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算》灰色命运

5、收仆小江入华堂

　　天色渐亮，元春不由得有些困了，瞧着依旧跪在那里，背脊挺直的原衍之，心下腹诽道，这人是什么构造，他本想留下来监督着，没想到原衍之根本没动过，连背脊都没弯过。

　　“你们看着他。”元春见天快亮了，吩咐下人守着，打算去睡个回笼觉。其实看不看着都没什么区别，他不觉得原衍之有胆子偷偷起来。

　　阳光洒在身上，宿醉的楚羽也渐渐醒来，睁开了眼睛。觉得手肘酸疼，发现自己竟在石凳上睡了一夜，这才想起，自己所处的地方。

　　然而，还没等他伸个懒腰呢，眼角不经意间瞥见跪在地上的原衍之，顿时被吓醒了，“原兄你怎么跪在地上？”

　　楚羽连忙冲上前，想要拉起原衍之，不想原衍之比他高大，差点两人一块摔倒在地。

　　楚羽好不容易将原衍之扶着坐下，连忙想要查看他的腿伤。

　　不想，原衍之骤然抓了他的手腕，楚羽疼的下意识抬眸，原衍之意识到自己出手过重，连忙松开了手。

　　“我没事。”原衍之朝着他道，“回客栈吧。”

　　楚羽见到原衍之如此，虽然担心，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临走之际，楚羽见到别院空空如也，毫无人迹，忽然觉得后脊发凉，不由得心下腹诽，他们不是遇见鬼了吧。

　　两人回到客栈的时候，撞见了刚刚夜宿回来的华青衣。

　　华青衣见到他们两个也像是刚刚回来的样子，不由得打趣道：“我以为只有我一个夜不归宿，你们两个昨晚这是去哪儿风流了？”

　　“别提了。”楚羽刚要跟华青衣说昨夜之事，不想，原衍之在此刻道：“过两日就要大考了，楚兄精神不济，要不要回房休息一下？”

　　楚羽猛的一拍额头，慌慌张张道：“我怎么忘了，后日就是大考，我得赶快准备准备，华兄，失陪了！”

　　说着，楚羽便奔着楼上去了。

　　华青衣却是逍遥自在许多，不似楚羽那般紧张，朝着原衍之笑道，“原兄，今日天气不错，不如一起去城郊踏青如何？”

　　“华兄，考期将近，在下也要温书，恕原某不能奉陪。”原衍之说完，微微颌首，便也上了楼。

　　华青衣叹了口气，“两个书呆子，只有我自己去了。”

　　原衍之回到房间，便支撑不住的倒在地下。

　　在冰冷粗糙的青石地上跪了一夜，就算原衍之是铁打的，也被折磨的不成样子了。

　　掀开裤管，眼前的鲜红色触目惊心，皮肉都被磨破了，膝前青紫一片。

　　珏儿还真狠。原衍之苦笑，认命的扯下一根白布，裹住伤口。为了不让人发现端倪，原衍之裹了几层，确保血不会渗出来之后，才穿上衣服，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几个飞跃，转瞬间便到了醉香阁。

　　大白天，醉香阁显然还没有开门。

　　蝴蝶夫人看上去也是刚刚起身，睡眼惺忪，见到原衍之的时候，惊讶不已，“原公子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原衍之保持着微笑道，“我来拿昨夜赢的东西。”

　　蝴蝶夫人笑了，“昨夜原公子说不要，我家昀儿可是哭着伤心了好久，现在还没醒呢。”

　　这时候，楼上响起脚步声。

　　“呦，现在醒了！”蝴蝶夫人笑道。

　　林昀从楼上走下来，自然瞧见了原衍之，不屑的嗤笑道：“原公子昨夜可真是拿尽了彩头，不过，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林昀怎么说也是这醉香阁的头牌，长安城不知有多少王孙贵族拜倒裙下，不是你这等穷酸书生随意轻贱的。”

　　原衍之受着羞辱，却依旧面不改色，“昀公子色艺双绝，原某不敢奢望，只希望可以拿回昨夜的白昙花。”

　　“你是为白昙花来的？”林昀的脸色登时变得更难看了。

　　“是。”

　　林昀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本来他也是瞧不上原衍之的，可他拒绝别人和别人拒绝他是两回事。

　　原衍之昨天拒绝他还不止，今天一早居然上门讨要白昙花。林昀可不信原衍之是为了这么一株花特意来的，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讽刺他连一株花都不如。

　　“好，想要花是吧。”林昀冷笑道，“你今晚陪我一夜，花就给你。”

