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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未知晓的崩塌】 ...

  •   [阳光和微风翻开的书页,空气中混合着玫瑰的香气,茶点的甜软,金色的酒液在透明的玻璃杯中微晃,折射着阳光一轮金色的轮廓,跳过细嫩的绿草尖。安静的梦,封存在一触即碎的水泡中,一颗一颗细数着晶白的砂糖粒,亲吻着,道别着,破碎的瞬间连微毫的灰烬都未剩下。倒转的时钟,能用这双眼睛去看世界的时间,还有多久。花被光安静的照射,于黑暗中开放的那刻,香甜又苦涩,花朵沿着光线,染上了颜色。没有尽头的遥远,没有界限的深邃,从无尽的休眠中醒来,仿佛要带走所有流逝的时光。]

      从浅睡中醒来的时候,鼻尖缠绕着一股熟悉的味道,混合着淡淡的酒香和花朵恬淡柔软的香气,莫名让他觉得舒适。

      刚刚睁开睡眼,尚有些模糊的视线中,坐在离他不远的白色桌椅旁的熟悉身影,未同往常一样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只着一件酒红色的衬衫,随意的向后靠在椅背上,胳膊放松的搭在座椅扶手上,从扶手上垂下的修长手指间微松的捏着玻璃杯口,杯中金黄色的液体随着他手指的动作微微晃动着,时不时的穿过下午蜜色的光线,有些刺眼的光圈消失又出现——那是他一直所知的人从未有过的模样。

      一直以来都是以小小的婴儿的身份陪伴他成长的里包恩,带给他的记忆除了悉心的教导之外就是花样百出的变装和整蛊,以及淡淡醇香的咖啡味。在没有经历那些事之前,他曾以为那个小小的身影永远不会被替换。不过“一成不变”在他的身边除却前十四年的废柴人生,似乎从不会停留太久。恍惚之间,小小的婴儿变成高大优雅的黑色绅士,那双短短幼嫩的手指间的小巧咖啡杯原来也会变成装着烈酒的玻璃杯。

      这个人,无论是那副小小可爱的婴儿模样,还是这副俊美优雅的成熟绅士模样,都不会让人对他的强大产生违和感和质疑的男人。

      他现在突然有些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在第一次看见里包恩本来的模样时没有认出来是他呢,明明是这么强烈而又熟悉的气息,哪怕闭着眼睛,也能清楚的知道是他,这个人的存在感从来都是霸道蛮横的让人无法忽视的。

      视线渐渐清晰起来,黑色绅士的目光已经发现醒来的他,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从座椅上站起身,迈着步子向他走来,逆着光线,仅能看清一个修长的轮廓。

      他从柔软的草地上慢慢撑起身子,感觉有什么从身上滑了下来。

      他低头——

      是一件黑色西装外套。

      他愣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下意识的抬头看着那个不断走近的身影,喃喃自语道:

      “稍微……”

      “有点惊悚啊。”

      “里包恩会给睡着的我,盖衣服什么的……不,想想看这应该是不可能的事。”沢田纲吉小心翼翼的拿起衣服凑近鼻尖,这才放松下来一脸了然的自言自语,“所以我就说嘛,是爸爸的衣服。”

      于是放下刚刚莫名其妙抖了一下的心,手臂向身后撑去,正想伸个懒腰,指尖却突然触到另一件布料。

      他停顿了一瞬,然后慢慢的回头——看着身后他刚刚躺过的地方,正好是他头枕着的草地上,皱皱巴巴的铺着另一件黑色西装外套,沢田纲吉原本放松下来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悚。

      里包恩的……外套?

