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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最是无情道有情 ...

  •   阿康耗时两个时辰从山下买来的狮子头最终没有被宋离吃到。那时宋离已经发着高烧倒在床上,身子火烧一般的烫,他守在床前照顾了整整一夜都无法让宋离好受分毫,只能无能为力地看自家少爷辗转痛苦着。
      第二日宋离的情况终于稍有好转,便迷迷糊糊唤夜十一:“……先生?”
      正坐在窗边嗑瓜子的夜十一不耐烦地挑眉:“啊?”
      宋离费尽力气从嗓子眼儿里憋出了一句话,竟是问:“……先生没事吧?”
      夜十一愣了一下,阿康插嘴道:“他能有什么事!倒是少爷你,明明好多了,怎么我下趟山又突然烧起来了?”
      夜十一这才冷嘲热讽道:“死不了,躺两天就好了。”
      阿康暗暗瞪了夜十一一眼,给宋离擦过汗,不知第几次端着盆出去换水了。
      “先生……”宋离又叫他。
      这回夜十一走到宋离身前:“怎么?”
      宋离闷声道:“……先生有哪儿不舒服吗?”
      夜十一颇为好笑地扯了扯嘴角。
      宋离握住夜十一的手,轻轻摩挲着对方的掌心:“唉……我是第一次抱先生,想着卖点力,留下个好印象……”他冲夜十一抱歉地笑了笑,“以后我兴许就不能这么卖力了,先生可别嫌弃我啊。”
      夜十一垂眼看着宋离,随即试了下宋离的体温:“你这回是卖力过度了,躺个几天吧。”
      “唉……”宋离重重叹口气,没有放开夜十一的手,很快睡了过去。
      夜十一难得没有走开,仔细观察起宋离的眉眼。模样固然是好的,只是现在一张脸烧得通红,睡得很不安稳,睫毛微微颤抖,呼吸也难以顺畅,痛苦的喘息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宋二公子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远不像现在这样沙哑粗重,可他太容易感到劳累,抱着自己时发出的也是这样的喘息,那气息喷洒在耳边,除了浓重的欲望,更是深深的疲惫,但仍然无比温柔地吻着自己。
      汗水顺着那人弧度美好的脸颊滑到自己脸上,莫名地就是知道他在看着自己,于是缓缓睁眼,想看看对方此刻是什么表情。
      那人沉沦起来会是什么表情。
      宋离却突然盖住他的眼睛,更加用力冲撞起来,一时分不清什么天昏地暗,整个世界只剩下宋离在他耳边呢喃:十一……
      下一句话瞬间拉回了他恍惚的思绪——
      “就把我当成锁千秋吧。”
      就在几尽高朝的一瞬间,这句话让夜十一猛然清醒,尚来不及做什么反应,已经想着锁千秋的模样发泄了出来。
      怎么能呢,明明和千秋哪里都不像。不同的五官,不同的声音,清楚地知道是不同的人,可到底是为什么,他低声唤自己十一时,竟和那人那么像。
      夜十一弯腰用额头去探宋离的体温,听见对方难耐的呻口今里,断断续续夹杂了一个名字:
      “先生……”
      他忽然出了神。

      ————
      打退烧之后,宋离身子活泛起来,山下饭馆的生意也莫名好了起来。这主要归功于阿康隔三差五就被打发去山下买饭,于是和莱阳镇的人越聊越熟,倒也越来越搞不懂少爷近来胃口怎么这么好。
      有天阿康从山下回来,看见宋离疲惫地躺在床上小憩。不知怎么最近他每次回来都觉得少爷异常劳累,想问个清楚,又看见夜十一正坐在园子里喝茶。
      那人只穿了一件里衣,外面随便披了件大氅,连个正眼也没给阿康。阿康瘪了瘪嘴,暗自揶揄夜十一也不嫌冷,忽然眼尖地发现夜十一身上竟有许多紫红印子,零乱地分布在脖颈、胸前、甚至大腿内侧。
      跟在宋离身边这么久,饶是他未通人事,也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印记代表着什么。他抱着食盒僵住了,好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把饭菜送到宋离房里,宋离倦意未消,挥手示意阿康现在不想吃。阿康站在床前欲言又止,偷偷瞄了眼窗外,虽说与夜十一很有些距离,依然做了一番复杂的思想斗争才敢开口:“少爷,您……”
      宋离睁开眼看着他:“怎么了?”
      阿康舔了舔嘴唇,小声嘟囔:“夜十一这个人惹不得呀。”
      宋离一下子明白了,也只是笑了笑。
      “他和您之前碰的那些人不一样,夜十一他……”阿康又看了眼窗外,“他是个超然世外的异人,不受世法规制,一旦闹出事来,势必对您——”
      宋离的笑容渐渐变了味,打断阿康:“你倒会看人了?”
      阿康慌张起来:“我不是说少爷看错了人,您肯定也知道夜十一是什么样的人,可是……”
      “好了。”宋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阿康,“阿康,我病得很重。”
      阿康万千思绪顿时拧成一条死结,再也说不出话。
      作为从小陪在宋离身边的人,只有他最清楚宋离的为人,看似温润,实最无情。宋离病得很重,所以他需要夜十一全心全力为自己医病,单纯而直接的理由。

