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八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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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到头来，这些人竟是你杀的。”
琴声止歇，容宛自那段记忆中醒来。入夜了，窗外下了雨，凉风灌进来，伴倾盆的雨幕，大颗的雨粒子打进来，窗间凹陷处落了浅浅水洼。容宛看着窗外暗色的雨夜，血腥气隐隐约约溢散着，耳畔仿佛又响起怨魂的哀哭。他低下头，看着凉透的茶汤，看着烛火映衬里他的倒影：“骨头七零八落，有的甚至碎成片，城门上也溅了血，挥刀的时候，你很怨恨。”
“容哥哥，你说差了。”玉容抬眸，眉眼间仍旧是平和的，“玉容只是觉得痛快，十余年，没有那样痛快过。”
“左右他们都要死……”
半句话来不及道出，便被玉容中途截了去。玉容微微扬了下颔，矜贵自持，惯常的态度：“左右他们都要死，伴着恶臭死，伴着绝望死，都已经这样可怜了。”电光直直斩下来，一瞬间亮如白昼，雷声轰鸣，像是要将一切虚假劈开来。文秀的面具一寸寸崩裂，玉容勾起唇角，连同笑纹也显得狰狞，“那么玉容为什么不能让他们变得更可怜。”
“你的是非对错，与我无干，我只是要寻一个真相，旁人想要我知道的真相。”
“真相容哥哥看过了，哪里不懂得，自有人去解释。”玉容收敛狂态，又是一个薄嗔浅怨的假象，“前事看罢，总会生出些情绪，私密话外人听不得，玉容是外人，便不在这里耽误你们叙旧了。”
说罢退了去，踏着那破旧得格格不入的木质窄梯，缓缓下了楼。
渊清不知何时已然立在容宛对面，容宛不得不仰了头颅看他：“想要我说什么，感动，错怪，重归于好？仙长这样厉害，我自然是不能有旁的念头，想要我说什么，尽管提，我都依。”
渊清没有说话。
“你在这里不言不语，倒显得我任性，娇纵，不识时务，你无辜，百年前无辜，百年后更无辜，所以这些年的怨恨，不肯原谅，就只是我的无理取闹了，是不是？”容宛吊着眼睛看渊清，恶意不加掩饰，涌了出来，“你觉得我只是仗着你不反抗，你只当我是小孩子耍脾气，翻不出风浪，对不对？”
渊清蹲下身，握住他的手。
无言的温柔笼罩住容宛，然而那顺从的安抚并不能使恶意平息半分。容宛将手甩开，渊清复又捉住，循环数次，便只得妥协。容宛将指甲扎进渊清手背，一点一点嵌出血：“你多痴心啊，高高在上的仙人，为了我这样不堪的俗人甘愿辗转百年，被误会了仍旧不怨我，陪着我，爱惜我……我该感激涕零，该跪下来抱着你的腿说后悔，说我错怪你，往后会好好珍惜你。你不就是想听这个么，现在我说了，我感动，我后悔，我回头说重归于好。”容宛捏住男人的下巴，“你欢喜么。”
“阿宛，你应当生气。”
容宛放开他，看着那人下颚处刺目的红印子：“真是善解人意，按故事里讲，我应当幡然悔悟声泪俱下表衷情了。”
可是凭什么。
“因为错怪，我就要原谅么，低头了，那便是承认我错，倘若错了，那么百年间的怨恨执着又算什么，自我沉溺的笑话？”容宛低下头，马尾垂下来，发梢拂过手指，“识趣？圆满？这才是笑话，你最明白我，我这样的俗人，最不肯识趣的，我就要是仗着你不反抗，恶言恶语，恶行恶止……什么计划，自由，算了吧，忍了这许久，再忍不了了，我憎恨你，这一回，是一定要杀了你的。”
渊清只将容宛手掌按在心口，心脏跃动着轻叩掌心：“来。”
“你自找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