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将弄臣》青间

44、罔生咒

　　程铭小心地将闵小纯平放在地上，一步一步走向魔化的擎泽，身上的白衣长袍变幻成银色战甲，剑指擎泽，
　　“你不配爱她。”
　　擎泽怒瞪双眼，大吼道，
　　“你胡说！这世上只有我才是最爱她的人！”带着怒气攻向程铭，两人各自是一半神魂，半神之战打得飞沙走石，天色剧变，两人从地上打到空中，一干凡人插不上手，只得带上闵小纯出了剑冢。
　　没想到擎泽不是一个人来的，攻打广陵擎泽受伤，实力大减，正好感应到了自己的神器噬魂，带着人想到剑冢取剑，李执他们出了剑冢就和落日的人狭路相逢了，不说是仇人，但是敌人见面也是分外眼红了，二话不说，两路人马就干了起来，他们凡人这边干的断肢横飞，两位半神打得撞断了好几座山尖。
　　好在新任掌门做事喜欢留两手，他们让广陵内门的几大长老及出色弟子在剑庐待命，此时敌多我弱，吉世远让守着闵小纯的风凝霜放出了支援烟火，好在执剑长老封剑看了那道诡异的惊雷就心有不安带人赶来，所以烟火放出后没多久，广陵人马就赶到了，擎泽这么多年不是白费力气，至少他带来的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李执他们打得不是那么省力，尤其是那七个带着黑金面具的，和李执杀的那个面具人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李执用了在广陵后山修习的功法才堪堪占上风，一时半会分不出来胜负。
　　而天幕上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漩涡也出现在人间各地，半神之战人在继续，擎泽喷出一口鲜血，毫不在乎自己的伤势，狞笑着，
　　“哈哈哈，大阵开启无法逆转，只要将你的神魂投进去，我依然可以用整个人界来复活青黛！”
　　程铭用手背擦干嘴角溢出的血迹，“擎泽！你不要再错下去了！难道你还不了解青黛吗？你觉得用他人性命复活之后，青黛会安心吗？！”
　　“闭嘴！她会知道我的一片苦心的，区区人界算得了什么，只要青黛能活过来，就算用三界生灵来换我也在所不惜！”擎泽咆哮着说出这番话，不给程铭一丝反应的时间，瞬间击飞程铭，狠狠地砸向一处矮山，程铭摊在碎石中大口大口的喷涌出鲜血，噬魂剑脱手立在不远处，程铭看到擎泽缓缓落在剑边，躺着鲜血的手拿起了噬魂剑，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直到剑尖抵在自己胸口，擎泽眼里藏不住的欣喜与疯狂，“哈哈哈，你败了！人界生灵，再有你这半神魂，我就可以复活青黛！与她厮守的只有我！”
　　程铭释然一笑，“擎泽，你忘了吗？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本就是一体，哪怕是用我来复活青黛，我也会一直陪着她的，啊！”没等程铭说完，擎泽手中一动，手中噬魂一下又一下疯狂的插进程铭的心脏，擎泽疯狂的否认他的话，“闭嘴！闭嘴！闭嘴！只有我才能陪着她！只有我！只有我！”
　　程铭笑着看着擎泽，在眼中最后一丝生气耗尽之前对擎泽说了一声，“可怜。”这句话激怒了擎泽，哪怕程铭已死，擎泽还是将他的尸体斩的惨不忍睹，直至化为灰烬，神魂被摄入噬魂剑，而此时，天幕漩涡开始向大地投下流火，瞬间夺取人界数万人性命，仙界众人站在祈天殿中看着三通镜中的惨像，有愤怒的，有悲伤的，有惋惜的，只有元凌仙君嘴角不易察觉的笑。
　　天火来袭，李执等人正斩杀最后一个落日敌人，李执看着火流星即将落在众人头顶，心中呼喊雪麒麟！虚空中狂风吹起雪花，一个庞大的白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撑起了保护罩，在火海之中给了众人栖身之地，李执唤出雪麒麟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瘫坐在地上，陈墨砚把她揽在怀里让她靠着歇歇力。就在雪麒麟支撑不住的时候，李执看到天上的流火静止了，而雪麒麟也耗尽了神力化作一只白猫窝在李执怀里睡去。
