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浅焰微冷》暮客山海

8、【空白的笔记本】

　　[所有的时间都印刻在上面，被线操纵的命运，傀儡一样顺应着游戏的规则。]

　　话分两头，将纲吉送到家之后，说是要回家的山本狱寺两人却谁也没有像说好的那样乖乖回家，一个拐了个弯之后又折返回学校的方向走了，一个晃晃悠悠的在路上走着，总之看起来就是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山本转路折返回学校是为了继续参加社团活动，近期有一场棒球赛在即，练习不能放下，但是因为担心纲吉，所以只好推迟社团活动的时间，只是如果让他在棒球和纲吉之间选择的话，答案显而易见。

　　为了尽快回到学校所以山本一路上基本是跑着的，但是跑着跑着步子渐渐慢了下来，听着周围传来的嘈杂声山本有些疑惑，刚刚和阿纲一起过来的时候这边有这么多的人吗？记得之前走过的时候这一带很安静的……怎么回事……停下脚步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行人，山本莫名的开始产生一股焦躁感，天生敏锐的直觉在这种焦躁感的驱使下渐渐带来了某种不安的情绪在心底弥漫。

　　山本不由自主的看了看纲吉家的方向，应该……不要紧吧，纲……

　　而狱寺这边，和纲吉道别后觉得回家也是一个人呆着无聊还不如在外面闲逛，索性就沿着通往纲吉家的那条路一直漫无目的的走着，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有趣的东西。只是走着走着，狱寺开始觉得不对劲，这路怎么这么熟悉，三个拐角，十四盏路灯，七户人家，然后第一个拐角处的人家姓氏是……村田……狱寺看着眼前门牌上的姓氏，脸上是满满的惊讶，没错，这是去第十代家的路，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又绕回到去第十代家的那条路上了？他根本就没有拐过弯，一直都是在直走的，可是现在却又回到了去第十代家的那条路……

　　啧，总之再去十代目家看看好了。

　　狱寺快跑了一段路后就看到了纲吉家，还没到门口就听到了蓝波的吵闹声，狱寺不由得额角跳了跳，这个蠢牛真是一直很烦人啊，迟早喂他吃炸弹！

　　来到门口奈奈正在收衣服，奈奈看到狱寺后高兴的打了声招呼：“啊啦狱寺君，今天你们放学很早呀~”

　　“是的！您好！母亲大人！今天因为第十代不用轮值所以可以提前回家！”听见奈奈的声音狱寺立刻恭敬的作出回应顺便解释早归的缘由。

　　就在这时，原本在一边和一平玩闹的蓝波看到狱寺在门口立马跑了过来，“啊啦啦，笨蛋寺？”

　　“你这个蠢牛……！！”听见蓝波对他的称呼，狱寺瞬间满脑袋都是井号，但是碍于奈奈在场只好拼命抑制着想要一炸弹轰飞眼前那只蠢牛的冲动。

　　不能再第十代的母亲大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形象→狱寺奉行的宗旨之一。

　　“蓝波大人才不跟你玩呢~”蓝波欠扁的冲狱寺吐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就往门外跑，边跑边喊着：“笨蛋纲~！快来陪蓝波大人玩！”

　　“喂！你个蠢牛!……”
　　蓝波一口气跑到门外，狱寺拦都没拦住,等到蓝波跑出去之后才惊觉不对劲，刚才蠢牛说什么？

　　“啊嘞？笨蛋纲不在？”蓝波有些奇怪的看着门外，为什么笨蛋寺在纲却不在呢？在小牛的印象中，只要晚上这个时候只看到了狱寺，纲就会回来啊，为什么今天不在呢？

　　“蠢牛！刚刚你说什么？！十代目没回来？！”狱寺一把抓住蓝波语气急切的问道，第十代竟然没回到家？！这怎么可能，明明是亲眼看着他到家的啊！心底的烦躁和不安瞬间翻涌起来。

　　蓝波似乎是被狱寺突然的大声吼愣住了，一时间呆呆的没有任何反应，倒是身后的奈奈略带疑惑的开口说道：“说起来，今天纲君没跟你一起回来吗？真少见呢。”

