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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出宫 ...

  •   浑身僵硬,手脚冰凉。
      七年来傅德肄第一次感到了害怕,这种感觉竟如此熟悉。
      颓然地倒在椅子里,看着白木跳落在自己面前。
      毫无声息,青衫却兀自飘动。
      两个男人静静对视,空气紧张得就要断裂开,太过诡异的沉静。
      “你不想问我什么吗?”
      “是真的?”
      傅德肄知道白木问的是什么,他清楚此刻最好的回答就是沉默。
      白木紧盯着傅德肄隐藏在白暗里的半张脸,琉璃果被捏得汁水横流。
      “你要去哪?”傅德肄有些无力。
      “出宫。”白木头也不回。
      “白木兄,赶往锁魂峰告知药师这一切,叫他好生防范。”
      “我不去。”
      “这事关药师生死!”
      “正是因为这个我才不去!”白木愤地回身,一双眸子似要喷出火,“他......与其让他知道一切倒不如把那王爷当作你,至少还能活长些!”
      “这是什么意思?!”傅德肄震惊,白木说的话他听不懂。
      白木退了几步,眸中火焰渐熄,一抹愁苦尽显。
      “我去偷那血衣,你要真是...爱他,就忍,什么都不要问。”

      傅德肄没有拦着白木,他原以为自己的一生将在淡淡的思念中平静度过,却从不曾料到平地起风德。他想到了父亲,想到了这位仁慈的天子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就是忍。能成大业者,必要忍常人所不能忍。傅德肄不想成就大业,可他的一生早已被定位,他不得不忍。
      傅德肄在衣袖里攥紧了拳头,牙齿咬破了嘴唇,鲜血渗了出来。
      一拳砸在桌上,上好的白木桌立刻裂为碎块,木屑三溅。

      ========================

      离锁魂峰尚有一里地时,马队停了下来,众人纷纷下马,持刀而立。
      傅德凡缓缓走向马队后方的囚车。
      “白木兄感觉可好啊?”
      白木吃力地抬起头,中毒颇深的身子早已经不起长途劳顿。
      “如果白木兄不再想着咬舌自尽之类的事,在下就替白木兄松开堵口物如暄?”傅德凡微笑着,一身青衫更显得风度翩翩。
      白木没有答话,只是原先略显疲惫的眼睛霍的有了精光,他越过傅德凡的肩膀看向后方走来的白衣人。
      一张面具将脸遮了个严严实实,可白木却瞪大了双眼,愤怒,迷惑,再到伤心。
      “想不到,设下圈套困住我的,竟然是大师兄。”
      白衣人不理不睬,自怀中掏出一青瓷小瓶递与傅德凡。
      “白木兄,呆会见了药师可不要多话,我不似我七弟那般怜香惜玉,说不准就吩咐手下人下咒害死你的小师弟了。”
      傅德凡摇着扇子,青丝飞舞,另一番美不胜收。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用爷爷当人质,算什么乖孙子?!”白木双手反剪身后,青衫上道道血痕。
      “如果你想死我不反对,只是,我会叫你的小师弟随后陪你而去的。”傅德凡将瓷瓶托于掌中,满意地看着白木锁紧眉头的脸庞,“为了以防万一。”一扬手,瓶中玉酿尽数流入白木喉中。
      白木不做挣扎,喉头一滚,咽了下去。
      “咦?”傅德凡歪头奇道,“你这小老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听话?”
      白木不看他,定定瞅着面具人,“大师兄,多年未见,怎料你丝毫不顾念兄弟情意,先是设计擒我,又是助纣为虐。你在把小狐往火坑里送啊。”这声说得极其真切,若不是现状所见,倒真像是久别重逢的兄弟话家常。
      “哼,废话还真多。”傅德凡哼了一声,指挥马队继续前进,自己却牵了那匹青马原地不动。
      眼见面具人转身上马,调头就要走,白木伏在铁栏间嘶吼:
      “苏茨!你不念及你我情谊也就罢了!那狐儿呢?你当真忘了他吗?!如果你让他卷进来,你就是不让他活啊!!”
      跨下的马急躁地用蹄子刨地,苏茨勒了马缰,带领马队急驰而去,像是不曾听见白木的话语。

      七年,天下早已易主。可这锁魂峰上仍是风光旖旎,一派春光缭绕。
      白木渐渐敛了一腔愤慨,满腹惆怅扶摇直上,他知道,药师在这里。
      他知道,失了阴阳术的药师就如同没了利爪的小狐,纵然满口尖牙,终归是于事无补。
      七年前到底反生了什么,为什么小狐会卷进宫廷是是非非中去?七年了,没了阴阳术护体的小狐又是如暄在这峰上生活下去?病了,不会有人照顾;天寒了,没有人添衣加被;夜深了,也没有人掌灯挑芯。而自己这七年来又都干了些什么?!
      一时间脑中乱作一团,胸中郁气结发,白木只觉眼前模糊一片,喉头一阵腥甜。
      早已在峰脚停下不短时间的马队等得心焦,再见作为人质的白木精神委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有的已经掳了袖子想来挑衅。
      “刚才灌下去的药可还没到毒发的时候。”
      那掳袖子的汉子但见白影一闪,苏茨已挡在囚车前扣住了白木的肩。
      “恐怕是毒性提早发了,就让他这么难受着吧,不信引不到那药师出来。”苏茨面具下的声音低沉沙哑,却是容不得抗拒。
      一帮汉子也是王府大把木子网罗来的绿林高手,眼下却都悻悻收手不再多话。
      苏茨点点头,抽身正欲离去。
      “你,你犯不着输内力与我压制毒性。”白木不看苏茨,脸上痛楚之色已无。
      “只是不想你提前咽气。抓不住药师,我没法复命。”看不见面具下苏茨的脸。
      白木头靠着铁栏,缚手的铁链哗啦作响。
      “罢了,你我兄弟二人多年不见,没想到今日一见竟是如此光景,早知如此,不如不见。”
      “人各有志。”苏茨转身离去。
      “今日你若擒了狐儿,你我之间自此恩断义绝。言尽于此。”一如兄弟临行前话别。
      苏茨没有回答,他站在那,面具下的脸不知是什么表情,平淡,冷漠,还是痛苦。
      白木极少用这种语气说话,要么是爱之深,要么是痛之切。
      须臾间,峰涧悠然传出铮铮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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