　　擎泽得到程铭神魂后就要在大阵即成时取人界万物生灵复活青黛，不料噬魂剑中传出声音，他日思夜想的声音，“擎泽。”他惊得四处寻找人影，一转身，青黛满脸笑意的站在那里，噬魂剑被它的主人丢弃在乱石堆里，擎泽将青黛紧紧抱在怀里，一声“青黛”，诉不尽爱意愁肠。
　　擎泽慢慢松开怀抱，不住眼的看着眼前的爱人，青黛抬起手捧着他的脸，柔声道，
　　“擎泽，你放弃吧，好不好？我不想你一错再错了？”
　　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擎泽伸手抚上他念了无数次的脸，“青黛，我马上就要成功了，等你复活之后，我们就可以永远的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了。”
　　青黛覆上那双熟悉的大手，宛然一笑，“不会了擎泽，我已经死了，这是我用最后一丝神魂来和你说话了。”
　　擎泽惨笑着摇头，“不会的，不会的，你马上就会活过来了，你信我。”
　　“擎泽，你以人界生灵为祭，我已选择罔生咒，不会再活过来了，你收手吧。”青黛把决绝的话说的如此温柔。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擎泽一脸的不可置信。
　　“停下大阵，以你我二人的神魂献祭，把人界生灵失去的都还给他们好不好？这是我对你最后的请求了？”
　　罔生咒，仙界禁忌，神魂中了此咒，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转生，此咒乃是上古仙界一位神女所写，当时她的爱人战死，神魂消散无处可寻，她悲痛欲绝之下研写出此咒下在自己身上，以求与所爱之人一起消失在轮回之中。仙帝为避免有仙君神女想不开，仙界此后把此咒视为禁咒。青黛如此做法，断绝了擎泽最后一丝希望。
　　“我答应你。”既是爱人的心愿，擎泽愿意完成，他将噬魂剑中神魂取出，融合自己与青黛的神魂一起打入大阵，时间倒流，火海消失，被大阵夺取生命的人又活了过来，无尽崖上一阵风吹过，在这寒冷的冬季，竟然开出了遍地鲜花，风过，幻影消失不见。
　　阳光透过云层洒满大地，阴灰的云很快散去，若不是残缺的山，眼前的尸体，李执几乎会忘记刚才半神之战，忘记刚才他们与落日高手之间的一场恶战。低头看了眼怀中睡得死死的白猫，李执摸着它光滑的脊背轻笑，“真是辛苦你了小雪。”
　　祈天殿的仙人们都松了一口气，元凌看着手中一青一白的两团，超仙帝告了声罪，匆匆赶回轮回殿，将两团光亮放在了养魂灯下供着了。

　　李执等人斩杀落日高手费了不少力气，身上都受了伤，只好在剑庐养伤养，前前后后懒散的养了近一月，吉世远最早离开，只躺了三天就躺不住了，又被风凝霜死缠烂打着留了三天，最后两人返回广陵，逸尘的死给广陵带来不小的打击，吉世远不想毁了师父清名，急急赶了回去处理门派事务。
　　剩下的几位长老平日在门派中憋得快疯了，才不想那么快回去，要不是下不去手，估计为了在外面多待些时日，会自己下手给自己戳几个血窟窿。即便如此，伤好的七七八八了，半月有余只得不情不愿的返回山门。
　　最清闲的也就是李执陈墨砚和剑庐的人了吧，落日天尊已死，落日皇族为了重掌大权，肯定会把天尊旧部处理干净，根本腾不出空来再对大魏和出云做什么猫腻，所以李执和陈墨砚根本就不着急回京，而剑庐的几个人更是闲着没事做，特别是他们的师父剑魂，他的三个徒弟他已经折腾够了，李执和陈墨砚又不对他胃口，这老头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趁着夜里就溜了，小徒孙送早餐的时候根本就没见到他人。
　　李执伤的比陈墨砚重些，主要是因为唤出雪麒麟时亏了心血，一段时间内不能用武，所以在剑庐养了两个月，离开的时候剑人还十分舍不得李执，不过被自家师兄一个眼神吓老实了，只不过李执走后剑人对弟子更能折腾了，弄得小徒弟们叫苦连天。
　　时间是个好东西，两月前的大战除了留下断掉的树木山峦，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浔阳的百姓也渐渐不再提起山中怪异的现象，李执和陈墨砚这一路游山玩水，倒是狠狠地培养了一下小两口的感情，脚步慢的，等到了京城，已经是花开时节了。两人之前传回来的书信中大概向皇帝说明了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回府报过平安，换了正式的朝装就要入宫详禀。
