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灵王预备役》素雪尘

21、虚伪之人

　　世事总是无常到让人始料未及，就像我从未料到自己竟会被他所救那般。
　　——雏森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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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释怀一身血地回去没半天伤就全好了。为此，她不止一次感叹鬼道的神奇之处——不只是恢复速度，还有半个伤疤都没给她留下。
　　可虽说如此，释怀还是不能完全回复平常的身体状况，因为帮她治疗的鬼道老师断言她失血过多，得休息两三天，还要求她喝那些苦得要命，说是可以补血的草药汤。

　　这天，释怀躺在医疗室的白色病床上，什么都不能干，因而她只能透过窗看外面的景象——看风吹落花飞，听鸟叫人喧嚣……
　　正心情大好地走神时，一个声音的突然出现，立马就让她的好心情全都见鬼去了——
　　“雏森同学，该喝药了。”
　　女鬼道老师的笑容和蔼可亲，但释怀的注意力都被她手上那碗黑漆漆的药水吸引了去。不多时，她的胃部就是一阵抽搐，其脸色也是瞬时就黑到了极点。

　　“别怕，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它吧。”老师依旧笑着走向释怀。
　　“不要！你不要靠过来！”后者即刻就手脚并用地想要往窗外逃。
　　——这碗药绝对比之前那碗更黑更多“料”，最主要的是：她闻到它的味道比昨天的更臭。
　　“缚道之四，灰绳。”
　　然而后者随即就手脚被缚地摔趴在了床边。
　　“雏森同学，你要是不想我把药水往你鼻子里灌，最好乖乖张开嘴哦。”
　　老师的笑容依旧可亲，但是释怀突然好想喊救命……

　　被灌完药，释怀干呕了许久，才有气无力地问正在帮她抚背的老师：“我能不能回宿舍休息？”
　　——她天天被灌药水就算了，主要是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睡陌生的床，她根本就睡不好觉。
　　“嗯……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要按时来这里喝药。”
　　“好吧，我会按时来喝药的，那我现在就回宿舍啦。老师，再见。”
　　穿上外衣，释怀认命地颓然走出医疗室。远远地，她还能听到老师的叹气声：“这孩子……”
　　释怀抬头看向澄澈的碧空，心下茫然——老师是在担心心疼她吗？她这样的人也是有人关心关爱的呢……可恶，真是那样就别灌她药。
　　想到明天还要喝药，释怀觉得全身更无力了。

　　刚要出校门，释怀发现许多学生都站在大路两旁，像是在翘首企盼着什么。释怀随便抓了个身边的学生来问，才知道今天有护庭十三番其中一队的正副队长要来视察院况。
　　似乎每个学年都会有这种跟走秀没什么两样的“视察”，去年好像是第八番队的，刚刚听说今天要来的貌似是第五番队的。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队长就是小桃很迷恋的蓝染惣右介。因此，释怀今年也难得好奇地陪众人一起，准备“围观”传说中的蓝染队长——小桃仰慕的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男人呢？

　　将近中午时，释怀他们终于等到了目标。
　　第一次，释怀觉得自己人矮其实也不错，因为她可以堂堂正正地站在第一排，而不会有人把她往后拽或往一旁推，因此她看得很清楚——
　　来人是个一眼看起来温文尔雅的眼镜大叔，和一个眼睛眯成一条线的银发青年。明明他们已经压抑着自己的灵压，明明那个蓝染队长一脸和蔼可亲的温和模样，明明那个副队长只是在诡异地微笑而已……释怀的身体却不可抑止地微微颤抖起来，只因她那曾经在无数场危险的战斗中锻炼出来的求生本能在告诉她：这两个人很危险。

　　这时，释怀额头上有细|密的冷汗渗出，在蓝染看向她所在的这个方向时，她紧张得几乎内心都纠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不是她之前失血过多、现在身体特别孱弱的原因，不多久，释怀甚至开始觉得头晕。
　　在释怀以为自己就要晕倒时，一只大手扶上了她的肩膀，随即有一个温和沉稳的男声在她头顶响起：“我很可怕吗？”
　　“不……”释怀惊愕地仰视着眼前高大的男人，“我只是身体有点不舒服。”
　　——那种强者天然存在的压迫感，简直让她身心皆惧。
　　“是吗？”蓝染的笑容应该是很成熟、很有魅力的，但释怀就是无端地感到害怕和反感，“我们五番队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蓝染的大手安抚般摸了摸释怀的头，这才悠然地转身离开了，让无知学生观众们看得羡慕妒忌恨。

