是吧？不会说就不要说啊，非要说就去学啊，这样半卡在一个词那里，除了我谁能理解你的意思。一天就知道胡闹，什么都不知道。”
　　白朔在说这些话时，尽量将语气放的温和，自认为没什么会给小孩弱小的心灵留下阴影的严厉。

　　谁知小北曦并不领情，一听白朔训她，立马就不高兴了，大哭了起来，并且边哭边指责道:
　　“呜呜呜，师父，你居然骂小曦，长那么大你第一次对我说如此重的话啊，就像染碧说的一样，给我幼小的心灵造成了深深的伤害，呜呜，不行，师父你要负责！”
　　染碧是白朔的好友，叫萧染碧，是一个隐世的酒仙。
　　萧染碧酿的一手好酒，人却特别不正经，小北曦经常跟他在一起，小小年纪，路都不会走就学会了品酒。
　　为此白朔还专门跟萧染碧打了一架，他梦想中温婉贤淑的徒弟，就这样毁在了某人手里。

　　白朔有些鄙视床上那个控诉他罪行的小粉团，平常说话吞吞吐吐的，怎么一维护自己的利益就顺畅了？
　　那叫一个吐字清晰，语言流畅，让白朔非常怀疑她平时的那些表现都是装的。

　　奋力哭着的小北曦发现师父正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有些心虚的把哭声降小了一些。

　　鄙视完徒弟，白朔开始鄙视自己。
　　明明知道她装哭的可能性非常大，可自己还是不忍心，舍不得她哭。
　　在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白朔妥协般的抱起呜咽着的小北曦，安慰的哄着:
　　“好了，好了，我重新去找头奶牛来养着，给你保证每天牛奶的提供量。如果你又把它吓跑，我就养到萧染碧那里，你想喝的时候，我就叫他给你送来，好不好？别哭了。”

　　“可是如果染碧不送了？”小北曦哽咽着问，双眼含泪的看着自家师父，那表情，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那我就亲自去取，带上你一起，我们还可以顺便顺走萧染碧新酿的美酒，给他点教训，居然连我们小曦每日必喝的牛奶都不愿意送，简直太过分了。”白朔一本正经教徒弟欺负自己的好友，一点儿也没有身为朋友应该有的本分。
　　话说白大神，你们要养奶牛在人家萧染碧家里这件事，人家知道吗？
　　不愧是师徒，一个德行！
　　两人都直接略过了在萧染碧家里养奶牛是否需要跟他商量这件事，直接考虑牛奶怎么送过来，也没觉这样做有什么不妥！
　　那神色自若的样子，让我们可以深刻的明白，平常这两师徒是怎么欺压可怜的萧染碧小朋友的，连他的感受都可以忽略。

　　而在另一边正在研发新品种的酒的萧染碧打了一个喷嚏，他怎么总觉得又有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最后的结果，白北曦开心的把奶牛寄养到了萧染碧的家里，为了防止自己那些宝贵的酒被那师徒二人抢走，内心悲愤万分的萧染碧还是每天乖乖的给白朔的宝贝徒弟送牛奶，这一送就送到了白北曦十六岁。

　　如果说小北曦心里有什么佩服的人的话，她家亲亲师父是一个，而萧染碧也是一个。
　　她一直很佩服萧染碧的毅力，居然可以给她送那么久的牛奶，每天一份，十六年来从未间断，风雨无阻。

　　这让往后的很多日子里，只要一看到牛奶，白北曦就会想到那个虽然总是在嘴上抱怨，却天天给她送新鲜牛奶的萧染碧。
　　她再也遇不到这样一个为她任劳任怨，却丝毫不向她索取的男子了。
　　当然，这些也是后话了。

　　待到白北曦可以拿起木剑的时候，白朔火速就教起了他家徒弟修仙。
　　小小的白北曦对于这个复杂的东西的理解还不够深刻，她因为较高的难度而在某个点儿上屡战屡败，于是委屈的拉着白朔的衣角哭诉道:
　　“师父，修仙好难啊，如果小曦太笨，永远学不会修仙怎么办？”

　　白朔有些好笑这丫头的多虑，一个栗子打到她头上:
　　“傻丫头，想那么多干嘛，你只要每天快快乐乐就好，其他事情不用担心，你师父可是白朔，这天地间还真没什么能难倒他的事情，不要说修仙，假使你想成神，都不是什么难事。小曦，记住，若你无法成仙，我便传你仙身；若你想要成神，我便渡你成神。”

