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生篇]网王 回溯》幼卿

22、第二十一章

　　平成二十一年开学 东京

　　松风比赛结束后回家的路上，咲希就按捺不住把前些天的事情告诉了她。包括姑姑正帮忙找专家给大伯治疗的事情。
　　“姑姑说，你比赛结束后，她会告诉我们当年发生的事情。”清水咲希说。
　　松风想了想，点头：“早点告诉你，这样也好。”
　　“嗯？”咲希歪头：“我怎么感觉你知道和伯父家的事呢？”
　　“是知道一点，毕竟我比你大一岁，有些事情我记得比你多。”松风回答：“但小时候的记忆毕竟零碎，而且人脑总是下意识记得自己想记得的东西，妈妈为什么要我也一起听，大概是不想我偏激地看待清水家吧。”
　　“有时候感觉松风姐像是姑姑姑父肚子里的蛔虫。”清水咲希哇哦了一声：“总是猜到他们想什么。”
　　“为什么把我形容地这么恶心。”松风皱眉，夸张地往旁边移了移：“你直接说我是贴心的小天使不可以吗？”
　　“哈哈，好自恋哦。”清水咲希捂住嘴笑：“松风姐自恋地也无人能及。”
　　“这叫自信，”松风一板一眼纠正，嘴角噙着笑戳戳她的胳肢窝。
　　清水咲希咯咯笑跑着躲开。
　　“哼，”松风也也不去追她，只是拉长了声音在后面叮嘱：“不要跑啦，小心路口有车。”
　　“知道啦，”清水咲希乖乖又走回来，和她并肩。

　　被大人们隐藏起来的过去，终于要在不久之后揭晓。不知为何，原本期待已久的事情，临到头了，却茫然有些想要退缩。
　　两个少女安静地走在回家的路上，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回家的路，不会心情的好坏变长或变短，很快两人就到了临近家门的最后一个拐弯口，松风一转弯，看见了自家父亲正站在不远处。
　　“爸爸？”松风惊讶地出声。
　　水无月顺一闻声转头，松了口气，放下贴在左耳边的手机：“怎么不接电话？平时不都是手机不离手？”
　　水无月嘻嘻笑了笑：“今天比赛呀，我的手机就扔在包里没拿出来过。”
　　咲希也乖乖回答：“我手机没电了……”
　　“算了，回来就好，”水无月顺一摆摆手，疲惫地抹了一把脸：“换一身衣服，我们去医院。”
　　松风和咲希对视一眼。
　　“怎么了？”松风问。
　　“大伯不行了，”水无月顺一也没有隐瞒什么：“正美刚刚打电话过来，我们现在去医院。”
　　说完水无月顺一往回走去开车。
　　“那姑姑呢？”咲希小跑几步问道。
　　“姑姑先过去了。”水无月顺一回到：“哦对了，你们吃饭了吗？”
　　“吃过了，”松风拉住妹妹的手：“爸爸去开车吧，我和咲希上去换衣服，很快就下来，10分钟。”
　　得到水无月顺一点头后，松风拉起咲希飞快地跑上楼。
　　绫子走之前已经把两个小姑娘的衣服准备好放在床上，咲希刚把换好衣服，卧室门外就传来敲门声：“咲希，好了吗？”
　　是松风。
　　“没有，正在换袜子。”咲希回答。
　　“我可以进来吗？”
　　“门没有锁。”

　　松风换了一条素色的裙子，她原本束的高高的马尾也放了下来，披散在肩上，刘海也放下来用蓝白格的发箍箍好，遮挡住原本张扬夺目的眉眼，有些人畜无害的味道，和平常的咲希有些相似。
　　她推门进来后，看了一眼正坐在椅子上穿袜子的妹妹，走过去拿起梳子：“把头发扎起来，有点精神。”
　　咲希被她一手抓住头发，不由仰头：“怎么突然给我梳头？”
　　虽然小时候松风经常给她扎头发，但那也是小时候玩游戏的事情了。
　　松风却没有管妹妹的问题，一边给她梳头发一边说：“想要知道真相的路永远很坎坷。大概连妈妈都没有想到，上帝会选择我比赛结束的这一天让伯父病情加重吧。”
　　世事无常从来不是一个简单地可以写下的词语。

　　突然又转回了之前的话题，清水咲希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话。

　　“在去看伯父之前，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一些事情。”
　　咲希没有想到，第一个告诉她过去的会是好像也什么都不知道水无月松风，她从梳妆镜中打量姐姐的神色。
　　“平成十二年的时候，爸爸妈妈在日本驻利雅得大使馆工作，一月十四日，妈妈接到了一个来自日本的电话，说大伯家发生了火灾，外婆去世，你吸入毒气昏迷不醒。当天晚上，妈妈就请假，带着我迅速飞回日本。
　　沙特到日本当时没有直达航班，孟买中转的时候，我们碰上了机场罢工运动，所以花了五天时间才到日本。”
　　时间的流逝带走了许多零碎的好像不太重要的情绪，十年前孟买机场的罢工运动远远不止上下唇一碰讲得这么简单，那些惶惶不安的日子，如今松风已经能漫不经心地直接忽略过去。
　　如同一个记忆力极好的旁观者。
　　“我们和淳叔父同一天到日本，得知外婆马上进行葬礼。因为那段时间我水土不服，所以也和昏迷中的你一起住院，虽然是不在同一楼层。大概是我住院的第五天，外婆葬礼，葬礼上淳叔父和伯父起了争执，原本妈妈是劝和的那个人，但后来却也火气上来加入了进去。是什么引起了争执，我并不清楚。我只记得似乎是因为叔父给外婆做了尸检，伯父非常愤怒，说妈妈和淳叔父不信任他和伯母，让我们滚。
　　“外婆葬礼结束后，你醒了一次，但又因为太虚弱陷入断断续续的昏睡，淳叔父带你回家疗养。妈妈请假没有那么长时间，所以我和妈妈就先回了利雅得，大约又过了三四个月，淳叔父带你去医院复诊的时候出了车祸，叔父重伤不治去世，我们又一次回到日本。
　　“你当时需要进ICU，医生出来告知一步治疗方案，伯母却和主治说选择放弃治疗。妈妈质问她，她跟妈妈说，‘淳和英理这些年虽说留下了不少财产，难道全要都投进去给孩子吗？’甚至还暗示妈妈，‘第二继承人是父母兄妹，绫子你应该明白怎么做。’
　　“在伯母眼里，大概人命不如钱财来的值钱。”
　　松风绑好咲希的头发，又掏出眉笔，给她的眉毛和眼角添了几笔，让她看起来更为英气。

　　“不过幸好，上帝一直站在你这一边。妈妈赶走了伯母，淳叔父立了遗嘱，我们家也顺利收养了你。”

　　长达两年多的治疗、争吵和诉讼都被松风揉搓三言两语里，并没有一件一件细细说给咲希听，毕竟后来的故事，圆满结束才是世间瑰宝。

　　当初弱弱小小的孩童，如今已经变成了面前这个亭亭玉立的小姑娘。
　　松风心里涌起一股长姐的欣慰感慨。
　　她牵起妹妹的手，把她拉起来：“这么多年我们家和清水家都没有往来，伯母大概还想着你是当年弱气好拿捏的小孩子，所以还三番五次惦记着你爸爸妈妈的财产。过会儿去了医院，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你多知道一点过去的事，不谈能和他们对峙，至少被骗的概率会小很多了。”
　　清水咲希点点头：“不会被骗的。”
　　松风看她抓紧了自己的手，不禁又有些好笑：“也不要这么如临大敌啊。”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