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也烂漫》寒山道通

10、第九章 一个香草味的吻

　　“我要让你把我们的故事写出来，一定要把我写得天下第一好。”

　　“为了不让我乱写，老婆大人一定要亲自监督才行。”

　　我也想到了以前的话，此时此刻却是更加苦涩。

　　她看着我的眼，说：“如果，我们注定是悲伤的结局，你也一定把我写得美一点，要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不是我配不上你……不，百谷，我不要我不要死，我不要离开你，为什么是我，是不是你想抛下我了。凭什么那么多女的喜欢你……”

　　那么多男的喜欢你才对。真不知道我抢你抢的有多辛苦。

　　我们都沉默了。

　　其实她不知道，她依旧美丽，依旧十分吸引人，她仰着脖子的时候就像是一只骄傲的天鹅。

　　周岚突然起身，打破了表面上的安谧，她翻出病服的小口袋，似乎想拿什么东西。
　　一颗香草味的糖。绿色的包装。她一直藏在口袋里。
　　她剥开，放在我的口中。糖在我口中融化，连唾液都变得黏黏糊糊的了。甜的我难受。

　　她说：“吻我，百谷，你吻我。”
　　我疯狂地吻向了她。

　　我想起有一次，我们谈到死亡的一次，周岚说，她不怕死，但是嘴里一定要含一颗糖，还要一个糖味的吻。
　　她是多么勇敢，什么都不怕，却因为我，为了我，变得这么怯懦。

　　我们疯狂地吻着，狠狠地相拥似乎要将彼此合成一个人。我们交换着彼此的唾液，直到整颗糖融化。

　　一吻结束，我紧紧地抱着还在喘着气的周岚，仿佛这样就可以永远抓住她。

　　“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在一起，很长的时间接吻，可以慢慢地尝遍所有的口味，你的口味总是在变……等你和我都掉光了牙，我也不会再限制你吃糖，我们吻在一起，你不要嫌我老……”

　　我感觉我的话被卡在喉咙里了，我还想说什么她却对我摇摇头说“没事的”。她平静地窝在我的怀里，将温暖的小手覆盖在我环在她腰间的冰凉的手上，这是无声的安慰。原来，她还是那个勇敢的表面嚣张实际上却最是善解人意的周岚。

　　我们默不作声，灯光也善解人意的投射出冷白色的光，为了凝住这段短暂的温存的时光。

　　当周岚要被推到手术室，而我不得不离开的时候，我和周岚做了个约定。

　　我对她说：“等到你出来，我什么都要告诉你，你也告诉我。现在你只要记得，你会好好的，我也会好好的。我不能没有你，你知道，没有了你，我一无所有。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我从没骗过你不是么？”我只是瞒着你而已。

　　站在手术室外，我才真正开始害怕。心脏不由控制地跳着，脑袋一抽抽地发疼。
　　因为整一个事情都像是做梦般的展开。
　　乳腺癌啊！我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得癌症，要是她没了，那我怎么办？其实从钱松那里知道周岚经过化验被确诊为癌症，我心都要跳出来了，但是却因为依然有事情要解决所以把恐惧还是慌乱都暂时忽略了，现在倒是千千万万地涌了上来。

　　“麦子，肯定没事的，担心你乱走有用吗？有这个空还不如去问问医生以后的注意事项！”
　　胡陈聿对我说。
　　我相信周岚肯定会没事，但是谁能在自己的爱人送进手术室的时候保持冷静？有理性去分析该去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我以为我可以，但是现实告诉我，我不行，所以我只是控制不住的发慌。

　　很多的软弱，你并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周岚手术的时间并不长，手术也非常成功。

　　手术是保乳手术，但是化疗的结果还是没能让周岚保住她的那一头漂亮的头发。但是周岚还是表现出一副开心的样子在淘宝上准备淘上一堆假发。还说有些发型早就想尝试了，现在每天换一个发型都没事了。

　　她笑得我心疼，但是我还是默契地不去打破她精心营造的这种平静与温馨。

　　我答应周岚没在手术前告诉岳父岳母她生病的详细，但是术后我还是马上地通知了他们。我的父母和姐姐也从老家那边赶了过来。

　　我有些担心这会打扰周岚休息，但是周岚似乎很喜欢这般的热闹。

　　她说：“这样的兴师动众才能体现出我周小岚的重要。”

　　一个月之后，我父母才恋恋不舍地离开，还说会经常来看。说现在高铁开通了，江苏到北京其实也不花多长时间，煲了汤带过来还会是热的呢。说过年的话，要是不舒服人也不用回来，他们过来就行了。

　　我父母刚走，陈嘉庆就来了。

　　我不跟周岚提陈嘉庆，但是跟陈嘉庆却不少提及周岚。遇到情感问题，也会向她支支招。我把她当我的亲妹妹，对一些感情上的问题，倒还比亲姐姐问的出口。

　　我让陈嘉庆带着宝宝过来的时候陈嘉庆白了我一眼。“宝宝”是陈嘉庆的女儿，我的小外甥女，三岁还不到点儿。小名宝宝，大名陈宝宝。父亲未知。如果宝宝的父亲在的话，肯定是不会让她取这么不负责任的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