　　那时候，小小的白北曦并不能理解白朔所说之话的意思，只知道是很重要的承诺，于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白朔表扬似的摸了摸自家宝贝徒儿的头，道:“所以，我家小曦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每天开开心心就好。”

　　“就算一无是处也没有关系吗？”我问。

　　“对！虽然说只有足够强大才不能被人随意践踏，但是小曦有师父，师父已经非常强大，强大到足以保护小曦，所以小曦只要无忧无虑的健康成长就好。”白朔说。

　　那时候，小小的白北曦开心的抱住了白朔的大腿，觉得十分幸福，却不知道在这世界上没有谁会无条件的给予你什么的，就算是父母，只要你一说不，那么他们就会把赋予你的所有权力全部收回。
　　何况白朔只是和她毫无血缘关系的师父？
　　因为白北曦不懂，所以真的保持了十六年的天真无邪，也因此，在白朔离开的时候，她才会输的那么狼狈。
　　很多时候白北曦都在想，如果重新让她回到小时候，那么不管师父对她多好，她都会很努力的学习那些枯燥的东西。
　　因为白朔有句话说的很对，只要足够强大，才不会被人随意践踏。

　　如果那年白北曦拥有的是自己的仙力，而不是白朔传于她的仙身，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不受制于白朔神力的控制，那么她是不是就有机会，有机会救下南冥和碧落了？
　　那样，她对白朔的执着，是不是就不会带来那么多的遗憾？

　　直到现在，白北曦都没有想通，白朔的宠溺给她带来的到底是十六年的美好，还是七百多年的无尽悔恨？
　　白北曦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日子要一天天的过去，小北曦也要一天天的长大，加上白北曦比较早熟，在她六岁的时候，就向白朔表达了自己对居住地的不满。

　　“师父，青玄山上有那么多的山野妖怪，时常来骚扰我们，害得小曦心里怕怕的，可是小曦又舍不得离开青玄山。”白北曦做一副捧心状，深刻的表示自己的柔弱和容易会被欺负的娇小。

　　白朔眼角有些抽搐，但面部表情仍保持着温和的笑容:
　　“那照小曦你的意思是？”
　　她会害怕？方圆几里的妖怪不是被她欺负的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就是天天挂着谄媚的笑容来讨好她，如果她都能称为柔弱的话，那世间就没有强悍刚毅的女子了！
　　白朔的内心默默的吐槽着，可是外表仍保持着一副云淡风轻，好好师父的样子。

　　一听自家师父的话，白北曦顿时恢复正常，一本正经的说道:
　　“所以，师父你弄个结界在我们住的房子周围吧！这样，那些妖怪和闲杂人等就进不来了，我们师徒二人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小世界了。”
　　白北曦越说越高兴，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
　　她早就看那些女妖怪不顺眼了，闲得没事一天就来勾搭师父，还有那些女仙们，一点儿小事也要拜托师父，也是只有师父这样从来都是温和有礼的翩翩公子，对待她们才能一向谦虚忍让，使她们产生了不必要的幻想，不然若是按她的性格，直接打的她们不敢再来。

　　而且看看她那个神袛般的师父，被她们弄得如此憔悴，再这样下去，把她家亲亲师父累坏了怎么办？

　　白北曦的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她知道师父会搭理那些女妖和女仙都是因为自己，女孩子总需要一些女孩子的东西，而师父毕竟是个男子，所以只能靠那些妖仙们来为她指导。
　　可现在她已经在慢慢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那些不必要的麻烦就可以省去了。

　　白朔有些意外的看着眼前的徒弟，如此闹腾性子的她居然会要一份清净？
　　看着她不停转动的眼珠，眼神里闪过一丝明了，这孩子是为了自己吧？

　　有种名为感动的情绪涌上他的心头，白朔抱起站在身前的白北曦，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真切:
　　“好。”

　　他的头深深的埋在白北曦的颈间，贪恋的吮吸着白北曦身上的味道，女孩独有的清香将他紧紧包围，让他舍不得放手。
　　白北曦被他搞得咯咯直笑:
　　“嘻嘻，师父，你呼吸的气息把小曦搞得好痒，嘻嘻。”

　　最后还是因为白北曦笑的上气不接下气，差点呼吸不过来，白朔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了她。
　　离开白朔怀抱的白北曦心里暗暗有丝失落，暗骂自己没用，怎么那么点小事喘不过气了？不然就可以在师父的怀抱里多待一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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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再发下去，存稿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