      ……原来不是错觉啊。
      醒来时,缠绕在鼻尖的那股熟悉的味道。

      此时恰逢一阵细风吹过,脸侧的发扬起又落下。
      更清晰了,从身后传来的气息,以及那个人靠近的感觉。

      接着,他听见头顶传来那人低沉的嗓音——

      “你那表情。有什么不满吗,蠢纲。”

      他慢慢的抬起头,男人俊美的脸倒映在他头顶上方,那对奇异的鬓角还在刚刚那阵余风中微微晃动。

      他眨了眨眼,脑子有些转不过来的冒出一句:“没有,我就是在想我现在是不是还在梦里。”

      话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捂住嘴,果不其然,男人英挺的眉毛已经挑起一边,乌黑的眸子静静注视着他,表情很是耐人寻味。

      完了,沢田纲吉想。
      男人的手朝他伸来,按照以往的惯例——

      他下意识的瑟缩,闭上双眼,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只有额头感受到一阵细微的温热贴来,他慢慢睁开眼睛,面容俊美的男人勾着唇角,微微弯下腰,单手插/在裤袋里,另一只手屈起手指贴在他的额头上,在他晃神的一瞬间,屈起的手指轻轻一弹。

      完全不痛。

      “梦话睡着的时候再说。醒了就起来,去房间里。起风了。”

      沢田纲吉呆呆的看着里包恩,轻轻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房间里,雷修娜胳膊撑在窗台上单手撑着下巴,侧头看着庭院中的两人,唇角微勾,褐红色的瞳仁中闪烁着锐利和洞悉,她说:“那两个人之间,有一种无法动摇的存在。但是……”

      那孩子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雷修娜的视线落在正从草地上起身的纲吉身上。

      那样裹着一身纯黑与鲜血的家伙,竟然让最纯白的花朵在污浊中不被吞噬,仍能安然绽放。这让她倍感兴趣。

      磨磨蹭蹭的从草地上爬起来,沢田纲吉摸了摸额头,整个人还是有些懵。看着已经转身朝室内走去的里包恩的背影,杵在原地愣了几秒,沢田纲吉最后还是放弃了思考“这么不像里包恩的里包恩”,世界这么大什么都会发生的。

      弯腰捞起被他枕皱的西服外套抱在怀里,沢田纲吉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跟在里包恩身后一起往室内走去。

      将手里的两件外套交给门口等候的后勤部人员拿去清洗干净,刚一进到室内,沢田纲吉就被医疗部的人拉去检测身体各项体征数值。自从那场诡异的起死回生之后,确认他的体征没有其他异常,夏马尔就不再管他,像是终于把一个嫌弃的废品扔出去了一样。只是随口交代基地内医疗部的人员再按时监测他的体征一段时间,然后就连个人影都见不着了,据说是要把这些日子没搭讪的美女都补回来,用美女身上的清香驱赶掉这些日子医治男人而沾到身上的男人臭味。

      对此沢田纲吉不太想发表什么看法,鉴于以往的惯例,只希望夏马尔回来之后基地入口那个面部识别门禁还能识别出来他的五官。而且比起出去花天酒地的夏马尔,他现在比较困扰的是现在每天要做的检查。

      其实沢田纲吉本人是抗拒过这种像对待重症病人一样的体征监控的,并且其本人已多次强调:我没事,我好了,我真的好了。就连使用XX BURNER这种招数都完全没问题,不信我可以试给你们看的,真的。

      不过抗议结果,并不影响在首领授意下的门外顾问组织医疗部精英人员的坚决态度。很显然的,抗议无效。

      被医疗部的医护人员拖着走的时候,沢田纲吉还在扯着脖子跟里包恩喊,“里包恩——里包恩,帮我告诉爸爸,别再给我炖汤了,拜托了!”

      伴随着的还有医疗部人员兢兢业业尽职尽责的唠叨与少年带着点撒娇的无奈讨饶的声音渐渐拉远:

      “少爷,请您配合一下,不要再闹了。”

      “我真的没事了!真的!你们看这几天的数值不是一直都很正常很稳定吗,所以不用再浪费时间做检查了!大家平常工作也很忙不是吗?不用管我也可以的!真的……!”

      “工作我们每天都在做。监测您的身体数据就是首领下达的第一任务,所以为了我们的工作能顺利完成,还请少爷您,乖乖听话一点。”

      “可是我真的——!”