　　连蝴蝶夫人都听得出林昀这是刻意羞辱原衍之，原衍之绝不会听不出来。

　　林昀说出这话来分明就是让他难堪。

　　“可以。”不想，原衍之连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林昀愣住了，连蝴蝶夫人也愣住了。

　　他们不觉得原衍之是真的想要那株白昙花，毕竟一个活生生的大美人，和一株只能在黑夜中盛开的花，就算花再珍贵，哪里及的上美人的温柔乡，是男人的都会选前者。

　　原衍之的答案在林昀的意料之外，不过这并不妨碍他上扬的嘴角，“那今晚，昀儿就恭候原公子的大驾了。”

　　原衍之拿到白昙花之后，就立刻赶到了别院。

　　萧珏看见他手上的白昙花，顿时喜笑颜开，命元春拿过来，细细观赏。

　　“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萧珏见原衍之还在原地，不由得厌恶的赶人。

　　原衍之见到萧珏厌恶的神色，心头好像压了一块大石，仿佛有千斤重，闷的他喘不过气。等他回到客栈的时候，却见到老板正指挥人扔他的东西。

　　“怎么回事？”原衍之皱起了眉头。

　　老板见原衍之回来了，骂骂咧咧道，“回来的正好，把你的东西带上，马上给我滚。”

　　“你们凭什么扔原兄的东西？”楚羽拦着人，不让他们扔，可他一个文弱书生，又哪是这么多人的对手。

　　“许兄，快来帮忙啊！”楚羽想叫许尘帮忙。

　　许尘却在那里无动于衷的站着，看着好戏。

　　“有人出三倍价钱，不让原公子你住在这儿。”小江显然也有些忿忿不平，对着原衍之还又些心虚，毕竟是他让原衍之住进来的。

　　至于这个出三倍价钱的人是谁，原衍之稍微一想，便知道了。

　　是傅林。上次得罪了他，这是来秋后算账了。

　　“原兄，你跟我一起住！”楚羽不忍好友被欺负，义愤填膺道。

　　不想，老板冷哼一声，嘲弄道：“还有功夫管别人呢，你都自身难保了，扔完他的东西就扔你的。”

　　楚羽彻底的愣住了，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那在下一个呢，老板是不是要把我的东西也扔出去？”门外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

　　众人齐齐看去，华青衣站在门口，面如寒霜。

　　老板见了华青衣，刚刚还板着的脸立刻僵硬的笑了，小心翼翼的讨好道：“华少爷说笑了，小人怎么敢呢？”

　　“哼。”华青衣冷哼一声，“不用你动手，我自己搬。阿羽，衍之，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我带你们去一处更好的地方住。”

　　楚羽正愁去处，听见此话，当场就笑道：“好，华兄，我跟你走。”

　　原衍之看着扔了一地的行李，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小江帮原衍之提着行李，想要送他一程。

　　不想老板本就在气头上，当下怒道：“你要是敢踏出这里一步，以后就别回来了。”

　　原衍之不想连累小江没了生计，于是伸手示意他把行李给他。

　　不想小江犹豫了半晌，咬了咬牙，忽然道：“原公子，我可以跟你走吗？”

　　“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走了就别回来！”老板气的吹胡子瞪眼。

　　小江放下行李，撸起袖子，上面全是青紫印子，还有被烫伤的红印。

　　旁边的楚羽惊呆了，“小江，怎么回事？是老板弄的？你怎么不报官？”

　　“报官有用吗？”小江苦笑着，“在外面干活，预料到要受这些。”

　　说着，小江抬眸，目光中满含期待的望向原衍之，“原公子，你可以收留我吗？我什么都会做，洗衣做饭打扫，只求三餐温饱，原公子，我可以跟着你吗？”

　　楚羽在旁边听着都快感动哭了，见原衍之一脸的无动于衷，不由得气道：“小江，我带你走！”

　　不想，小江只是望着原衍之，执着的乞求着他。

　　楚羽在旁边都看不下去了，着急道：“衍之，行不行你倒是给人句话啊！”

　　“你会后悔的。”原衍之说。

　　“我不会。”小江的目光执着而坚定。

　　这是一场赌局，小江压上自己的一生，赌的是自己的眼光。

　　原衍之不发一语，放下了手，转身离开。

　　这是什么意思？还没等楚羽反应过来，小江连忙高高兴兴的跟了上去。

　　华青衣瞧见这一幕，莞尔一笑。

　　老板气的脸色发青，还有一个脸色更加阴沉的人是许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