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小悠的三段情》故园晴沙

6、小悠初历情劫——成霜的秘密

　　小悠脾气好，对待下人宽厚大方，虽然进府时间不长，但是却收服了一众人等的心。
　　只可惜，她最想收服的那颗心却不明不白地失落了。
　　前一个月成侧妃主持府中大小事务时，表现得也很宽厚，并没有苛待下人们。但是府中的老人们却说她并非如表面上那般温和无害，只是会做人罢了。年纪比较轻的下人们虽然有些疑惑，但是秉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精神，还是欣然接受了这一说法。
　　于是，当秦皇妃重出江湖时，府中上下一片欢腾。
　　成侧妃走在路上，看着府中众人那兴高采烈的模样，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难道掩饰得还不够好吗？容珏的心都被她给偷了，这么些低贱下人难道还比他更难对付？
　　一只刚好从旁边经过的野猫嗤笑了一声：你能夜夜陪容珏睡觉，难道你也能夜夜陪小厮们睡觉不成？问题能这样看么？
　　远处一只母猫含情脉脉地看着这只正在用猫语表达想法的公猫。她觉得他一定是只有学问有思想有深度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猫。她下定决心了，偷他的心去，对，就这么办！
　　成侧妃一路沉思，没有发现前方两只野猫正勾肩搭背，渐行渐远。
　　与秦小悠甚爱秦尚书不同，成霜很讨厌自己的父亲。
　　成霜从小便结识了自己的表哥容珏。若是说她对他情根深种吧，似乎又有些谈不上，因为话本子里面总说女人一旦真爱上一个男人，便会忘却自我，全心为他。可成霜在爱容珏的时候总也忘不了自己。
　　她想，或许她最爱的还是自己。
　　原本只要成国公积极上进，那么以她嫡女的身份嫁与容珏做正妃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可惜，成国公整日糜乱颓废，不问政事，连带着成国公府门口的两只石狮都觉得抬不起头做狮子。
　　自懂事起，成霜便知道这辈子自己想要的只能靠自己去争取，指望父亲是不成的。看到秦尚书为了秦小悠筹谋，事事考虑周详，成霜心中的滋味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过，成霜极其擅长一种技艺，这种技艺对于女子而言非常重要。
　　成霜极其会讨得男子欢心。
　　很小的时候起，一有机会她便黏在容珏身旁，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多见见他。她表现得温婉柔媚，善解人意。她认真研究世间男子对女子所有的幻想，然后以此为蓝本修炼自己，最后终于修成正果。
　　任何男子只要和她在一起呆上半个时辰便会为她深深折服。他们讲话的时候，成霜绝不插嘴，专注用心聆听，还保持着欣赏的微笑；他们让她讲话的时候，成霜会吐气如兰，字字珠玑，然后不断提醒男子正是他给了她源源不绝的灵感。
　　见多了世间多话聒噪不识趣小心眼伤春悲秋的女子，乍一见成霜，男子便会觉得她真真是个尤物，值得所有的爱与怜。
　　天长日久的岁月中，容珏终于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成霜深谙“胜不骄，败不馁”的道理，得到容珏表白后，她从不因此就变得傲娇起来，而是益发地温柔体贴了。
　　她一贯看不起乡野村民，但是对流传于乡野村间的俗话却深有研究。譬如：吃亏是福。
　　于是，她精心建立起来的贤淑形象开始渐渐变得高大。
　　然而，成霜的厉害之处还不止于此。
　　要相信，这世上真正有本事的女子通常并不仅仅只会逢迎顺从。
　　真正有本事的女子得让男子的身与心实现双重舒畅。
　　前朝有一位奇女子如月，才华横溢，常常令得很多男子都自叹不如。她生得也很美，不过她的美是一种清冷的美，因为她鄙视以色侍人的女子，她认为女子就应该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后来，如月嫁给了前朝才子徐宁，婚后不久，徐宁便开始流连烟花之地。如月恨之，日日咯血，不久后终于香消玉殒。
　　如月是成霜用来时时警醒自己的一个反面教材。她觉得那女人傻，既然如愿嫁给了意中之人，为何不想想怎样去抓住他的心呢？
　　成霜有一个打死她也不会说出的秘密。
　　她曾经常出入烟花柳巷，向当红头牌们偷师学艺。
　　成霜之所以会这么做源自于一次偶然。
　　那时她还小，大概只有十岁的样子。
　　她随哥哥一起去安阳侯府中做客。哥哥一进安阳侯府便撒开腿跑去找安阳侯家的公子了，她一个人落了单，迷了路。
　　兜兜转转之后，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一处院子后墙，镂空雕花的墙那边传来了一阵响动。
　　有女子柔媚至极的娇声吟哦，还有男子粗重的喘息。听得成霜面红耳赤，站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事毕后，墙内两人开始闲聊。
　　“楚楚，你可真是楚楚动人惹人怜呐，府中那么多姨娘没有一个比得上你。”
　　“那是，也不看看人家是从哪里来的。”
　　“知道楚楚是翠红楼的头牌，技艺自然是一等一的好，真真是个男人都会欲罢不能啊。”
　　欲罢不能？这不就是她成霜一直追求的修炼目标么？她要嫁给自己目标中的男子，而且还要让他欲罢不能，赢得他终生的爱宠。
　　翠红楼？那是个什么地方？
　　回家后她细心观察，发现爹爹宿在娘亲和二娘三娘处的时间极少，最喜欢往新来的八姨娘和九姨娘处跑。可惜八姨娘和九姨娘并非来自于翠红楼的，在成霜看来，也就长得美一点，青春一点而已。
　　一日入夜时分，成国公府后门出现了一个头戴纱帽的身影，这身影找机会躲开门口的下人，偷偷溜了出去。
　　帝京四大名红楼之一翠红楼。
　　门前车水马龙，衣香鬓影。
　　门口一群浓妆艳抹的女子正在勤奋地挥动着手绢舞动着腰肢拉着客。空气中香风阵阵，直叫人沉醉不愿醒。来来往往的公子老爷至此便挪不动腿迈不开步了。
　　原来这就是翠红楼。
　　成霜袖子里兜着从各个渠道弄来的一叠银票，一一打点顺利进了楼，找到了当前最红的红牌梦姑娘。
　　成霜给梦姑娘可观的银子，条件只有一个，梦姑娘接客的时候，她要躲在一旁偷看。
　　一般女子肯定无法接受这种条件，不过这里是翠红楼，成霜谈判的对象又是万叶丛中过的梦姑娘，因此很快便成交了。
　　接下来的几个月中，成霜成了翠红楼的常客。
　　本着技多不压身的想法，翠红楼学师出徒之后，成霜又一一拜访了帝京其余三大有名红楼：艳月楼、玉致阁和忘忧阁。
　　为了支付昂贵的学费，成霜变卖了自己的珠宝首饰，还偷用了母亲的钱财，以至于一名丫鬟被冤打致死。
　　成霜并没有为珠宝首饰感到心疼，更没有因为那名冤死的丫鬟感到抱歉。在她看来，这是取得成功所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于是，几年时间内，成霜终于成长为一代尤物。
　　那几年里，帝京中的几大红楼中流传着一个怪人喜欢花钱看活春宫的故事。