      随着进入医疗区后合上的大门,少年不死心的理论讨饶的声音被密合的金属门板隔断。

      里包恩摸了摸趴在手指上的列恩的尾巴,看着医疗区的方向,唇角带起些弧度:“家光,听见你儿子刚刚在那嚎什么了吧。”

      “这臭小子,就这么嫌弃我炖的汤吗。”家光摸摸下巴,有些无奈的笑道:“虽说比不上奈奈的手艺,但好歹也是老父亲的一片心意啊。”

      “再补下去,恐怕你儿子就要营养过剩了。”

      “好好,不炖了。”

      几句类似玩笑的交谈过后,房间内安静了下来,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未将视线从那扇闭合的门页上离开。

      声音离开耳边的下一秒,便惶恐是否身处于虚幻。

      沉默半晌,沢田家光轻叹一口气,低声喊了一句身旁的友人,像是倾诉又像是在感慨。

      “老朋友。”
      “能再次听见儿子中气十足的声音,真的是太好了。”

      男人专注的视线凝视着医疗区的方向半秒不曾离开,微蹙的眉宇间,满是柔软的疼惜和溺宠。

      觉得欠儿子太多太多,除了对他所有的爱,就只剩下永远无法抹平的歉疚。
      那是他和他最爱的女人共同的另一半生命。
      当生命被强行割裂的那一瞬间的绝望与疼痛,死死钉刻在他全身每一个细胞里,每一根神经上。
      总会让他在午夜梦回时心有余悸的惊醒,夜色深浓无尽,却再无法入眠。

      男人旁边的黑色绅士,沉默的压低了帽檐,没有回应。帽檐的阴影遮掩了他的双眸,情绪不明,只是在转身离去的时候,他抬手拍了拍沢田家光的肩膀。

      听着身后远去的脚步声,沢田家光缓缓叹出一口气,注视着医疗区隔离门的双眼染上一抹复杂。
      作为他的父母血亲,我极度恐惧会失去他的事实。
      可是,里包恩……你的眼神变了啊……那里存在过与我相同的恐惧。

      等沢田纲吉今日份一番检查过后,时间已经过去些久,甚至比前几日花费的时间还要长一些。
      因为今天体温测量的时候比往常多了0.3度……于是,医疗部全体人员一脸惊恐,鸡飞狗跳的多折腾了半个小时。

      事实证明,这只是连着凉都算不上的热度。
      沢田纲吉深表心累。

      检查过后,沢田纲吉裹着一张薄毯,窝在主厅飘窗上的一堆软垫子上,看窗外被风吹动的枝叶,慢慢啃着一个苹果。

      身后不远充斥着西塔流不安分的到处招惹,被其他人在脑袋上喂烧栗的响声以及惨叫。惨叫过后,继续精力充沛的蹦起来想要扳回一城,然后继续被打爆,锲而不舍,如同闲不住又不长记性活力旺盛的小奶狗。

      渐渐的窗外的风大了起来,嚣张的搅动树上的枝条和叶子,似乎想卷起它们一起跃至天边,微微震动在耳膜上的呼嚎声是窗外烈风肆意而过的宣告。

      愈卷欲烈的风搅动云层,笼罩大地,侵染上墨色。
      晨间预报的气象,如约而至——
      暴风雨,就要来了。

      ……

      晚餐过后,窗外雨还未停。每日的饭后消食散步,被那群老妈子催着改到了室内,沢田纲吉打着呵欠磨磨蹭蹭的绕着基地的走廊散步,即使他本人努力争取想直接回房间睡觉的。

      实际上在吃晚餐的时候,他就已经有点犯困了,想要一次性承受那股力量,还是有些勉强,他需要睡眠去消化身体里还未沉淀的力量。

      被盯着在走廊里晃悠了二十分钟,沢田纲吉终于被放回了房间。随意去浴室冲了个澡后,刚准备扑上想念已久的软床,却被洁白枕头上的一抹嫩绿停顿了动作。

      “列恩?”
      “你怎么在这儿?”

