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2，买枕与卖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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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早的石明远就订好了同村人的牛车。
以往总是要推辞半天不愿收钱的村人知道石明远是去镇上做生意，爽快的收了铜板，旁敲侧击的打听竹枕的编法，被他老爹呵斥了几句才收住嘴。脸上不甘不愿的表情让夏渺渺暗暗上了心。
回去的时候就跟石明远商量着，如今恰逢农闲，这雨下的，官府的劳役排程迟迟下不来，大家全宅在村子里，哪家稍微有个风吹草动都一清二楚。竹棚子的生意好歹有许多家搭份子，即便有人眼热想凑上来，也有舅舅和石三叔顶着，轮不到石明远抗压。可竹枕却是他们家独一份，只怕以后这样的事情会更多。
“竹枕也卖不了多久了，等到这雨下完，暑热大约就能褪尽了，到时候竹枕就没有必要了，”夏渺渺道，“得找个别的营生才行。”
竹制品种类繁多，成群结队的从夏渺渺脑海中划过，可却又找不到特别适合的。像现代的竹制工艺品在这里基本上是行不通的，普通百姓没那个兴致，而有这个兴致的，却又多半看不起竹制品。
石明远微笑道：“不要把自己逼的太紧，赚的这些银子足够来年花销了。等雨过后我就要去点劳役，阿义要上学堂，家里就你一个人，即便有什么想法，也要等到明年开春。”
“我听说劳役又苦又累，一百个钱就可以找个人替你，你还是不要去了吧。”
石明远没说话，似乎舍不得花这一百个钱。
“村子里不是好多人要去迭城做工么？我们把竹枕拿到迭城去试试，说不定还能卖掉一些，不比你去服劳役划算？” 夏渺渺道，“何况还要修房子，总不能真让舅舅或者我来操持吧？如果等你做完工回来再修，恐怕都入冬了，地都冻上了。”
石明远被说服了，表情刚有松动，夏渺渺就露出高兴的笑容，叫他的心软成了一汪春水，情不自禁伸手握住夏渺渺的柔荑。
夏渺渺微微一愣，别开目光，却又握紧了石明远的手。
“赶紧回去吧，一会儿明义就要回来了。”
远远的瞧见他们家院门外站着个膀大腰圆的陌生村妇，背着个巨大的空背篓再朝另外一边张望。
夏渺渺往石明远身上靠了靠，小声问：“这是谁？”
石明远摇摇头：“似乎是李村的。”
那村妇发现了这边的动静：“可是石明远家的？”
“正是！”
村妇一拍大腿，顿时乐了：“你们家竹枕还有吗？”
原来是买竹枕的。
夏渺渺回以笑容：“有的，不知道婶子要几个？”
村妇不假思索的伸出两个巴掌：“十个！要现成的！”
“十个？”
竹枕中空不沉，体积却不小，一下子买这么多个，拿也不好拿吧？
夏渺渺转头去看石明远，见石明远没说什么，于是笑着推开门将人迎了进去：“婶子你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水。”
那村妇连忙摆手：“不了不了，你们赶紧把竹枕给我。”说着从衣服里摸出一个钱袋，看也没看，直接倒在桌上，“这里是三十个钱，你们数数。”
夏渺渺心说这个婶子真是难得的直爽，往常村人买上两三个，都要讨价还价，想让他们饶上一点，这位大婶一口气买十个，竟然这么爽快！
“婶子这十个里面可有小孩子用的？小孩子用的要比大人用的小一些软一些，我们家并没有存货，不过现做的话也很快的……”
“不用不用，给我十个大人用的就成。”
夏渺渺好心解释道：“孩子小，用大人的枕头不合适，对脖子不好的……”
夏渺渺还没说完，那村妇忽然变脸，不耐烦的嚷道：“你把是个竹枕给我就是，我爱怎么用怎么用，用得着你瞎操心？！”
夏渺渺被吓了一跳，石明远拍拍她肩膀，去改做仓库的牲口房了拿了一串竹枕进来。
那村妇也不像别人要挨个仔细查看是否有错漏，直接将竹枕塞进背篓，也不管还有几个吊在外面，背上背篓就走了。
夏渺渺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和石明远对视一眼，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石明义上的学堂几乎都是农家子，一心想考科举的没几个，大多是想认个字以后可以当个账房先生也不错啊。说来，那学堂这么多年来，连个秀才都没出过，倒是出了好些个说书先生。
俗话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农家子几乎从几岁会跑开始，就多多少少得帮家里干些农活，小到捉虫除草割猪草挖野菜捡稻穗，大到耕地修房都是有的。所以学堂只上半天课，下午就放了。