　　得知容珏想通过秦小悠赢得秦尚书的支持助力之后，成霜刻意安排了与小悠的“偶遇”。成霜那双毒辣的眼睛一眼就看出小悠很容易交心，因为她的心太纯太良善。
　　于是在成霜的步步为营之下，小悠终于将她视为自己至为亲近之人。
　　小悠的心思很好探，于是成霜套出了小悠的很多小秘密，然后用这些小秘密来设计桥段，让容珏频频产生误会，以至于内心无法对小悠产生真正的爱意。
　　如果不是这样，在长达七八年的漫漫时光中，容珏说不定会对小悠生出那么一两分真心，毕竟，小悠是那样一个至纯至真的女子。
　　譬如那日，容珏在四海楼中密会用心良苦方搭上线的一位异域人士，商谈一应招兵买马，暗中屯兵的大事，不知怎的被成霜得知。
　　成霜便去找小悠，告诉她说三皇子在四海楼与人喝酒，那人以三皇子一些不能为人所知的秘密作为要挟，让三皇子一定要答应他一件事，一件对三皇子的前途会产生不良影响的事。成霜说：“小悠啊，你一定要去帮帮三皇子，毕竟你是那么爱他。”
　　于是，深爱着三皇子的小悠便未来得及细想，行色匆匆地进了四海楼，留下躲在街角的成霜暗自冷笑。
　　小悠找到三皇子所在雅间，长吁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推门走了进去。在屋内两人愕然的目光中，她径自走到容珏身边，拉着他的胳膊说：“容珏，你应承了我要去马场骑马的，怎么爽约了呢？”
　　“小悠，本王并未应承过你此事啊。”
　　“瞎说，你明明应承过的。即便没有应承过那又怎样？我现在就想去骑马，你要陪我去。皇上和爹爹这会子也在马场呢，我已经派人去禀告他们我们马上就会过去，快点吧，不要让皇上久等。”
　　容珏一想，和皇上单独私下里交流感情的机会可并不多，于是便拱拱手对潜在的盟友说：“十分抱歉，本王现下要急着赶去见皇上，我们的事回头再议，见谅见谅。”
　　下楼时，小悠忽称自己的玉佩落在了屋内，便独自转身去寻。
　　那名陌生人尚未离去，小悠走到他跟前说：“阁下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当朝秦侍郎之女，你的事我会告诉皇上知晓的，你还是好自为之，不要自掘坟墓了。”说罢，施施然离开。
　　小悠认为自己这么说可以让那人心生畏惧，不敢再要挟容珏。殊不知那人以为事情已败露，便仓皇离京，隐遁难寻。
　　容珏赶往马场并没有见到皇上，而后又得知失却了盟友，心中自是恼怒万分，在他心中，小悠的形象便又低到尘埃里几分。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成霜整日里算计着小悠，乐此不疲。
　　在成霜的刻意谋划下，容珏眼中的小悠变成了一个肤浅、孩子气、被宠坏的丫头。于是，他不爱她。
　　成霜很高明，知道凡事有个度，所以她不会过度贬低小悠。正是由于恪守了那个度，因此看上去才可信，才不会让人生疑。
　　成霜主动帮小悠绣嫁妆，她要容珏在看到自己新娘子的时候，在被翻红浪的时候想到的是她。
　　成霜知道容珏最讨厌的花是凤凰花。
　　小时候有一次容珏被皇兄陷害，皇上不分青红皂白便让他跪在御花园里一整天，人来人往，指指点点，出尽了丑。当时，容珏的膝旁盛开着一丛开到荼蘼的凤凰花。
　　小悠大婚那天，成霜为她别上了一朵开得正艳的凤凰花。
　　总之，成霜姑娘就是一个传奇，一个传说中的奇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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