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心莫负眉间雪》司徒幽女

21、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一）

　　人界现今有五国，白北曦和苏尘最先要去的便是最靠近青玄山的莺歌海。
　　仙人是不能随意对凡人使用法术的，不然会遭到反噬，所以一进入人界，苏尘就对白北曦下了封印咒，以免她不小心伤了自己。
　　还好白北曦曾跟随南冥修习剑术多年，虽天赋不算太高，一手风花雪月剑法也是练的出神入化，单凭剑法也可在人界称个高手。
　　因此对于苏尘的做法，白北曦算是默认，没有多加干涉，而苏尘却没有封掉自己的魔力，白北曦没有多想，简单的认为魔力和仙力可能不一样吧！
　　莺歌海之国的皇族姓秋，取落叶归根之意。
　　听闻当今圣上秋江乃先皇秋诩唯一的儿子，因其母妃怀着他时遭人迫害，难产而死，秋江一出身便带了一身病，外人很少看到过这位在宫里常年养病的皇族继承人，直到秋江十九岁，这身病不知为何便好了，而秋江病好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带兵支援正在战场上与大宛交战的女将军池安好。
　　不过也有人说，秋江在十三岁那年昏迷了过去，足足睡了六年，十九岁才醒，醒后身上的病就全都好了，似乎像身体会自动修复一般。
　　不过这件事被当年的皇帝秋诩压了下去，坊世间也只有传言罢了。
　　苏尘和白北曦进入莺歌海的国都燕安后，寻了一处临江的客栈住下后，便去街市上逛了起来。
　　莺歌海的秘宝就在秋氏皇族手里，名曰换命索，所以白北曦和苏尘这次的任务就是接近秋江，就算拿不到，也要知道具体的位置。
　　很久没上街了，白北曦很快就被街上的小玩意儿吸引住了目光，她看着这个想买，看见那个想要，苏尘也不劝阻，一脸宠溺的跟在她身后付钱拿东西，眉眼间尽是温柔，不管白北曦提了什么要求，他都笑着答：
　　“好。”
　　就在白北曦冲向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时，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眼看白北曦就要仰面摔去，一只手紧紧的拉住了她，将她带入了一个怀抱，怀抱的主人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她，喃喃道：
　　“师父。”
　　此人正是南柯。
　　白北曦迅速转身，从他的怀里出来，就这样定定的看着眼前的青年，情不自禁的抬起右手手，轻轻抚摸着青年的脸庞，尽然有些颤抖。
　　离开她时，南柯才十七岁，神情间还有些稚嫩，而现在的青年，满目英气，眉眼间尽是侠情。
　　她竟有种错觉，当年在上邪相知相伴的过往岁月，再也回不去了。
　　南柯长大了，小徒弟长大了。
　　那年南柯以半仙之体离开青玄山，白北曦就知道再相见故人定已换了模样，如今成真，竟有些怅然若失。
　　这时，一把扇子打在白北曦的头上，打乱了这悲伤的气氛，也打断了白北曦对过往的回忆：
　　“小北曦，这是谁啊？怎么不介绍一下？”
　　本来一腔的感情都被身旁这人的一扇子打得消失殆尽，白北曦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苏尘，拉过南柯的手，道：
　　“南柯，这是苏尘，魔界的魔尊。”
　　“苏尘，这是南柯，我的徒弟。”
　　苏尘显然对这种厚此薄彼的介绍非常不满，但他还未来得及抱怨一下，白北曦就拉着着南柯向他们歇息的客栈走去，就像南柯小时候一般。
　　苏尘无奈的摇了摇扇子，默默的跟了上去。
　　“南柯，你怎么会在这儿？”
　　一边走，白北曦一边询问，她有想过在人界寻找五宝的日子会巧遇小徒弟，但一到人界就能看到他，让白北曦分外惊喜。
　　原来南柯收到白北曦寄出远超平时分量的白月树枝后，料到自家师父定发生了什么，火急火燎的赶回青玄山，却只得到一个师父早已离开上邪的答案，无奈之下，只能四处寻找，刚巧来到了莺歌海，心情失落中就在街上碰到了白北曦。
　　还好，还好找到了她，他差点以为又像小时候被丢弃一样，连师父也不要他了。
　　“我回过青玄山了，所以来找你，看有没有能帮上忙的。”南柯答道，他相信师父离开青玄，定是为了办成什么事，可以的话，他愿助一臂之力。
　　白北曦听到这个答案，愉快的笑了，她转身将刚刚顺手拿的糖葫芦塞进南柯的嘴里，便放开了南柯的手，向前溜去：
　　“虽然我要做的事挺危险的，不是很想带着你，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就跟着吧，放心，徒弟，为师会护着你的。”
　　白北曦话音刚落，就听到南柯的声音：
　　“都跟你说了我不喜欢吃糖葫芦，你怎么还往我嘴里塞。”
