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不明白》十三思

7、不需要不明白·Chapter.7

　　不需要不明白·Chapter.7

　　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起过小时候的事了。那些曾经平淡又美好的过往云烟，如今都成了一场长长的美梦，而现实？我分不清现实。
　　很久以前那个如太阳一般耀眼的温暖，能带我走出虚妄吗？

　　雷克斯没顺了汪大东的意回去补回笼觉，反而迅速将自己打理好。落地窗外的阳光一缕一缕透进来，分寸拿捏得正好，不会让人觉得刺眼，也不会显得黯淡。好像终于拾起了力气，步上了正轨，慵懒温暖的刚刚好。
　　门外有人敲门，雷克斯去看，是一大束百合。
　　与昨天不同的是，没有昨日仓促，这一束百合明显搭配的更加精致。
　　回头，汪大东果然躲在门后面，侧着身子悄悄观察雷克斯的反应。雷克斯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堵了一会，才开口道。“我不是说不用了么。”
　　汪大东从门后走出来，认真的看着雷克斯，“你说不用了是你的事，送不送是我的事。我以前什么都听你的，后来才发现这样不对……”说着又有些脸红。“我……我喜欢你。雷克斯，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受伤痛苦了，我要你开心。”
　　以汪大东的国语水平，能说出这样的情话绝对已经是不错了。而他微红着脸却认真的看着雷克斯的表情，也让这番话有所加分。雷克斯默不作声，捧着那束百合，看了他一会儿。
　　汪大东一直都猜不透雷克斯这样看着自己的时候，心里想的会是什么。以前是，现在也是，因此他只能凭着自己撞南墙不回头的韧性，等着雷克斯表态。
　　“我知道了。”依旧是清冷平淡的声音，雷克斯转身走开，将手上的这束百合替上昨天的那束。汪大东觉得自己一颗心空空落落的，似乎掉了下去又似乎被抛上了高空，这样一句话，似乎毫无感触一般的应答……

　　强颜笑了一下，汪大东打起精神转身追上雷克斯。

　　……
　　中午的时候汪大东有事离开了宾馆，雷克斯原本以为要安静一下午了，却又等来了亚瑟小雨两位贵客。不过他们却也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一直等到傍晚六七点的时候，王亚瑟看了一眼时间，才说了一句。“好了，差不多了。”
　　丁小雨看着亚瑟点了点头，转头对着雷克斯，“雷克斯，汪大东拜托我们带你去一个地方。”

　　……是一个酒吧。
　　雷克斯跟在亚瑟小雨身后缓步进入这个酒吧，跟雷克斯平时偶尔会去的清吧不一样，这里的气氛明显热烈的多。却也说不上火辣下流，只是整场流动着一种激情，这种兴奋，从酒吧中舞台上的人们为中心，朝外扩散。
　　注意到了雷克斯的打量，丁小雨示意了一下他，“雷克斯，看上面。”
　　顺着丁小雨指的方向看过去，目光正好越过一众人群，直直落到酒吧中舞台上占据主唱位置的那个人身上。一头金毛、露着臂膀，正抓着话筒入神唱着歌。
　　……是汪大东。
　　丁小雨不动声色的带着雷克斯往前走了两步。“吃惊吗？当年在终极一班闪耀发光的那个汪大东，如今依旧可以轻易的掌控全场的热度。他天生就适合做一个领导者，只不过，你听他唱的歌，有时候我都分不清。是他把自己放在了歌里，还是歌就是他自己。”
　　雷克斯不发一言。他就那样盯着舞台上的汪大东看，整张脸都不曾流露出一丝其余的情感。

　　那个人手握话筒，在舞台上发光，唱的都不知道是歌词还是心声。
　　“一颗心的强悍枪林弹雨都为你挨，你追逐的未来转身就有我在，沸腾的血肉之躯钢铁般的爱，别担心伤害我给你最坚固的依赖……”
　　自从亚瑟小雨两人带着人到了这里之后，汪大东就一直注意着雷克斯的动向。唱完这首歌以后，他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示意乐队暂停。
　　“刚刚因为有一个人在这里听我唱歌，我的心一直在扑通扑通的跳，所以唱完一首我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汪大东握着话筒，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雷克斯，两人视线交缠在一起。
　　“所以，”还要讲话的缘故，汪大东很快又把目光收回来。“我想先说一些话，在大家面前，给那个人听。”
　　标准的“有好戏看”情节发展，这一下不光是周围的群众，就连亚瑟小雨都饶有兴致起来。——毕竟他们只负责帮忙把雷克斯带到酒吧，后来汪大东要做什么要说什么，他们都没有参与指导。