　　奈奈的话就像是狠狠给狱寺当头来了一棒，十代目竟然没回到家……作为左右手的我竟然弄丢了十代目……我怎么会如此大意……

　　就在狱寺还沉浸在纲吉没到家的恍惚中时，心底突然传来一阵心悸——

　　什么……这个感觉？
　　难道是……十代目？！

　　狱寺突然抬头看向一个方向，瞳孔骤然紧缩，来不及和奈奈多解释什么，扔下蓝波就开始朝那个貌似发出感应的方向狂奔。

　　在哪里吗？……
　　请您一定要平安无事啊，十代目！

　　与此同时，被人群的嘈杂声弄得心烦意乱的山本也像是得到了感应一般，朝着同一个目的地追来。

　　再稍微等一下，纲，我马上就来了！
　　请一定要等等我，十代目！

　　画面转回到纲吉这边，虽然进入了超死气模式，但是因为肩膀上的那个伤口太大失血过多，导致意识一阵清醒一阵模糊的，耳鸣症状也愈发明显，身体已经快要不听使唤了，面对那团黑色异形的攻击只能狼狈的凭借身体反射闪躲，由于闪避不及时而被那黑影抓伤划伤的伤口不计其数，估计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彻底晕厥了。

　　缠斗期间不是没想过用一个XX—Burner轰掉这个貌似异空间的地方，但是根本来不及准备，那个黑影似乎异常的喜欢紧身战，每当他要凝聚火炎的时候那家伙就会欺身而上。

　　况且几次交手下来，竟然连对面那个黑影究竟有没有实体都搞不清楚，所有的物理攻击都会被透过去对其无法造成丝毫的伤害，然而对方的攻击却又可以结结实实的打到他身上，这种现象让纲吉突然想起未来战的时候对战过的可以称之为“另一个白兰”的Ghost——

　　因为Ghost是白兰强行从另一个平行世界带过来的，所以只能以作为某种“现象”的火炎块的存在，物理攻击对“现象”是无效的，因为“现象”是不拥有实体的。

　　但是眼前这个家伙明显不是火炎块之类的物质，因为死气零地点突破初代版对它一点作用都没有，所以说，这家伙只是拥有和Ghost同样的功效罢了，其物质组成恐怕是和Ghost截然不同的存在。

　　可是如果这么想的话……难道这家伙根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吗？！

　　[砰——咚——]
　　被自己得出的结论惊了一下的纲吉，一不留神被那个黑影撞飞了出去。

　　“唔——”
　　这一下撞得着实不轻，眼瞬间一片漆黑，耳边的嗡鸣声达到最大，整个胸腔像是要被撕裂开一样，一阵尖锐的疼痛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甚至每一个神经末梢都能感觉到那似乎像是刀刃割裂骨骼般的疼痛。

　　缓了大概有那么十几秒，眼前渐渐又可以看到光线了，尝试的动了动手指发现身体还能对自己的意识做出反应，似乎纲吉用力咬了下舌头希望借此能够换回一些身体的主导权，异常不稳的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从胸腔和肩膀传来的疼痛几乎要霸占整个神经。

　　“咳…咳咳…咳咳咳…”吐掉口中漫上来的血沫，纲吉努力凝聚视线看着对面那个似乎在准备下一轮进攻的黑影，暗暗有些庆幸刚才那家伙没有趁火打劫，如果是刚才那个状况，那家伙紧接着再来一击，他绝对已经没命了，虽说现在比刚才也好不到哪儿去，但是至少如果那家伙再攻过来的话，这次会比刚才死的慢点……

　　早死晚死，其实也没差了……
　　倒不如说，现在这情况，刚刚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就被了结了说不定还会轻松点……
　　但是啊……
　　纲吉慢慢攥紧拳头——
　　他还不想这么快就死了啊……他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这种地方……不想就这样和大家分开，和妈妈分开……

