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平梦远沉香北》凤鸣月

29、第29章 往事如烟（2）

　　皇三子率众攻陷城门，直扑宫城。
　　消息传到宫内，惶惶多日的新君，听到叛军攻城犹可，听闻自己的同胞亲弟四皇子整军城外却不发一兵一卒时，暴戾冲天，赤红着双眼，面容狰狞，赤足乱发，发狂般提着剑见人就刺，各宫各殿霎时乱了套，有的奔散逃命，有的趁机浑水摸鱼，还有放火泄恨的，更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原本胆小偏执的皇五子，虽才十余岁，竟趁新君不备，从背后一剑将其刺死，并恶狠狠地砍下了他的人头。
　　在一片令人胆战心惊的嘶杀声中，血污满身的皇三子穿着黑色的戎装，骑着浑身是血的战马，率领亲信，疾奔皇宫而来。刚到宫门口，就见披头散发的皇五子跪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双手高高举起托盘，里面竟呈着新君的人头。
　　皇三子仰天长笑，策马向前，走过皇五子时，头也不回，长矛一刺，就见惊恐不已的皇五子胸前血迸三尺，粘稠的液体喷射而出，将皇三子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身上和脸上溅上了几分殷红，而那皇三子毫不在意，连血都不擦，直奔大殿而去。
　　皇五子身体如破絮般倒在了地上，原本托举着的托盘哐啷掉在地上，血淋淋的人头还睁着眼睛碌碌地在地上打着滚儿，在这血腥的晚上越发显得的诡异。
　　志得意满的皇三子登上正殿的台阶，踌躇满志地回头俯瞰着皇城亮如白昼的夜色，睥睨天下，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突然亲信连滚带爬慌忙来报，说皇四子已经紧随其后攻入京城，直扑皇宫而来，皇三子先是一愣，接着笑得越发的张狂。
　　等皇四子和裴玄他们攻入皇宫大殿的时候，皇三子身着明黄色的龙袍昂首坐在龙椅上，见到他们，刚张口说了句：“四弟，你这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甚是高明，我竟小瞧你了！”话还未说完，便被万箭齐发的乱箭钉死在龙椅上。
　　立即有人兴奋的狂喊：“谋逆者主君已被斩杀！谋逆者放下武器，违者斩无赦！”援军立即沸腾了，四下奔跑着传递消息，吼声直达天际。
　　皇三子的带领的军队见大势已去，只好逐渐放下长矛和长枪，不再抵抗。
　　而皇四子也在亲信们簇拥下，在太极殿朗声宣称皇三子谋逆，罪无可赦，令人拔去这皇三子身上的黄袍，尸身扔在乱葬岗，让财狼野豹食其肉啃其骨。一干人领命而去。
　　皇四子、裴帅、陆君泽站在大殿门口回首眺望，宫内冲天的火光被逐个熄灭，喊杀声、哭喊声慢慢减弱，子夜的皇城又一点一点重新被浓浓夜色吞噬，渐渐连呜咽声也消弭在夜色中。
　　四周静悄悄的，但裴玄比谁都清楚，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下，尸骸叠着尸骸，残肢叠着断臂，殷红的鲜血涓涓成细细的河流，染红了皇宫的每一块地砖，甚至连那暗黑的深处也有无数双惊恐的双眼，但周围静悄悄的，没人说话，只有沉默，无尽的沉默。
　　第二天一早，皇四子召集百官，皇宫内已经焕然一新，怒放的鲜花，簇新的朝服，战战兢兢的老臣、春风得意的新贵，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做了场噩梦。
　　陆君泽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中，一旁裴玄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当年我们追随陛下，他上位后，成为了一代明君，兵强马壮，百姓安居乐业，现在情势危急，为何我们就不能像当年一样，拱立新的明君。”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陛下健在，而且大敌当前，我们万万不可再自乱了阵脚。”
　　“陛下虽在，可太医们全都束手无措，现在朝政又被那群宵小操纵。攘外必先安内，兵者国之重器也，若是继续被他们瞎指挥，我多少大梁好男儿要白白葬送了性命不说，前线溃败，金陵危矣，大梁危矣！我们身为一国的主将难道眼睁睁看着大梁百姓要遭受灭顶之灾，家破人亡吗？”
　　“裴兄，陛下的安康也不是没有转圜的余地。”
　　“什么意思？”
　　“离开宫的时候，听到太皇太后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方子，正在跟陛下试药。”
　　裴玄大喜道：“太好了！吾王有救了，大梁有救了！”
　　陆君泽却谨慎道，“也不知有用没用，且说就是真的找到对症良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陛下好起来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

　　果然如陆君泽所料，陛下的病情竟然蹊跷地稳住了，但却还是嗜睡，等他清醒的间隙，他吩咐要大皇子协助处理朝政，可此刻，梁国抵抗的军队也已出发，但领兵的中军主帅却不是裴玄，而是皇后的外甥羊叙。
　　因军情紧急，陆帅即刻只身赶回定州，稳定西南方向，陆王妃和陆青垚被暂时留在金陵，等局势稳定后再徐归之。

　　眼见一夜之间皇帝的病情稳住了，大皇子又暂监国事，薛正怕大皇子怪罪之前的怠慢，为将功赎罪，他竟使了十二分的力气在审理梁帝遇刺案上。薛正向来心思缜密，行事狠辣，他抽丝剥茧，从梁帝的中毒毒症入手，竟然被他查出此毒乃是三年前被梁国所灭的南疆荆国皇室内的一种密毒，用蛇毒与其多种它瘴气之物混合而成，中毒后多种毒症混合在一起，即使荆国技术水平差，毒性未加提纯，但只要太医们一直不知道它的出处，找不到对症解药，毒性慢慢就会蔓延到全部神经，病人慢慢精神时而困顿时而神经质，直到全身溃烂而死，传言前朝最后一任的皇帝是中此毒而亡。
　　锁定行刺的女刺客乃是荆国人之后，薛正又拷问了一串跟女刺客身前往来亲密的宫女，严刑拷打，刑讯逼供，很快查到这个刺客经常帮皇后宫内的一个中年女妪洗衣服。薛正立即缉拿拷打了这个女人，可这女人竟然是个瞎子，一问三不知，薛正只好将她暂时收押，然后转头去拷问其他宫女，顺藤摸瓜，很快就查出京中还隐匿的若干党羽，最后竟查出大皇子的京郊遇刺案他们也有所牵连。
　　至于楚瑞之，薛正抓他后，严刑逼供，他却始终坚称自己清白，玄衣卫掘地三尺也找不到任何直接证据证明他跟西秦皇子勾结，薛正一时犯了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