　　皇帝，陈太尉，武安侯和左右二相都在，李执把事情从头到尾完完整整的叙述了一遍，接过陈墨砚递来的茶水，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了，陈墨砚又给她倒了第二杯，李执开始慢慢的喝。议事殿其余人听了李执的描述都唏嘘不已，不禁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也为擎泽和青黛的爱情感叹，一个为了爱人不惜牺牲天下苍生，一个为了天下苍生放弃重生的机会，这样的爱情实在是难见难得。
　　皇上摸了摸下巴，叹一口气，
　　“哎，没想到这都牵扯到仙人了，你们几个都给朕管好嘴，别到处宣扬，以免民心不稳。”
　　众人都一头汗，“皇上，我们看着像大嘴巴的人吗？这屋里最不靠谱的就是你了好吗？”
　　当然，得给皇帝面子，这话在心里说说就算了，面上还是要过得去的，众人应了声“微臣遵旨。”
　　皇上看了看李执和陈墨砚几眼，“你们两个小辈，既然落日的事已经结了，也该把你们的亲事提上日程了，朕让钦天监看好了日子，八月初三宜嫁娶，跟你们两人的八字也是极为合适的，赶紧办了吧，”用下巴指指窝在椅子里嘬茶的左右丞相，“那两个老鬼都快报第二个孙子了，你们两个就不着急吗？”
　　李执真是无语凝咽，和陈墨砚对视一眼，都看到的对方眼中的无奈，只得干笑两声应付过去，皇上一拍桌子，一副朽木不可雕的样子皱着脸甩甩手，
　　“走吧，都走吧，一个个儿的看得朕心烦意乱，赶紧都走！”
　　“臣等告退。”
　　一干人等退出议事殿，李执隐隐约约听到皇帝嘀咕着什么“老树”“开花”，就见走在前面的陈太尉步子乱了一下，自家爹爹坏笑了一下，李执顿感奇怪。而陈太尉却在心里骂皇上多管闲事，羡慕嫉妒恨，不就是这把年纪还要当爹吗？这有什么。
　　陈太尉武安侯没有和李执陈墨砚一起进后宫，而是去了演武场，皇后那里大长公主和侯夫人正等着两个孩子，李执看着大长公主微微隆起的肚子，一瞬间就明白皇上说的“老树开花”，陈太尉的不自然和自家爹爹的坏笑了，原来是大长公主有孕了呀！李执偏头看看陈墨砚，却看他露出少有的差异的表情，感情亲儿子都没告诉啊？
　　孩子在母亲面前比较放得开，所以皇后也提了一下八月初三是个嫁娶的好日子，两个母亲也都询问自己的孩子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他们两家人确实是比较想让孩子尽快成亲过日子的，毕竟和他们同龄的一辈人孩子都快能打酱油了，两家长辈有些着急，而且大长公主还有孕了，总不能大儿子的孩子比娘的孩子出生的太晚，那年轻人可真是太不上进了。
　　皇后这里聊得热火朝天，还顺便讨论了一下中午吃什么，前朝演武场这里气氛不佳。宫人太监们都离台子远远的，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场面。皇上批完了奏折也来演武场活动活动筋骨，自打皇姐有孕，这个死冰山脸就有意无意的和自己炫耀，上官阳作为皇帝很没面子，自家皇后生了太子之后身子有些弱，不能喝刺激的药，所以都是自己这边喝有避孕功能的药，结果这人笑话他不行，今天可得收拾收拾他，长着自家皇姐这人太嚣张了。
　　上官阳看着蓝蓝的天，开始回想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自己就躺地上了呢？李睿大笑着把他从台上拉起来，
　　“皇上，这怎么还没开始喝酒就醉了呢？”
　　“李睿，连你也笑朕！”
　　“哎，不敢不敢！皇上言重了！”
　　上官阳还想怼回去几句，大太监张良看皇帝起来了，赶紧过来传话，
　　“皇上，皇后娘娘那里已经备好午膳，让奴才带皇上和两位大人过去。”
　　上官阳冲李睿和陈恪戟指指，“有机会再和你们两个算账！”
　　都着急见媳妇，换好衣服后急忙往皇后那里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