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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41,身高与玩具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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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明远在家教九九乘法表的时候,夏渺渺带着大骨架薛山几人去了地里。
竹枕上碰了壁,灾民们当面没说什么,心里的嘀咕肯定少不了。夏渺渺为了不让他们瞎想,让他们开了些荒地出来。
夏渺渺平时不好往这一堆男人中间凑,期间听石明远说过几次开垦进度,今日开了几亩明日要整几亩什么的。开地,石明远可以看顾,种什么却是掌勺的厨娘最有发言权。当那一个个数字拼凑起来,化作眼前一眼仿佛望不到边际的褐色土地,夏渺渺惊呆了。
“都是……你们开的?”
“正是!”薛山显出几分得意:“别的不好说,种地我们可都是一把好手!”
夏渺渺笑道:“那接下来还要辛苦你们,将它们全部种上应季的时蔬,入冬后咱们桌上的菜就指望他们了。”
“夫人尽管放心,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活儿,你要不让我们干我们还不答应呢。”
薛山等人不想石春华那般毕恭毕敬,相处起来倒轻省很多。
地里种些什么,早已商量好了,种子也拿东西与村里各家换好了。本想着是不是还能用水选种子的方法露一手什么的,结果压根用不上,人家留种的时候就选过了,颗颗都是饱满到肉眼就能看清品质的程度,俨然已经是万里挑一,若这样还说要选一遍,恐怕会被人以为是找茬吧?
安排完种什么,种多少之后,就没夏渺渺什么事儿了。回程的路上瞧见石明义跟柿子等人,一人背着个大背篓子从山上下来。
“明义,你们去山上了?”
“嗯。”
明义告别小伙伴,递给夏渺渺一个柿子。那柿子足有两个拳头大,形似矮矮的圆柱,中间还有一圈像被绳子绑过般的内陷凹槽。明明是软乎乎的一团,放在手上的时候都有种微微塌陷的感觉,那凹槽却规整分明,一点也不会因此变形。而并非她曾经习惯的那种小小的,浑圆可爱的柿子呢。嗯,上次明义给她的硬柿子,似乎也与她以前吃过的不同。
“你之前给我的那种硬柿子就是这个么?”
“当然不是。那种软了就不好吃了,现在早就烂光了。”
背篓似乎在往下滑,石明义抬抬肩膀将它往上耸了两下。
“我帮你背吧。”
夏渺渺也发现自己力气变大了。不过她的变化不大,她也拿不准到底是因为她做惯了农活练出来了,还是身体成长所致。
石明义的力气也在变大,他就没想那么大,只觉得自己长成大人了,合该有这么大的气力,自然不能让嫂子帮忙背,否则会被小伙伴笑话死的。
他侧身躲开夏渺渺,夏渺渺却是一愣。比划了下自己的发顶到石明义的发顶。问:“你是不是,长高了?”她记得刚来的时候,明明她还要比明义高上一些的,什么时候石明义的身高竟然已经超过她了?!
石明义禁不住翘了翘嘴角,又学着他哥的模样板起脸想要做到云淡风轻:“这有什么,我已经是大人了。”
夏渺渺暗自羡慕嫉妒,明明最想长高的是她啊!面上佯作嫌弃的指着他露出一截的脚脖子:“又得给你做新衣裳了,你说这身才做了多久?果真费布,晚饭你还是少吃两碗罢。”
石明义顿时傻眼了,呆愣愣的眨眨眼睛,喏喏道:“不做衣裳也可以啊,这已经很合身了。”
夏渺渺心说欺负老实孩子实在没意思,翻了个白眼。擦了擦柿子,揭开一点表皮,立刻有橙红色艳丽动人的汁液涌了出来。她连忙一口含住,清甜的汁液顿时满嘴都是。用力一吸,柿子就少了一半,剩下的也不想果冻那样略微弹牙的一瓣一瓣,全都糯成了一团,甜中带着一点涩味,但是并不引人讨厌,反而解腻般让人上瘾。
石明远不在家,估摸着是带人砍竹子去了。夏渺渺朝石明义招招手,石明义有点怵她,害怕她再提少吃两碗饭的事儿。畏畏缩缩的不敢上前。
夏渺渺叉腰做刁蛮状:“再不过来晚上不准吃饭!”
真是蛮不讲理啊……石明义腹诽到,到底不敢忤逆夏渺渺。夏渺渺如今在家里的声势简直如日中天无人敢出其右,有时候石明义都有点埋怨他哥夫纲不振了。等他以后娶媳妇,万不可娶这种看似温柔,实则心狠手辣惯会欺负小叔子的!
“脚并拢,贴墙站。”
石明义看不见东西,只知道夏渺渺在他头顶上不知道在画什么,有点紧张道:“做,做什么?”
“别动!”夏渺渺找了截长竹子,与地面垂直的在墙上画了一道竖线,再在他头顶上画了一道横线,标上一个义字——哈哈,那啥动漫看多了,她老早就想这么做了!
朝刚进门的石明远也招招手。
石明远比石明义好使唤多了,当即学着石明义的模样靠墙伸直了腰。
跟石明远一块儿回来的,唐六婶家的枣子将手里的竹子丢到院中问:“你们这是做什么?”