      嫩绿色的小蜥蜴,乖巧的晃了晃细长卷翘的尾巴,琥珀金的圆眼睛友好的朝他眨巴了两下,显得异常的可爱无辜。如果只看小家伙的外表,谁会想到这么迷你可爱的小动物,居然能变化出来那么多种类迥异还极具杀伤力的物品……

      沢田纲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列恩的小脑袋,并得到了亲昵的回应,细长柔软的舌头轻舔过指腹,留下湿润微痒的触感。

      平日里都乖乖待在里包恩的帽檐上或者肩膀上的列恩,不知怎么跑到他的房间了。

      从枕头上捧起列恩,让它乖乖的停在手上逗弄了一会儿,沢田纲吉揉了揉困倦的眼睛,略微思索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列恩送回去。

      带着列恩来到了里包恩的房间前,沢田纲吉抬手敲了敲门:

      “里包恩,在吗?刚刚列恩跑到我那里去了。”稍等了片刻,门板另一边,没有听见回应。

      “里包恩?”又敲了敲,依然无人应答。

      不在吗?

      看着紧闭的房门,沢田纲吉眨了眨眼睛,感觉有些意外。

      这似乎是最近这段时间第一次,他想找里包恩,却没有找到人。这段“养病”的日子都有些习惯了,一抬头,那个黑色的身影就会出现在视线之内,冷静从容。就好像回到了里包恩还是婴儿模样时,他们一起形影不离的日子。那时肩膀一边的重量,就是他镇定的源头,无论什么困难,转头寻求肩膀上坐着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总会得到答案,虽然那时也经常被暴打一顿。但是自从彩虹诅咒战后,彩虹之子恢复成人模样,面对一个年长者,总归多了些敬畏感和距离感,少了些肆无忌惮。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好像变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思绪万千,不过须臾。

      看了看乖乖趴在手上的列恩,沢田纲吉有点无奈的叹了口气。对着眼前紧闭着的门板小声嘀咕了一句,我可是有好好的敲门问候过的哦。

      然后试探性的转了转门把,发现门并没有锁。

      “那我进来了啊。”

      推开房门,房间内果然空无一人。

      房间内的光线不是很亮,只有几盏壁灯在尽职尽责的亮着,绕过房间内置的酒架和吧台,吧台上放置着一台咖啡蒸馏机。再往里走,沙发旁的矮几上放着半杯冷掉的咖啡,阳台的上落地纱帘已经放下,遮光帘拉到一半,如果是清晨的话,应该正好能遮住落到床面左侧的阳光。不过,阳台的落地窗似乎没有关严,带着湿润水汽的凉风,透过纱帘,轻抚在刚好走到阳台附近的纲吉的脸上。

      即使是流动的细风,也没能完全替换掉房间内残留的咖啡苦涩的香气。
      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

      沢田纲吉掀起纱帘,关上了阳台半开的落地窗,凉风戛然而止。
      窗边的地毯已经被风带进来的雨水洇染的有些湿润。

      里包恩的房间。
      在这个门外顾问基地的住处,今天好像是第一次进来。

      大约是灯光的原因,总觉得有些沉闷。

      沢田纲吉打开了卧室的主灯,灯光朦胧的房间瞬间变的明亮起来。

      关上的落地窗隔绝了外面雨声和风声,他才察觉到位于房间最里的浴室传来些微的水声。

      于是了然:“怪不得听不见敲门声。”

      将列恩放在沙发的软垫上,自己也顺势坐在了旁边,总归是不请自入进来的,至少等里包恩洗好澡出来打个招呼再走吧。沢田纲吉这样想着,但是从坐进沙发里的那一刻,强打起精神的眼皮就开始变得沉重。

      当里包恩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原本只是想在沙发上小坐一会儿的沢田纲吉已经歪在沙发靠垫上睡得不省人事了。即便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靠近,也因为气息太过熟悉而没有做出任何防备的反应,甚至比一个人的时候,睡的更沉了。

      半夜醒来的时候,沢田纲吉整个人还有些发懵,感觉房间环境有些陌生,下意识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他的旁边居然躺了一个人。

      突然惊了一下,刚醒的睡意顿时消散了大半。沢田纲吉掀开被子坐起来,借着房间里微弱的光亮,仔细辨认。

      “里包恩……?”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原本以为还在沉睡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话,声线很稳,丝毫没有刚从睡眠中醒来的痕迹。