　　“首先，我今天在我家人面前出柜了。”汪大东第一句话就丢下了重磅炸弹，王亚瑟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咂咂嘴，回头看雷克斯，他却依旧是那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我跟他们说，我爱上了一个男人。”汪大东的声音听起来其实很紧张，其中时不时还会听出些颤音。
　　“他们一开始很生气，我的父亲是一名教父，他觉得我这样做是犯了原罪，我的母亲也不能接受这种事。在极怒下他们打了我一下午，后来他们问我对方是谁，我将他的名字告诉了父母，并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也都说清楚……我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已经喜欢上了他，具体是多早以前连我也说不清了。我当时喜欢他，不因为他是个男人或者是个女人，只是因为他、和有他的景色，不知不觉间就成了我不可以失去的习惯。”
　　“我的父母知道了这些以后没有表态，我看着他们叹息哭泣的样子，其实很难过。但是我知道这已经是很好的开始，现在不反对，将来就总有一天会接受……而我现在做这些，只是想给一个人看，”又深呼吸了一口气。
　　“我已经不再是当年傻乎乎的那个汪大东了。这样一句话，我不论你接受或者不接受，我都会、都愿意为你立下承诺……一首《Promise》，送给你！”
　　末句猛地抬高音量，汪大东向后挥手示意乐队配合，群众一瞬间也热闹了起来，气氛一瞬间就被炒上了最高点。
　　“I will promise you ！”
　　不再遮掩，汪大东一边唱着，视线从头到尾却只落在雷克斯身上，“I will promise you”的歌词一遍遍的重复，雷克斯站在沸腾的人群中间，一直看着自己。
　　一曲终了，汪大东站在原地轻喘着气，还不等乐队反应过来，就一手扯过话筒。
　　“听到了吗？”
　　还带着些喘气声，汪大东专注的看着雷克斯。
　　“雷克斯，我可以为你公开出柜，可以为你违背上帝的指引，认清自己的内心去爱你。但你不用为此感到一点点的负担，因为这些都是我的事。爱你是我一个人的事，我知道你目前可能不想回应，那也没关系。你之前告诉我你现在没有勇气，那就换我有勇气，我迈出这一步……”
　　“雷克斯，你还记得你以前承诺过陪我读完高中吗？最后也没能实现……这一次，这一次由我陪你，这一次你什么都不用做，承诺我来给，我来实现，爱也由我来给，我来付出。我只想要你不用再一个人难过、不用再因为噩梦而无法入睡、不用再冰凉着手却没人在意……可以吗？”
　　话语较最开始已经流畅了很多，汪大东甚至叫出了雷克斯的名字，目光几近是痴迷的望着雷克斯，下了舞台，朝着雷克斯在的方向，一步步靠近过去。
　　“这一次你连一步都不用前进，我会努力朝你靠近，然后抱紧你。我绝对不会让你有第二次机会再难过一个三年，I promise。可是，你愿意……不闪躲吗？”
　　最终在距离雷克斯两米的地方站住了，不敢再前进。他双目紧盯着雷克斯，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

　　而雷克斯站在他面前，视线也直直对上汪大东。抿紧了唇，目光由眼前人的一头金毛转移到他的侧颊，刻意遮掩之下，依旧能见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雷克斯一块一块的看过来，最后，视线游离过他的唇，鼻，重至双眼。
　　就这样看着他，双眸中似乎压抑着层层复杂的情感，汹涌着叫嚣说要冲破拦堤，却又被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依旧沉寂了很久，汪大东心里一空，正想强颜说些什么，就听见一声笑。
　　稍稍愣住，汪大东微张着嘴看着眼前忽然笑了的雷克斯。

　　这还是自从他下飞机以后，对他露出的第一个笑容。

　　雷克斯依旧那样看着汪大东，看他的眉眼、他的伤痕、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惊愕与欣喜。与那一声笑同时，无法再压抑的还有眼中迅速升起的水雾，凝结成滴，顺颊而下。

　　他最终是哭着笑了，轻声对汪大东说。
　　“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