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天子》疯魔成活

8、第 8 章

　　孝王因残虐宫人而遭贬，天子引为自身罪过，布衣披发前去皇陵斋戒自罪，朝臣无不赞爱，民间闻信赞叹，有如此仁情帝王，百姓天幸！
　　“怎么样，摄政王给我找的理由还不错吧？”凤殊轻挑眉角。
　　方墨蹙眉，“我竟不知孝王获罪之事，太后必定更加恼你，往后你要多加小心才是。”
　　“小墨放心，就算不为天下，只为了你，我也不敢出事。”
　　“又浑说。”方墨上马催鞭，凤殊赶紧跟上，六月天热，疾驰两个时辰便勒令歇息，小墨身子单薄，他舍不得呢！
　　路边有个茶水摊，做的馒头挺干净，方墨要了四个，又从干粮袋里拿出肉干，凤殊顿时笑了，就知道小墨会给他准备，他是无肉不欢，这种牛肉干是小墨为他学做的，其实何止这一样，但凡他喜欢，小墨都会去做，除了回应他的私情。
　　“看我做什么？快点吃吧！”方墨把塞了肉干的馒头递过去，凤殊三两口吃完，呆呆等着下一个，果然的，小墨虽没看他，但不代表没关注，很快又弄好一个递过来。
　　摊主上来添水，连连称赞，“你们是兄弟吧？感情真好，我家那两小子就不行了，成天闹着分家，好不容易给大小子娶个媳妇来，指望着家里有个女人能象样些，结果闹得更凶，没办法，我只能带着小儿子另外起房，如今摆个茶水摊挣点口粮。”
　　凤殊填食不语，方墨礼节性答了一两句，老头便知客人不喜闲谈，以天子为弟赎罪之事作了结尾，方墨嗯啊应过，不无揶揄看着对面，凤殊回个灿烂的笑，我不知羞的，小墨你尽管取笑吧！这老头赞我仁义也没赞错啊！否则我该砍了凤蛟！
　　方墨别开脸，吃完手上点心，起身留下茶点钱，凤殊赶紧跟上，行不多远，见小墨似乎在生气，他又做错什么了？
　　“小墨在怪我没理那老头吗？”
　　“你没理才好，否则又能给人什么好话？只是我都暗示你了，你怎么不给他些资助？”
　　凤殊讪笑，“我也想给啊，但我没带银子，只带了几张银票，突然给他一张，我担心把他吓死。”
　　“你……”方墨无语，斜瞪身侧一眼，“你又是潜进永乐王府偷的银票吧？”
　　“哪能呢？专拿一处总不好，这次偷的是丞相的银票，不过他家管事看见了的，所以不算偷。”
　　“你堂堂皇帝怎么好意思跟臣子拿银子？这次就用我的吧！回去后把银票还给丞相。”
　　“那行，我不用他的，我用皇叔的。”
　　“你还偷了摄政王？”方墨勒马，凤殊帮着小催一鞭，笑道：“小墨别急，那是皇叔自愿给我的，从前他在大年初一那天都会给我压岁钱，我不好意思要，他就说给我存着，昨天听说我要跟你去舒州玩，他就把存了十三年的压岁钱都给我了，其实也就一百三十两，还不知够不够给外甥买个好点的见面礼呢！”
　　“那个不用你操心，我已经替你准备好了，再说一个小婴孩的礼物哪用上百两？”
　　“可他是我们的外甥，不应该隆重些吗？”
　　“什么我们的？那是我姐的小孩！”
　　“小墨别小气，你姐不就是我姐？咱们不分彼此，卖水的老头都说咱俩是兄弟呢！同胞骨肉是血缘亲情，异姓兄弟是天地撮合……”
　　“你又浑说！”方墨狠抽一鞭，疾驰往前去了。
　　凤殊大笑，挥鞭追上去，不敢再胡言挑逗，一路紧赶慢走，晚间宿在一处村店，本想招呼小墨同浴，谁知小墨干脆不洗就睡了，那行吧，小墨面薄，以后再说，何况此去舒州很有些路程，机会多着呢！