      宋离顶着倦意走到夜十一身边,抱了琴席地而坐,对夜十一露出一个微笑。
      夜十一坐在摇椅上晃啊晃,天气转冷,银桂花期将逝,一棵树已去了半数生机,零碎的花瓣散落下来,顺着他的衣摆辗转陷入泥土里。
      宋离道:“再为先生弹一曲吧。晚些花落没了,就没这样的意境了。”
      夜十一点点头,“我不想听阳春曲了,别的弹什么都行。”
      宋离起手,干脆走个极端,弹了一首气势恢宏的广陵散。
      夜十一轻轻啊了一声:怎么不管什么样的琴曲,都有些像锁千秋呢?他仔细瞧着宋离,后者有些疑惑地冲他笑了笑。
      “你用内力弹琴?”
      宋离眨眨眼:“曲子更有灵气,先生喜欢听。”
      夜十一继续问:“你练的什么内功心法?”
      江湖人士被问到武学渊源大多有些忌讳,然而宋离一脸坦然,不假思索道:“我宋家独有的心法,叫——”
      夜十一打断他:“玉和经。”
      宋离讶异:“先生怎么知道?”
      夜十一深深看了宋离一眼:“二公子倦了,回去歇息吧。”
      夜十一兀自结束了这个话题,是因为宋离不知道,玉和经,那是锁千秋所创的心法。
      锁千秋体弱多病,一般武艺难以修习,于是自创玉和经,以孱弱之躯练出一身浑厚内力,这才得以窥探天下武学。
      因为是一样的心法,所以弹出来的曲子,都是相似的。
      锁千秋无意将自己的心法流传下去,这还是夜十一第一次见到千秋以外的人使用玉和经,所以千秋一定见过宋离,大抵还在宋离幼时救过他,这才可能将玉和经留在宋家予宋离修炼——这样的渊源,夜十一早在彭城宋离第一次出手时就察觉到了。这些日子他莫不是抱着侥幸的心态在想,若千秋也曾想救宋离,那他如今就是在帮千秋完成未尽的事情,又说不定,他这样做本就是千秋的意愿。
      园子里突然传来阿康的惊叫,夜十一探头看去,竟是宋离抱着琴晕倒在地,不禁叹息:可是千秋留下的这件事,实在是太难了啊。

      阿康叽叽喳喳吵了很久,从宋离昏倒时在吵,到宋离醒来后还在吵。内容不外乎少爷你傻了吗这样的身子还弹琴,弹琴就算了还耗费内力,不怪身子虚倒了下去,是想担心死大家吗。
      宋离全没听进去,只是无奈于自己的弱不禁风。还是夜十一不耐烦,冷冷吐出一个“滚”字,阿康就真滚了——他害怕夜十一不给宋离看病,自然不敢得罪这位神医。
      确认宋离暂无大碍之后,夜十一抬脚要走,却被那人拉住了手。
      “先生,我想抱你。”
      “哈。”夜十一像听了个笑话。
      宋离把夜十一拽到怀里,在他耳边吐息:“十一……”
      “宋二公子还想烧个三天三夜吗?”夜十一揶揄道。
      “无妨。”
      “你有将死之人的自觉吗?”
      “我就这样死了,有碍先生的声誉。”
      “罢了,我没什么声誉。”夜十一扯开宋离坐起来,意外地没再听见挽留的话,转身看见那人竟低垂着眼,一副自嘲般的失落神情。
      呵,他还委屈了不成。夜十一心念一转,将一头青丝束起,随即虚坐到宋离身上,宋离立刻笑起来,揽过夜十一递上一个亲吻。
      夜十一一面回应着这个吻,将那抹笑意尽数吞在嘴里,一面倾身将宋离压倒。
      “宋二公子就这么躺着吧。”他想到什么,又讥讽道:“后几天有你好躺的。”

      (略一段)
note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五。最是无情道有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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