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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她不可能来找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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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谷,谁,谁,谁要上床。”
果然我一转头就无奈地看到寝室里五双发光的眼睛。男生这么八卦真的好吗?
不过——
“陈聿,你讲吧。”
“陈志尧你怎么这么八卦,又不跟你。再说,你得让百谷先问问呀,他也才刚刚知道,不着急,不着急。哈哈。”
“我们果然是太寂寞了啊。老刘 ,你那片子还有吗?”
“……”
“我还以为你会很期待。”
“期待?期待个屁。我他妈说没想过倒也不是,但是,不应该再等等吗,三四年什么的,先结婚,等真的定下来。而且你知道我,婚前那个啥是不被允许的……哎,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我还是无法接受。她还跟我吵架,为了这个原因,这有什么好吵的。受不了她,她还说,‘我一个女的都不怕,你一个男的又不吃亏’,还说,‘都什么年代了,我都不嫌弃你信基督教了,你就不能为了我不守这条劳什子戒律’,这是能这样比较的吗?反正我都头疼死了”
“没想到白璐会这么彪悍。”我换了一只耳朵,继续说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让她不安心了。”
“没有啊。”他停顿了一下,又突然放低了声音。
“你说女生是不是比我们男生更有需求啊?”
“按理来说不会,男性一般需求更强,更会表现出来,这也是男性□□犯罪率高太多的一大原因。”
“反正不管什么原因,我是不想和她吵架了。他妈的,还是这个原因,会不会显得我很没男子气概,竟然被女朋友嫌弃这方面,哈哈。”他自嘲了两声。
“嗯……也许女人觉得这是保障也不一定。”
“我靠,什么神逻辑,这社会,上了你再抛弃你的不要太多了,真他妈的操蛋,不知道她怎么想的。算了,百谷,嘉庆有联系你吗?”
“没。”
“她竟然骗我。”我听见他轻声嘟囔了一句。
“骗你什么?”
“没,没,没,百谷我先挂了,常call我,算了,还是等着我打给你吧。”
明显的欲盖弥彰。
陈嘉庆 ?她找我干嘛?
“嗯。”
“百谷,刚那是你高中同学?”王贺吃完东西,随手拿了张纸在嘴巴上一抹。
“嗯”,我看了看他们,明显等着我说下去。“从小学开始就一个学校的。”我放下手机,还在想胡陈聿的事情。
“百谷,我们寝室还好多只单身狗,都还没有问过你有没有女朋友。”楚笑默突然来了一句。
“没有。”我停了停,又说:“我也是单身狗。”
“哈哈,百谷,你面瘫着说这句话真是……百谷,我刚刚掐指一算,发现你最近开了朵桃花哦,快交代。”王贺说。
李晗一边打开电脑,一边把凳子拖得离我近了点,也一副要听八卦的架势。
刘宇也被勾起兴趣,“诶,你什么意思?讲讲,讲讲。我就说百谷你成绩好,长得又帅,怎么会还单身,不过学霸单身也正常。”
“还有可能是异地恋分手了呗。”陈志尧幽幽冒出一句。
“对哦,志尧你是和以前女朋友异地恋掰了。”
“志尧和她女友不是才隔壁学校,这么近算毛异地恋,再说,那种女的掰了就掰了。”
“怎么说话的,掰了就掰了你以为掰玉米啊。没有我寸步不离地紧盯着,就被别人钻了空子,不过爷爷我可一点儿也不稀罕……唉,百谷,百谷,今天百谷才是我们的重头戏好吗。”
“没有。”不好意思,真的要让你们失望了。
“骗人。”
异口同声,寝室难得大团结了一回。
这社会,真话反而没有人信了。人心不古啊。
桃花?陈嘉庆?难道是她真的要来找我了?我一下子感到一种莫名的慌乱。不过陈嘉庆还在无锡,离北京很远,而且她还上高三,她不可能来找我的。
……………………
“周岚那次哭的时候向我提起过‘陈嘉庆’,她是谁?”
“……她是我妹妹。”
“妹妹?那你为什么藏着掖着心虚着不让周岚知道?”
其实我知道的,我并不想岚接触我的过去。即使是父母,我也只带岚见过几回,陈嘉庆,我更是不想对岚提起。
……………………
实际上在胡陈聿那通电话过去不久,我就在寝室楼底下看到她了。确切的说是在寝室楼旁边的一棵大槐树下。
我一直在怀疑,她那天的一切都是有用意的。比如在那棵巨大的槐树下,她显得特别安静,特别深沉。比如那天的天虽然也像平常一样,很白很高,但我就感觉到了不同的气息。就像是她的存在,让一切都变得很熟悉。我像是一张弓上的弦,遇上了箭。
终于可以松下来了。
因为是深秋,她穿着件淡蓝色的线衫,脚边有一个不大的行李包。我看见不少男生路过她时放慢了脚步,甚至看到了一个男生十分不熟练地把手上的宝贵教材抛在了地上,只是为了多在她周围停留片刻。
就连李晗也盯着看了一会,才张大嘴巴说:“那小姑娘谁啊,太正点了。”
我说:“那是我妹。”
他“卧槽”了一下。
是啊,太漂亮了。谁能知道她以前就是个流着鼻涕在我背后跟着喊“哥哥”喊个不停的小妹。
也难怪胡陈聿会知道她来找我,肯定是向他打听的了。从无锡到北京。我没告诉她我是在哪个校区上学,就连读的是什么学校还是在收到录取书的那个暑假她问我我才说的。
其实就连我妈也不知道我在哪里上学——他们恐怕连大学还有分校区都不知道。
她这一路是怎么来的?最重要的是,她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看见她的时候或许她也已经看到我了。
我以为她会跑到我的跟前就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但是她这一回似乎在等我走过去。
当我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我看见她对我是有点躲闪的。我一时有了笑意,她肯定知道她任性地到北京来是会被我啰嗦的。
陈嘉庆比我小一岁,她跟我认识后就一直叫我哥哥。
我们两家住得不远,她和她妈妈住一起,她从小就不承认她有爸爸。
“我有爸爸的话怎么会让我和那个贱女人住在一起?”