　　“呼…”释怀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蓝染刚走远，又有一只手扶上她的肩膀：“释怀，你没事吧，怎么不在医疗室里好好呆着？老师不是说了要你好好休息的吗？”
　　藤原的声音再次引来一群人的注目，似乎连走远的蓝染都回过头来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们一眼。
　　“我正要回去休息。”释怀无力地把扶着她肩膀的手拉下，不看藤原的表情就离开了。
　　释怀并不是在生藤原突然跑出来给她招引目光的气，而是在为另一件事烦恼而已。
　　——她那属于野兽、或是怪兽的本能正在逐步觉醒，即使它已经沉寂了十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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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的日子依旧很平静，释怀最喜欢的课变成了砍假虚训练，因为她厌倦了学院里的千篇一律。
　　另外让释怀十分不习惯的是，藤原对她越来越好，简直把她当成弱不禁风的大小姐一般，处处关怀，事事关心。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你就像我的妹妹，看着就想保护。
　　其中，藤原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每次去现世练习砍虚时，他都要和释怀组成一队。碍着他的贵族身份，带队的老师或学长对他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任由他将本该与释怀组队的其中一人互换了去。
　　有一次释怀很难得地和雪奏及十六夜月分到同一组，见他又想来搅局，仨女生不由得一起瞪他。

　　“我知道你喜欢释怀所以想时刻保护她，但我的实力比你强，所以她和我在一起更安全吧？”
　　山本说话一如既往地直来直去，也一如既往地自信过人，更一如既往地自以为是。释怀已经习惯了。
　　“我也知道你看见释怀受重伤时的样子心疼得要死，所以你下定决心不会让她再受伤。但很抱歉，我也恰巧和你有一样的想法，所以这次你就靠边站吧，让我来表现一下。我发誓，就是拼了命我也会保护好她的。”
　　十六夜月拍藤原肩膀时的样子十分像个可靠的男人，她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中有着促狭。可惜释怀觉得她还有点像女流氓。

　　“雪奏，阿月，能请你们不要说出这种会让人产生误会的话吗？”释怀抖落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深感无力地转向一旁明显就要毒舌雪奏和小月的藤原：“你也给我适可而止吧，就算你再怎么做这种多余的事，我也不会感谢你的。还是说，其实你是想阻碍我增强实力？”
　　每次和藤原在一起，假虚几乎都被他抢先砍完，释怀都快不知道自己来现世是要干嘛的了。气结中，有很多次释怀都想干脆把他当成虚来练手，但碍在还有一个无关的同学在场，她又只好每次都忍住。

　　“哎呀，其实释怀你是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的吧？为什么你就是要曲解我的心意呢？”藤原突然俯身靠近释怀，后半句话他几乎是用嘴唇贴着她的耳朵快速说完的。
　　而几乎是藤原话音落下的同时，释怀拔刀就砍：“藤原，去死！”
　　那一刀当然是落空了，觉察到四周围观者的目光，释怀也只好放弃继续追杀。况且藤原那厮早已用瞬步逃到附近某个同学的背后，此刻正向她们招着手，笑得十分欠揍：“我家释怀就拜托你们了，再见。”
　　这次藤原未等释怀有所反应，就立时逃得没了影。

　　之后——
　　山本冲藤原逃离的方向挥挥手：“放心吧，我会保护好你家释怀的。”
　　十六夜月安慰似的拍拍释怀的肩膀，但说出来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你就认了吧。”
　　释怀：“……！？”
　　——你家？…哪个“你”？谁的“家”？？
　　——认了吧？…认什么？！你到底要我认什么？！！
　　……释怀突然很想暴走杀人……

　　这次，不知道是不是托了倒霉如释怀者的“福”，她们很不幸地又“中奖”了——释怀看着那只有两层楼高的真虚，一时无语凝噎。
　　还好，此次队员的素质完全不同，她们三个虽然惊讶，但都并不慌乱。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问话的是十六夜月，她握刀的手虽然有点抖，但声音却极其冷静。
　　“我们合力砍了它。”
　　山本看起来十分兴奋，她虽然是第一次碰到真虚，却无半点畏怯。
　　“阿月你去找领队的求救，这家伙隐藏着大部分灵压，我们跑得有点远，他们未必感觉得到，这里就先交给我和雪奏。”
　　其实释怀的想法和雪奏一样，但为防万一，她觉得还是通知领队的比较好。
　　“我知道了，你们也不要太乱来。”十六夜月说着就瞬步离开了。
　　释怀和山本都全神贯注地盯着那只外表骇人的虚，都没来及应她。

