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仙小悠的三段情》故园晴沙

13、小悠初历情劫——帝王计（二）

　　似乎一夜之间，帝京的大街小巷开始传唱着一些有关天宇王朝五位皇子的传言。
　　没多久后，便有谏言官给皇上进言，一五一十地禀报了这些传言内容。
　　皇上听了之后，高深莫测地笑了笑，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流露。
　　但是自小跟随皇上身边、熟知他脾性的田公公却能看出皇上不高兴了。
　　天家的威严怎么如此被随意践踏？但是悠悠众口难堵，传言最初传播者也无迹可寻，因此只能不了了之。

　　三皇子府中。
　　容珏流连在华灵苑中，彼时小悠正在读一本坊间淘来的《奇闻怪谈录》。
　　“小悠，你为什么喜欢看这类书籍呢？”
　　“你不觉得狐狐怪怪的东西反而比人更逍遥自在，更真性情么？它们爱了就是爱了，恨了就是恨了，痛快淋漓地爱，全心全意地恨，没有人类的弯弯绕绕九转回肠，多让人羡慕啊。”
　　“小丫头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恨。”容珏笑骂了一声。
　　小悠没有作声。
　　“禀王爷王妃，成侧妃身子不适，请示下是否应当请太医过府来瞧？”
　　“身子不适当然要叫太医来看看，派人去请吧。”小悠眼睛盯着书页，没有抬头。
　　容珏看了一会儿小悠的那本书后便站起身来，走到菱花窗边坐下，拿起手下的报章认真读起来。
　　自从上次小悠参与容珏和秦尚书的谋划之后，他行事便不再刻意避着她，有时也会在这华灵苑之中办公。
　　菱花窗外一丛芭蕉，在风中轻轻摆动着修长的叶片，随着日光在书桌上撒下一片斑斓。
　　“王爷王妃，太医诊断完了，说是成侧妃有喜了。”
　　小悠语调平淡地说：“知道了，回头等王爷得空了自会去看她，让她好生养着吧。”
　　容珏有那么片刻的晃神，成霜竟然有身孕了？他不禁想起上个月中的那一天。
　　那天他下朝回来，正准备往华灵苑的方向去，忽见成霜袅袅娜娜地向他走来。当时天还微凉，一般人还穿着春装，成霜却似已提前走进了夏季。
　　她唇点朱砂，脸擦香脂，身穿一身银红彩绘芙蓉百蝶穿花的微透曳地长裙，胸开得很低，露出里面粉红的裹胸，丰满的双峰呼之欲出，一双美目含烟含情，整个人看上去娇艳欲滴。
　　“王爷，你好久都没有去臣妾的雎鸠苑坐坐了。臣妾想你了，可不可以陪陪臣妾呢？”
　　成霜娇声婉转，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不过男人就好这一口，她成侧妃可是师出名师学过的。
　　容珏原本不是那淫靡轻浮之人，他一直觉着自己的意中人应该是至纯至真，识情识趣，既有幽兰之风骨，又有曼陀罗的柔媚。小悠倒是至纯至真，可就是太过天真烂漫，少了些情趣和幽幽然的气质。
　　不过自从失去孩子以来，容珏发现小悠变了，她不再整日里没心没肺地笑着，神情间多了一丝淡然宁静，言谈举止也变得成熟起来。
　　容珏喜欢她这种变化，她或许是他的棋子，但是毕竟她也是他的妻子。
　　至于成霜，容珏只当她是棋子。
　　不管成霜如何自负技艺超群，这世上娇媚懂风情的女子多了去了，不缺她成霜一个。
　　成霜想必是忘记了，不管她如何出色，那都是师傅教出来的，人家干嘛不去找师傅，而要来找她呢？
　　但是容珏对自己侧妃的迟钝愚蠢倒是很满意，这样可以省却他不少麻烦。日后还用得上他们成家，既然成小姐自己主动送上门了，又是他名义上的侧妃，那他就笑纳了吧。
　　容珏来到雎鸠苑中。成霜奉上了一杯淡红色的美酒，容珏没有犹豫便喝了下去。他不担心酒中有毒，这个女人依赖着他而活，她还指望他带给自己富贵与荣华，断不敢害他。
　　那杯酒下肚后，容珏只觉得浑身发热，急切地想要找到宣泄口。于是那一夜，雎鸠苑中的灯火一夜未灭。
　　那夜过后，容珏并没有再去过雎鸠苑，因此他敢肯定，孩子是在那一次怀上的。
　　容珏唤了手下之人进来。
　　“去给成侧妃抓一副滑胎药。”
　　“王爷你为何要这样做呢？”
　　“天宇王朝历朝历代的规定，在合理的情况下，必须让嫡王妃首先诞下皇子，规矩不可废。”
　　“但是成侧妃腹中怀的是你的孩儿啊，那孩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他又何罪之有呢？就让他留下吧。再说了，我如今元气大伤，一时间恐怕难以再有身孕，皇上不会因此而怪罪于你的。”
　　“小悠，你……”
　　容珏见惯了宫中女人之间勾心斗角，相互倾轧，如今自己的妻子却这般宽宏大量，胸怀广阔，让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雎鸠苑中。
　　成霜听说容珏来了，顿时欣喜万分，赶紧躺到床上装柔弱。
　　容珏一进门，就看见他的成侧妃正斜倚在床头，蹙着眉头，一幅弱不胜风的样子。
　　他心中顿生厌恶：真是个做作的女人！