她把她妈叫做贱女人,有时候还用更难听的词。我们方言里难听的词太多了。
陈嘉庆和她妈妈来到雅溪村的时候曾引起过轰动,我也好奇地在她们的后面跟过好长一段路。陈嘉庆她妈妈太时髦了,烫着一头大波浪,身上有大城市特有的光鲜亮丽,这股陌生的气息甚至跟附近的城镇都格格不入,更何况是我们的小村庄了。以至于即使不少人都知道这个叫陈青林的女人就是陈家那个十七岁之后就一直没有了消息的“妞妞”,可是大家终究无法把这两个名字等同起来。
我妈一想到陈青林就会重重地叹一口气,她其实是在惋惜她那双火眼金睛竟然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陈嘉庆的妈妈有一双独特的像月牙一样弯弯的眼睛,她没有笑就已经可以让人感受到草长莺飞般的温度,所以就连我妈也一时之间没有发觉她那清冷的本质。
她们来的时候是在冬天的某一天,那个时候这个苏南小村庄到处都是枯黄的,颓败的,而她们无疑带来了一股新鲜的气息。我之所以对陈青林那么印象深刻实在是因为过年走亲戚那会子我妈去哪都要说说陈青林的事,说说陈青林来的时候穿的白色的带着巨大绒边的大衣外套,说说陈青林带回来的不知道父亲是谁的那个小拖油瓶。
那个时候无论是陈青林还是那个陈青林的女儿都像是一个遥远的名词,我有好奇但从没想过要去接触。
陈嘉庆走进我的世界是一个意外。
陈青林很快的在村子里开了第一家棋牌室。棋牌室开始生意不好也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在村子里打牌打麻将都是在别人家里进行的,谁也不愿意花这傻子才会花的“冤枉钱”。再说,对于这家有两扇玻璃门的房间大家都只敢在路过的时候瞄上一眼,议论一下。
但是这家不被看好的棋牌店渐渐地也有了生意,有不少年轻的男子都愿意花点钱和老板娘打打牌。打错牌了,放了炮了,掐一把,调笑一下,看着那一张美丽的脸,感觉花出去的钱也就不是钱了。而陈青林也似乎在这样的生活中如鱼得水。
“那女人就只管和那些男人鬼混,根本就不管我,只会像叫花子一样把我打发了。我那时候又不会讲方言,没有人愿意和我玩。我有一次一大清早在床上留下一张纸条离家出走了,结果到晚上也没人发现我不见了,后来我回去自己吃了晚饭就把纸条撕碎烧掉了。”这是后来李嘉庆对我说的,我一直记得她说这些话时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并不怀疑她说的话,因为我经常在我二楼的窗口上看见她一整天都在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也许后来陈青林连头都懒得给她梳了,以至于她那个时候的麻花辫乱蓬蓬的,我记得我妈就给她梳过几次头。
她是什么时候黏上我的呢?
我家那个时候养了一只大公鸡,也许是都不把它放出去的缘故那只公鸡被憋得有点变态,每次放出去都是一副凶横的样子,路过我家的人都不得不拿着根棍子。我一直挺得意的,觉得它简直是看家护院的好帮手,反而对那只鸡特别照顾。比如我爷爷对我说:“麦子,你这只鸡太凶了我们把它宰了吧。”我就跟他生了半天的气。
但是有一天就发觉大公鸡愈见萎靡,连尾巴上的毛都越来越暗淡了。那天我注意了一下就发现是陈嘉庆搞的鬼。她实在是太无聊了,她趁没有人在的时候向公鸡扔小石子,等把公鸡吸引过去就学狗叫,等鸡走了就开始大笑,然后再继续这么做,而那只鸡每每傻不愣登地被她捉弄。
我走过去的时候,她才看到我,我看着她挺直了身子,很僵硬地把手慢慢慢慢地移到背后,然后她手里原本拿着的几个石子就顺着她宽松的裤管滑到了底。她那个时候肯定知道我是谁,或者至少也知道我是这只鸡的主人。就像我常常看到她一样,她肯定也会看见我。
那个时候我怎么她了我是不知道了,只知道她突然就哭得稀里哗啦的又刚好被那个时候买菜回来的妈看见。其实现在回想起来,总觉得陈嘉庆和周岚是有点相似的。周岚不常哭,但哭起来简直是要命,无论多少次,我都会被弄得手足无措。但是周岚哭我就心疼,当时陈嘉庆哭,我只觉得麻烦来了,我知道跟我妈解释不清楚了。
我妈肯定我是欺负她了,狠狠地说了我两句,就牵着那双脏脏的小手进了我家。因为是因她才被骂的缘故,我最开始很不待见她,但她特别光棍,觉得本来就没处去,就黏上我了。
我后来记得有一回她说过原因,理由也很光棍。
她说:“主要是阿姨做饭好吃啊,难道会是被你的人格魅力吸引的哈哈哈。不过现在阿姨不待见我了,我都很久没吃她烧的饭了。”
说到这里,她还十分惋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