      “啊…没有……抱歉,吵醒你了。”沢田纲吉揉了揉额角,“我睡糊涂了。”

      身边传来布料摩挲的声音,床的一侧微动,旋即额头上覆上一片温热,让沢田纲吉仍然有些混沌的大脑突然呆了下。

      熟悉的触感,干燥温热,覆盖了他整个额头,里包恩的手掌。
      最近一段时间,身边的人经常会对他做的一个动作。

      确认纲吉没有发热,也没有发冷汗,里包恩将手挪开。

      “要开灯吗?”说着男人就要起身抬手摁亮床边的台灯,却感觉后背的衣料被轻轻拽住,止住了动作。

      “不要。”他听见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弱和低哑,然后像是确认一般又补充了一句:“别开灯。”

      沢田纲吉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突然的。
      现在房间里的黑暗就像是一层坚不可摧的保护色,他看不见里包恩的脸,里包恩也看不见他现在的表情。

      他确实又做梦了。
      一个不算噩梦,却也没发生什么好事的梦。
      一遍遍重复着,他已经知晓的,既定的未来。

      醒来的时候,他甚至还有些累。
      即便是现在这个时候,他也曾有过懦弱的想法隐藏在内心最深的角落。
      如果。一夜梦醒,他还是“沢田纲吉”就好了。
      还可以在遇见困难的时候大喊“我做不到”,可以肆无忌惮的寻求里包恩和朋友们的帮助,期待着能够朝他伸来解救他的那只手。

      可是,这样的“美梦”大概再也梦不到了。

      所以……

      里包恩清晰的感觉到身后的少年慢慢靠近他,然后一小片重量轻轻抵上他的后背,正是他的手掌刚刚触碰过的温度。

      漆黑一片的房间里,隔着一小段距离,少年将头抵在男人宽阔紧实的后背上,手掌下意识攥紧了后背的衣料。

      一会就好……
      一会儿就好。

      原本是这样打算的,可是连沢田纲吉自己都没想到,额头能够触碰到支撑点的瞬间,原本强硬在心里筑起的防线,险些崩溃。

      老实说,沢田纲吉现在是有些害怕和里包恩单独相处的。

      尤其在这种时候。

      有些秘密,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想倾诉给听不到的人听。

      “我……”

      沢田纲吉抿了抿嘴唇,喉头微动,似乎忍不住想说些什么。然而时间过去了许久,他认输的咽下翻滚在喉头的那些情绪,拉直的唇线最终化作黑暗里的一抹浅笑。

      不能说。

      这幅懦弱的样子,实在太难看了。

      沢田纲吉慢慢松开了手掌攥着的衣料,抵在男人后背上的额头也要抬起的时候,原本一直静静沉默的男人突然动了。

      沢田纲吉只觉得身体整个被拉向对方,男人的一只手臂紧搂在他的腰上,另一只手护在他的后颈上,顺着里包恩躺回床上的动作向前扑倒在他身上。

      这种环抱的姿态,让沢田纲吉生出一种被完全保护的感觉。
      整个人错愕了一瞬。

      微微抬起头,却恰好对上里包恩从黑暗中投来的视线。
      温和而平静。

      原以为他还在生气的。
      因为他对所有的事情避而不谈。

      可是罕见的,男人并未生气,甚至纵容了他的缄口。黑暗中,沢田纲吉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双墨黑的眸中一如既往的睿智,但又似乎多了些什么。

      一片黑暗的掩盖下,两个人,都沉默的妥协了。

      沢田纲吉很清楚的知道,在这个人面前,所有的谎言都会失去价值和意义,如果真的不能说出口,那么缄口不言就是对这个人最好的坦诚。

      如果有一天他可以亲口把秘密说出口了,那么他想,他一定会第一个告诉这个人。

      压抑在口中的倾诉化作唇边一弯弧度,沢田纲吉隔着黑暗,认真看向那双墨黑的眸子。

      他说。

      “我很庆幸,你成为了我的老师。”

      “里包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未知晓的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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