　　握紧的拳头却又慢慢松开——
　　只是，身体已经无法动弹了啊……

　　纲吉眼睁睁的看着对面那黑影幻化成一把巨剑朝他飞刺了过来——

　　纲吉轻轻闭上了眼睛，已经……不行了……就到这里了吗……还真是稍微有些……不甘心呢……

　　对不起，大家……
　　对不起，妈妈……
　　对不起……

　　然而，奇迹突生。

　　就在那团黑影化作的利刃即将欺至纲吉身前时，突然凭空生出一股力量将那黑影拦了下来，那黑影似乎被弹开了一样，吃痛的向后退了几米发出尖锐刺耳的喊叫声。

　　意料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纲吉疑惑的睁开眼睛，此时视线已经涣散到只能捕捉到一些模糊的光斑了，但是凭借那些模糊的光斑依稀可以分辨出是一个人挡在他面前，那个人…那个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稍微有些熟悉的感觉……

　　[所有的一切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停止，逝去的时间无论怎样恳求终是无法倒流的……你的选择，还有即将到来的命运……]

　　一切陷入黑暗前，脑袋里似乎想起了类似这样的声音……
　　——那个声音，在哪里听到过呢……

　　狱寺和山本永远都无法忘记那一天——那个血色夕阳的傍晚所看到的景象，他们所珍视的少年就那样闭着眼睛安静的躺在冰冷的地上，原本洁净白皙的面颊沾满血污，甚至整身的衣物几乎被那样猩红刺目的颜色覆盖褴褛不堪，浑身上下净是数不清的伤痕，右肩的那片血肉模糊甚至都不敢去用双眼直视……

　　那可是……他们一直视若珍宝，小心呵护的少年啊……一直一直都想守护的……他那纯净无暇的灵魂…他那清澈温暖的眼睛…他那温柔包容的笑容……所有…所有关于他的一切明明都想守护好的……可如今，却让他独自面对根本想象不到的险恶状况，变成现在这幅样子……

　　这到底……算是哪门子的守护啊……

　　对不起，阿纲……
　　对不起，十代目……
　　对不起……
　　对不起……

　　明知道这三个字什么作用都起不了，但是现在除了这单调生涩的三个字外，完全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这最没用的忏悔……

　　而那天的里包恩，虽然表面上看起来相较于山本狱寺两个人则要显得冷静的多，但那也只是“表面”上而已。

　　那天狱寺从纲吉家慌忙离开后，原本在房间里擦拭枪械的里包恩也紧随其后出了门。虽然没有得到狱寺那般强烈的感觉，但是天生敏锐的直觉预示给他一阵不详的预感，而他无比庆幸那天自己选择相信了那阵没来由的预感。

　　天知道那天他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翻滚膨胀在胸口的暴戾和怒火强压下去，强装冷静的叫来救护将他伤痕累累的学生送到医院治疗。

　　鲜血和死亡。

　　这两个词自从他走上杀手这条路的时候便不再陌生，甚至是他引以为傲的代名词，但是，当看到他的学生就那么静静倒在血泊中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两个词，不能出现在他的学生身上，不能出现在沢田纲吉的身上，绝对不能。

　　那一天血红的夕阳映着血泊中的少年的身影，在杀手漆黑如夜的眼瞳上印上一道鲜红的禁忌。

　　当救护车带着少年来到医院时，意外的在医院门口看到抓耳挠腮的笹川了平，满脸担忧的库洛姆，脸色阴沉的云雀恭弥，以及在碧洋琪怀里哭个不停的蓝波。

　　纲吉的守护者几乎在同一时间段里感受到首领的危机，这种神奇现象或许只能归结于他们所带的彭格列指环的功劳吧。

　　守护大空的六种天气，在冥冥之中和大空存在着某种程度上的感应也说不定。

　　夏马尔第一时间被叫过来协助纲吉治疗，从纲吉被送进手术室已经过了两个小时了，而现在手术室门外的那盏红色的灯光便成了在场所有人眼中唯一的色彩。

　　一分一秒，都是如此的漫长。

　　病房外走廊上的每一个人都是静默不语神色晦暗，空气中弥漫的压抑几欲让人窒息。

　　里包恩靠在手术室门外的墙壁上，双眸幽深的看着手里的一本陈旧的黑色笔记本——那本子看起来就是一个普通的旧笔记本，翻开里面除了泛黄的空白纸页外没有任何的内容。

　　唯一引起里包恩注意的地方是——这本笔记本被发现时，就放在受伤的纲吉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