　　容珏上前安抚了几句，嘱咐她好生养着，便转身准备离开。
　　成霜心中怒火顿生，却又不敢发作。
　　走到门边的时候，容珏突然又说：“如今你身子经不起劳累，府中事务由皇妃掌管。”
　　成霜听了心中一惊，如果秦小悠掌管府务的话，势必会发现她曾挪用过一大笔钱银，那笔钱银她已经送给了何仙姑，如果追究起来，她可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成霜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怀有三皇子的第一个孩子，即便查出什么，母凭子贵，相信他们也不敢为难她，于是，她便又心安理得了。
　　四月十五，皇上于宫中举行百花宴，邀请诸位大臣以及几位皇子携家眷参加。
　　小悠随容珏一起进了宫，先去拜见了母后，然后便来到了百花宴举办地庆华园。
　　园中已经是宾客盈盈，衣香鬓影，笑语声声。
　　小悠和容珏落座之后不久，皇上便偕同皇后驾到了。
　　“诸位爱卿和皇儿，今天举行这百花宴只是为了大家同乐赏春，因此不要拘束，随意就好。”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酒过三巡之后，皇上对身边的田公公耳语了一阵，随后，田公公便退下了。
　　一盏茶的功夫之后，田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搬上来几个锦盒，呈一字排开摆在皇上跟前的案几之上。
　　“值此大好春光之际，朕特意为几位皇儿准备了些把玩之物，但是苦于不知道何物该送给谁，因此决定让皇儿们自己挑选，然后每人说出自己选择该物的理由，说得好的便将对应的物品赏赐于他。”
　　在皇上的示意下，太监们一个个地打开锦盒，摆在大家面前的是五件价值不菲的物品。
　　第一件是一条上好翡翠雕刻而成的飞天之龙，刀法精到，栩栩如生。
　　第二件是一尊极品小叶紫檀雕刻而成的佛像，宝相尊严，观之忘俗。
　　第三件是一把纯金打制的扇子，金片极薄，难得的是上面雕镂着千条川，万仞山。
　　第四件是一个千年老树根雕成的笔筒，筒身以浮雕手法再现了天宇王朝著名的收服西域之战。
　　第五件是一扇鸡翅木做成的小屏风，上面有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垂髫小儿在玩陀螺，旁边立着一位衣袍飘飘的中年男子。
　　皇上让五位皇子抓阄决定选择的先后顺序。容珏抽到了“五”。
　　小悠凝视着皇上，慢慢感知着他的心思。如今的她，有着读懂人心的本事。
　　在皇上心中，翡翠飞天之龙代表着野心，小叶紫檀佛像代表心慈手软，纯金扇子代表胸怀天下，树根笔筒代表闲适不争，画有垂髫小儿和中年男子地屏风代表认清自己的身份，仰望父辈。
　　确认了皇上的心思之后，小悠拉了拉容珏的衣袖，示意他俯身过来，在容珏面带疑惑的神情下，她向他说了如此这般这般。
　　首先是四皇子挑选礼物。四皇子年方十二岁，正是刚刚脱离了稚嫩又称不上成熟的年纪。他出手选了那个笔筒，小悠看出了他心中的考量：其他一些东西太扎眼，选个笔筒装作很有风骨、热爱钻研学问也不错，反正最近父皇老是喜欢考较他的功课考。
　　“儿臣选这个笔筒是想更加勤奋地学习，不辜负父皇平日里对儿臣的教导。”
　　接着是二皇子。二皇子拿了那尊小叶紫檀佛像。
　　“儿臣选这尊佛像，今后一定慈悲为怀，修身养性，为父皇和江山社稷祈福。”
　　慈悲为怀是出家人的事，为皇上和江山社稷祈福也有众多的庙宇和高僧负责，你掺和个啥？
　　五皇子出手了，他今年才八岁，因此按照喜好选了那把金光闪闪的扇子。
　　“儿臣选这把扇子，它看着挺好看的。”
　　下方传来一阵笑声。
　　前面还有大皇子，容珏有点紧张，万一大皇子选了那扇屏风，他该如何是好？
　　小悠看着他笑了笑，摇摇头示意他不用担心。
　　抽中四号的大皇子最后选了那翡翠飞天之龙，他觉得那扇屏风明明就是糊弄小孩子的玩意，给五弟才最合适。
　　“儿臣选这条龙，希望日后能像父皇一样飞龙在天。”
　　席间一片寂静，须臾之后，有人带头鼓掌，高声叫好：“好！大皇子有魄力，有理想，将来肯定肖似其父！”
　　其实大家没有说出口的是，这小子怎么这般不懂收敛？加上前段时间街头巷尾的那些传闻，大皇子在众人心目中的形象越发不好了。
　　容珏缓缓站起身，指着那扇屏风说：“儿臣原本就想选这个，结果还真被儿臣得到了。”
　　皇上发话了：“皇儿为什么喜欢这座屏风呢？”
　　容珏严肃端方地回答说：“儿臣不管年纪多大都是父皇的孩子，时时对父皇充满了孺慕之情，不敢或忘。这扇屏风寓意甚好，儿臣准备将它摆放在书桌之上，日日把玩观赏。”
　　容珏上前去取屏风的时候，听见皇上用只有他们二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很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