　　但是机会再多也要舍得下手才行，何况吃了上顿没下顿，傻瓜也不会干的事，凤殊会干？所以一路兄友弟恭，七日后便到了舒州，正好赶上外甥的满月酒。
　　方墨的姐夫叫言诚，人如其名，老实巴交的小商人一个，都说无奸不商，但诚信为要，所以言家生意虽小，但也做得有声有色，后来娶了太学方博士的女儿方敏为妻，这也算门庭幸事，书香女儿向来不齿商贾人家，方敏却不顾母亲反对，自主出嫁，这也是方母不亲自来看外孙的原因，也是言诚向来敬爱妻子的缘故，甚至方敏说什么，他就信什么。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言诚至今都不知道凤殊是皇帝，当年他去方家提亲时，看见方敏在帮一个小孩梳头，但那小孩不是他未来小舅子，问起来的时候，方敏说这小孩父母双亡，带着弟妹艰辛过活，她可怜了捡来照顾一下，言诚听了，感慨万千。
　　方敏出嫁时，那小孩跟着小舅子送到大门边，言诚觉得奇怪，过后问起，方敏说她要出嫁了，所以把小孩托付给弟弟照顾，以后她就有了两个弟弟，言诚听了，感叹不已。
　　如今两个舅子都来了，言诚无比欢欣，拉了两人入席，又跟席间宾客介绍自家舅子，方敏则抱了孩子给两人瞧，又有些失礼地带着两人去了后间，嘱咐下人不得近前打扰。
　　方墨以为姐姐要叩拜皇上，谁知姐姐把小孩塞给凤殊，“分你抱抱吧！你若一直喜欢墨墨，只怕将来会绝后，哪得机会抱孩子？”
　　凤殊只是笑，抱着小孩又摇又哄，方墨早就一脸惊愕，那日凤殊说姐姐知道他们的事，还说会给祝福，现在看来竟是真的，可是再祝福也不能诅咒凤殊绝后啊！
　　“墨墨累了吗？脸色这么难看。”方敏探手上去，方墨偏头避开，闷声悄语，“姐姐怎么能咒他绝后？”
　　方敏苦笑，“哪是姐姐咒他？那年你从马上摔下来，他闻讯跑来看你，见你昏迷不醒，他扑在你身上大哭，你无法想像那是怎生情景，我却连回想都不敢，后来他跑去跪咱家祠堂，说他绝不会让你违背方家祖训，绝不纵容私情让你被天下非议，只求方家祖宗不要把你带走，他认为你昏迷不醒是他的私情震怒了前人阴灵，他还发了毒誓，愿拿绝嗣换你醒来……”
　　“他怎么可以那样？”方墨切齿，泪水早就滑落。
　　方敏无奈地笑笑，反正她是帮不了弟弟的，祖训头条就已经压死了一切，但就她自身而言，当日夫君提亲遭拒时，她就想过，倘若祖训里严禁方家女儿嫁给商人，那么她会自请除名，绝不辜负夫君一腔真情，但她又能把这想法告诉弟弟吗？
　　这是弟弟啊，不是妹妹！再说她也不愿弟弟将来跟一群嫔妃争宠，所以刚才说凤殊会绝后不是诅咒，而是请求——皇上若不能只爱我弟弟一人，便请不要缠他不放，即便他能为你违逆门庭，他也斗不过宫妇心肠，何况他背不起断绝皇嗣的罪，这恐怕是你们不能在一起的最大阻因。
　　“宝宝好像尿衣服了？”凤殊在那边惊呼。
　　方敏失笑，上前接过宝宝换尿布，笑嗔，“尿就尿了，什么尿衣服啊？”
　　“就是他尿在我衣服上的意思啊，跟尿床一样不是吗？”
　　“是是是，你是皇帝，你说了算。”方敏口气一般，普天下也就她敢敷衍皇帝，但是比之过分的事她都做过，皇帝第一次去她家时是个七岁小孩，圆脸粉团的十分可爱，正好扮个女娃给她过过妹妹的瘾，现在皇帝长成翩翩美少年了，可是在她眼里，皇上永远是那个缠着她弟弟不放的小赖皮。