　　那虚似乎并不急于攻击释怀和山本，反而抬起头仰天长啸起来。
　　“糟了！”
　　释怀和山本同时惊呼一声又同时一跃而起，前者直取虚的头部，而后者则直取它的颈部。
　　那虚感觉到危险，连忙用两只大手分别向夹击它的二人抓来。见状，释怀连忙改变刀向，由上砍变为下劈，刀尖随即就划到虚的掌沿，她就此以刀尖借力，腾身来了个二段跳。其看似轻飘的身形升至虚的大脸面前时，她朝着它的眼睛一刀戳去。
　　没能避过刀尖的虚即时惨叫一声，同时，它条件反射般猛地抬手向释怀抓来。而早就料到它会有此举的释怀，就此借插在虚眼里的刀抬起双脚，使劲蹬向它的脸部。之后，释怀借力抽刀并翻身往后跃开，随后她就看到站在虚肩膀上的雪奏，正用尽全力把刀捅进虚的喉咙里……

　　在释怀和山本合力把那个虚搞定后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半空中不断凭空出现的虚吓懵了——那虚刚才果然是在呼唤同伴。

　　“呐，释怀，我们不会死吧？”与释怀背对背站着的山本，声音阴沉压抑地问身后的人道。
　　“当然不会，阿月一定会找人来救我们的。以我们俩的速度，在这个低矮建筑物遍布的地方，与它们周旋到救缓到来并不是什么难事。”释怀用十分肯定、甚至有些随意的语气安慰山本。说完她就有点无所谓地想：大不了她再发一次飙，毁一次形象，那样估计她一个人就能把这些虚全都撕了。
　　——释怀也就这样随便想想，因为她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兽性觉醒。

　　“那我们在它们攻击过来时就立即各逃各……！？”山本的话还没说完，数只兽形大手便以泰山压顶之势向她们抓来。
　　“我明白了。”释怀边应话，边矮身向前直冲出去，不过一瞬，她就听到背后传来地面的崩塌声。之后她刚要暗觉庆幸，并惊叹于虚的实力，就忽觉背后有什么利器向她直刺而来，释怀顿时心下一凛。匆忙间转过身，就见到那如箭般向她扫射而来的蝎子尾巴——
　　“锵！”
　　释怀用刀隔挡住蝎尾的同时，身形亦被蝎尾的力度撞得往后直退，不一会，她的背脊就重重地撞上其身后的坚墙——那声音不大，可释怀却直觉自己的身体就要被那一撞之力震碎一般。
　　虽然事实是并没有撞断任何筋骨，但释怀觉得自己的整个背部都在火辣辣地疼。这让释怀忍不住再次厌恶起自己的这副瘦弱躯体来，换做是从前……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释怀自嘲自讽着打断自己的胡思乱想——竟然怀念起自己曾经的魔兽之躯，她想必是有病！

　　见蝎尾已撤去，释怀便勉力支撑起身体，正准备逃离此地时，一条黑影忽如鬼魅般向她袭来，未来得及惊惧，释怀整个人就被条形的黑影卷捆了个结实。
　　随即在被一拉一扯过后，释怀刚从失重的不适感中回过神过来，就发现自己被举到了半空——捆住她的正是之前那条忽然撤退、长得不像话的“蝎尾”。
　　要不是被捆住了手脚，释怀简直想给自己一巴掌：让你走神！让你胡思乱想！这下倒大霉了吧？……呵呵，活该！

　　“抓住了……”
　　沙哑低沉、且充满喜悦的声音在前方响起，释怀那有些恍惚飘远的心神总算全都被拉了回来。
　　看着那离自己越来越近的阴森大口，释怀反而在惊惧中迅速冷静下来——
　　闭上眼睛，凝聚全身的灵力至双手，然后用力一挣：“哼，要死的人应该是你！”

　　眼看释怀就要挣脱束缚，可她却被掠过蝎尾虚头部的那道寒光镇住。待那道寒光消失，释怀也随之掉落地面时，一个似曾相识的和蔼声音便从她的背后传来：“没错，会死的确实是它。”
　　释怀猛地回过头，目光触及来人的瞬间，哦，她即刻呆住：“蓝染…惣右介。”
　　——她想起来了，那两个男人所在的五番队，是负责救缓的。

　　念及蓝染刚才重复了自己的自满发言，释怀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不过，既然他们都是表里不一的人，想必往后会有更多共同语言吧。
　　这么想想，释怀的自我厌恶感更强烈了。——比厌恶无知如山本这种人更厌恶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