　　白北曦没有回头，但她可以想象出南柯一脸怨气的从嘴里将糖葫芦拿出来的样子，就像从前一样。
　　真好，似乎什么都没变。
　　而南柯吐槽完白北曦，看着手里的糖葫芦，忍不住再舔了一下，嗯，不错，还挺甜的。
　　然后便向白北曦的背影追去，脑海里始终飘荡着她最后的话语：
　　“放心，为师会护着你的。”
　　回到客栈后，白北曦和苏尘跟南柯简单的说明了一下事情的真实情况，当然隐去了她丢失过记忆这些事，只是说自己要找冥后借一个法宝用用，需要人界五宝去换，而魔尊苏尘作为冥王的朋友，是来帮忙的。
　　南柯点了点头，在知道他们目前最主要的是接近莺皇秋江后，南柯建议他们先去找女将军池安好，那个秋江一醒来就要去救的女人。
　　“为什么？”白北曦问，不是直接找秋江要方便很多吗？干嘛要绕个圈子？
　　“笨死了。”苏尘再次拿扇子敲了白北曦的头，他似乎挺喜欢这个动作的：
　　“你觉得不使用仙术的你，能轻易靠近秋江吗？”
　　白北曦一下子就焉了，摇了摇头，的确她根本没有办法接近秋江，她与秋江一点联系也没有：
　　“可这与找池安好有什么关系？”
　　这次，苏尘没有再打白北曦的头，只是用手扶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
　　“你觉得秋江昏迷六年后，为什么要一醒来就去找池安好？因为好玩吗？真是够笨的，这里面明明就蕴藏着天大的秘密，或者说，秋江的秘密，所以只要接近了池安好，你还怕套不出换命索吗？”
　　“哦，你最聪明，所以聪明的苏尘公子，小女子就先回房了，以免自身的笨拙气息玷污了您。”说完，白北曦对着苏尘比了一个鬼脸，然后转身，迅速向自己房间奔去。
　　南柯看着眼前的一仙一魔，突然觉得自己离二者很远，无法插足。
　　记忆里的白北曦，怎会问出如此幼稚可笑的问题，她不是应该在自己说出秋江去救池安好那里，就能把整件事推测出个大概吗？
　　为何现在她连去找池安好的原因都需他人告诉，更别说看出秋江昏迷的古怪了？
　　师父以前没有那么愚笨的啊？是因为那个名叫苏尘的人在吗？自己的心里为何会充满了失落与难过？
　　而这个苏尘，能让师父无意识的在他面前如此放松，连脑子都不愿意动一动，想来也不单单是魔尊与冥王朋友那么简单了。
　　另一边。
　　苏尘为南柯安排好住宿后，便来到了白北曦的房间前，轻轻敲了几下，不一会儿，白北曦就开了门。
　　白北曦用一脸我就知道你会来的神情把苏尘请进了房间，一进去，苏尘就用魔力布下了一个结界，防止他人窥入。
　　“说吧，那个白南柯是怎么回事儿？”一坐下，苏尘就给自己沏了杯茶，开门见山的问道。
　　白北曦也顺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边喝边答：
　　“不是说过了吗？我徒弟。”
　　“没问你这个，我是说，他怎么跟当年的顾南冥长得那么像？不对，简直一模一样。”果然，苏尘当年是见过南冥的。
　　是呀，南柯和南冥长得好像，白北曦一直忽略了这个事实，她以为自己当年是动了恻隐之心，才会救下那个撞到自己的孩子，其实也不过是为了一张相似的脸罢了。
　　小时候的南柯没有如此像南冥，只是长大后，越发相似了起来，几年没见，他刚出现时，她恍惚以为南冥回来了。
　　“我不知道，但南冥是南冥，南柯是南柯。”白北曦答。
　　“你知道就好，当年顾南冥死的时候是魂飞魄散，没有一丝转世的机会，你最好不要有什么奇怪的念头，并为此做出疯狂的事情。”苏尘提醒到。
　　原来北曦的徒儿和当年那个顾南冥如此相像，怪不得白朔在知道北曦要为南柯解开东曦楼的封印时，也没有加以阻止，反而助她，想来是因为知道北曦的执念，与对当年那个侍从的愧疚吧？
　　可正如北曦所说，白南柯只是白南柯，只是她白北曦的徒弟，他在一见面就用魔力探查了白南柯的底子，他绝不会是顾南冥，这份相像，只能说是巧合。
　　毕竟当年的顾南冥如果在魂飞魄散时有一丁点儿犹疑，就护不住那年在他身后的白北曦了。
　　希望小北曦真的能分清二者，不要有用白南柯复生顾南冥的一丝念头，那是逆天之举，而且会付出生命的代价，他不能让小北曦去冒这个险。
　　看着苏尘越来越凝重的神情，白北曦轻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你不用担心，当年我救他和收他为徒的确是因为他长得像南冥，但在青玄山上，上邪门派里，那相知相伴的十多年年感情都是真的，他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是我以真心爱护的人，我怎会用他的性命去换取另一个人生的机会？”
　　他是南柯啊，是白北曦的救赎白南柯，给她生命里无休止的黑暗带来了丝丝光亮，她怎么会舍得？怎么舍得？
　　苏尘点了点头：
　　“你记住今天的话就好。”
　　说完起身消了结界，离开了白北曦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