　　“宝宝要睡觉了，你们一路赶来也该早些歇着，因为不知道皇上会来，所以只收拾了一间客房，你们将就着睡一张床吧！”
　　方敏说完就抱着儿子走了，方墨还沉浸在姐姐说的那段往事中，其实他可以想像的，但他不敢想，因为凤殊大哭的样子只会令他心痛欲绝。
　　“姐姐让我们回房歇息，还有我衣服让宝宝尿湿了，现在才觉得有点难受……”
　　“哪儿难受？”方墨如梦初醒，只逮着凤殊说的难受二字。
　　凤殊先时笑，然后愣住，“小墨怎么哭了？”
　　“没有啊！”方墨抬手抹脸，果然湿的，“可能路上吹了风沙吧？你呢，是哪儿难受？”
　　心里，因为你哭了。
　　凤殊拉起方墨，“我衣服让宝宝弄湿了，你带我去客房清换，还有姐姐要我们睡一张床……”
　　“她说笑的你也当真？”方墨当先走了，听凤殊没跟上，回头一看，顿时心疼得不行——堂堂天子，却象个迷路的小孩似的站在原地，那眼里的委屈不是装的。
　　方墨上前拉起凤殊，“走吧，我不该扔下你先走，说了要陪你散心的，明天我们先去君子院……”
　　“可是今晚我没地方睡。”
　　这委屈是装的了，但是皇帝也要假哭乞怜，这本身就是一种委屈。方墨拉起凤殊就走，嘴上温言，“谁说你没地方睡？常言客随主便，虽是姐姐家，但也要听从主家安排，她让我们睡一起，我们就睡一起吧！”
　　听似勉强，其实小墨害羞了呢！凤殊窃笑，进了客房就匆匆脱衣服，见小墨吓得呆在地上，忙笑颜解释，“小墨别怕，我不会强要你，只是衣服湿了得尽快换掉，不然难受！”
　　这人根本欲盖弥彰！方墨红着脸出去吩咐洗澡水，派在客房这边的丫头很伶俐，很快叫人抬了热水进去，却说今日宴客，火房有些紧忙，所以请两位少爷共浴，反正是双人浴桶，另外烧水的话，费时又费水。
　　这……这是什么理由？方墨杵在外间动弹不得，听凤殊在屏风内叫他，不由羞恼，可是那人平日都由人侍候，乍乍要他自理，怎么也说不过去，当然他不是小孩了，洗个澡应该不成问题，所以不管也行的吧？但是也得给他拿干净衣服进去，虽然可以洗好了出来穿……不行，那样太不成体统，所以还是给他送进去吧？但他会不会以为我要跟他共浴？
　　“小墨在想什么？”
　　“我们不能那样！”
　　嗯？凤殊不解，方墨却腾地红了脸，于是凤殊明白了，可是冤枉，他真的不会强要，甚至稍许逼迫都不忍，小墨却疑他要硬来，难道他表现得急*色难耐吗？
　　凤殊一脸无辜，方墨却猛然转身，并且抱膝蹲在地上，“我说了不可以，如果你一定要……但是现在不行，我还没想好，你不要逼我！”
　　“我没有逼你啊！”
　　“你正在逼！”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光着身子出来？你还……还……”
　　“还什么？我只是来叫你洗澡，再说小时候我们也一起洗过……
　　“那是小时候，你也不看看你现在……你那儿……成何体统……”
　　“我怎么不成……”凤殊顿住，但是也很憋屈，难道他的体型不够优美吗？还是小兄弟太壮观吓着小墨了？可是也不至于不成体统啊！虽然壮观得不是时候，因为小墨还没想好，所以慢慢来吧！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弟已勃然奋起，小墨却视而不见，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