“明义似乎长个子了,可天天瞧着,也拿不准到底长了多少,于是用了这么一个笨法子。”
枣子笑道:“我娘说你聪颖,果然不假,这法子既简单,又实用。”
夏渺渺笑的尴尬,可惜这玩意儿不是她想出来的,受不起这夸奖:“我也是见别人这么用过,有样学样。”
“我来给你画。”石明远牵着夏渺渺的手,跟她交换位置。
夏渺渺摇摇头,瞄瞄石明远的发顶,丧气极了。来时与她一般高的石明远,如今已经超出她半个脑袋了,难道这么久她就没长么?
石明远读懂了她幽怨的眼神,抿唇微微一笑:“你这样就很好。”
夏渺渺瞪他一眼:这身高还没一米六,哪里好了?省布吗摔!
忽然,一双小手爬上她的袖子,轻轻的拽了拽。
石春华从灶房出来,喊到:“灵子,快回来!”
灵子一点也不怕她后妈,拽着夏渺渺的袖子不撒手。
夏渺渺朝石春华摆手表示不碍事,摸摸灵子的头发:“灵子也想长高吗?”
灵子用力点了点头,为了表示自己的认真,狠狠的皱着眉,那表情看着就让人觉得累。
于是,石明远石明义的身高线旁边多了两道线。
夏渺渺望着高矮不一的四条线,忽然有些遗憾。
“怎么?”
夏渺渺笑道:“新房修好就要搬过去了,想想画在这里实在是没有什么必要。”
其实就是有点舍不得。
她已经看惯了窗外的风景,习惯了偶尔阳光明媚时会从屋顶上漏下来的光斑,习惯了风起时屋后竹林的响动,习惯了下雨后屋前小渠潺潺的流水声,习惯了狭小的屋子里相依为命的生活。
“到那边再画就是。”石明远不动声色的牵住她的手,“到时候如你所愿的在院中栽植一些果树,搭一个凉棚,养一群小鸡;窗户开的大大的,窗外种桂子或栀子花……青石的屋子结实,能住一辈子。”
“还要给你留个大屋子做‘工作室’,给明义好好弄一套平整的桌椅,也要给春花姐和灵子打一套家具……家具的事儿你跟怀宝叔说了么?”
“说了,他拍着胸脯跟我下保,等咱们搬新家时肯定能用上。”
“那就好。”
那一定,会有更多的回忆。
……
教人的是石明远,教材却是夏渺渺写的。
石明远表示,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什么要成体系脉络清晰连贯可以帮助记忆,那都是虚的。学本事本就是看个人悟性,虽说名师出高徒,可也不是秀才教出来的弟子全都能考上秀才。师父教了,弟子没学会,自然是弟子不用功或者悟性不够,还能怪师父教的不得法?这真是新鲜事,前所未闻。
夏渺渺心里兜兜转转,想了一大堆反驳的话,忽又心虚起来。
她教石明远的时候可不就是东一句西一句不成体系毫无逻辑么?石明远能学到这样,真的只能说是天生带挂!
马丹,她讲了一半的公式他自己就能推导出后半截,学的比她回忆的还快,这徒弟要怎么教!!
心累,不想跟学霸玩耍。
不管石明远说什么,夏渺渺还是自顾自的准备起教材来。里面有一些常用的数学公式,和编织图案。立体的平面的,他们做过的,和夏渺渺能想到的,甚至还有一些玩具的构造图。
不管竹剑卖的如何好,夏渺渺始终比较倾向于做玩具。
或许在后世看来,当下流行的东西都是风雅韵致的古玩,并且每个时代的古玩都会有那个时代的风格烙印。可实际上,哪个时代生产的东西不是千千万,流传到后世的又能有几件?大部分的不都埋没淘汰了么?后世所谓的风雅韵致,在这时候看来,不是非主流杀马特就是米什么时装周。
想想第三次去迭城时,一群中年儒生对袒胳膊露小腿的异族舞蹈大加抨击的模样,夏渺渺真想偷偷跟他说:算了吧,无论你再怎么说,千年以后,大家都会以为这时代的人爱这种舞蹈爱的不得了呢。你与其气愤到脸红脖子粗的在酒肆里说这些,不如写首好诗,写副好字,或者找座名山大川刻个岂可修,更能让后世之人明白还有这么一群人对这舞蹈深恶痛绝。
好吧,扯远了。
总之纨绔喜欢的东西,必然也是这样的潮流新品,但是潮流这玩意儿,谁又说的准呢?夏渺渺可没有劳心费力去追赶莫名其妙的潮流或者做‘时代弄潮儿’的计划。
而玩具就不同了,有时候一款经典的玩具,卖的甚至就是它身上的情怀。因为掏钱的是孩子的爹娘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是大人,是从孩提时过来的大人。那些经典的玩具往往可以勾起他们儿时的美好回忆,换个说辞,这就是掏钱的欲望啊!
夏渺渺仿佛已经看到他们家制作的玩具卖了一代两代三代,千年后还被人津津乐道的画面,不知不觉中露出傻乎乎的笑颜。
“这方砚台,出自何人之手?”
从旁插进一个声音,打断了她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