中午石明义回来吃午饭，听见哥嫂商量去镇上的事儿，扭扭捏捏抠耳朵，喏喏半天道：“能再给我买只笔么？”
“你那只笔呢？”
石明义这学还没上足一周呢，还不到换笔的时候吧？
说来也怪，去学堂之前石明义百般不愿，夏渺渺还担心他会不会像现代那些熊孩子一样逃学。第一天回来的时候见石明义兴高采烈，竟然是对上学十分的喜爱，着实让她松了口气。
石明义闷闷不乐的进屋将毛笔拿出来。只见本该聚拢成峰的笔尖此刻像刺猬一样四散开，有些地方还明显掉毛了！
“噗嗤，你咬的？”跟狗啃这个词简直太配了。
石明义瞪她一眼，委屈道：“放包里，它自个儿就这样了。”
夏渺渺才不信：“装笔的盒子呢？”笔墨纸砚是文人至宝，价格都不便宜，夏渺渺买的笔便宜，人家连盒子都不肯送，还是额外掏了好几个竹枕的钱买的呢！
“不能怪我，下雨路滑，我也不想掉进河沟里的……”石明义心虚，磨磨蹭蹭进屋里拿出来一团纸糊：“湿掉了……”
难得见石明义害怕的模样，夏渺渺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湿掉了就湿了吧，回头我帮你另外做个装笔的！”
夏渺渺想到了文具盒，竹子一截，就是现成的笔筒。不易变形，也不畏水，简直得天独厚。
翌日两人寅时初就起了，夏渺渺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眼睛还舍不得睁开的样子。往常她卯时三刻才起，已经觉得起的够早，拖了晚上没有娱乐只能早睡的福了。
石明远看的好笑：“你再睡会儿，我去收拾东西，走的时候再喊你。”
夏渺渺摇摇头，揉的眼睛往厨房走：“早饭必须要吃好，况且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卖完，我还得准备些干粮中午吃。”
面揉到发干，在铁锅上刷上少许油脂，煎至两面金黄。刚煎好了吃是外脆里面，有个噎人，可小麦的香气被激发的淋漓精致，脸盘那么大，一指厚的面饼子，夏渺渺一顿能吃俩，还带一大碗汤。凉了以后也因为水份少不会变的硬邦邦的，反而有点像面包的暄软。
如今她使用柴火灶已经是得心应手了，一个人又是煎饼子又是烧火，井井有条从容不迫。
石明远收拾好东西，想要帮她烧火，还被她嫌弃碍事儿。
“去，把你弟弟叫起来，热乎的好吃，吃完了再睡。”
正说着，石明义已经闻见香气走了进来。看见夏渺渺和的面多：“我能带两个去学堂吃吗？”
夫子讲到兴头上，留堂是常有的事儿，加上地广人稀，说是邻村，也有好几里地，如今被夏渺渺豢养的肚子是越发受不得饿了，还没到下学的时候，他就恨不得长双翅膀赶紧飞回来。
“行啊，我跟你哥中午兴许回不来，我给你留四个，随便你是放在家里还是带去学堂。一会儿再给你装一杯蜂蜜水。”
蜂蜜是唐六婶给的，她家的二儿子最爱不务正业的到林子里抓兔子捅蜂窝了。
纯纯的野生蜂蜜味道并不是太好，有着一股子中药味儿，还带着点苦涩，夏渺渺不爱喝，但是石家两兄弟都很喜欢。
石明义顿时眉开眼笑：“我去洗杯子！”
所谓的杯子其实就是只留了一边竹节的一段竹子，另用稍微大些的竹节打磨做了盖子。
这也算是夏渺渺对石家的影响吧，往常他们都是直接饮用生水，在外口渴了随便找条河沟就能喝个痛快。虽说这年月没有工业污染，可想想田地里用的都是农家肥，最后田里的水还不是汇进河里，随着河遍布所有水域？所以夏渺渺严厉禁止俩兄弟喝生水，石明义向来爱跟她唱对台戏，也因为这蜂蜜水妥协了。
如此忙碌了一通，出门的时候天还是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夏渺渺本来还有些担心下雨天是否还有人会去赶集，结果才出村，就陆陆续续遇到好多去镇上的人。夏渺渺又开始担心起摆摊的位置来。
石明远说随便找个屋檐，给店家两个钱就行了，可这么多人，能找到合适的屋檐吗？
到镇上的时候天空终于露出了一点灰白，石明远早有成算，径自赶着牛车找了个空地儿，将夏渺渺从车上抱了下来。
夏渺渺有些窘迫的朝四周看了看：“我自己会走。”
“地上全是稀泥，莫要弄脏你的裙子，等到屋檐下，就让你下来。”
屋檐下也没好多少。大约是近来常有人在这里摆摊，本来干燥的黄泥巴地面上也落了好多稀泥疙瘩。夏渺渺找了跟棍子将稀泥拨开，编织了花纹的竹枕摆放在脏兮兮的黄土上，没来由的让她感觉有点委屈。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22，买枕与卖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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