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需要不明白》十三思

6、不需要不明白·Chapter.6

　　不需要不明白·Chapter.6

　　“安眠药？！”汪大东惊呼一声，心疼与愧疚在眼中迅速闪过，再低头去看了看雷克斯倒出的白色药片，在他掌心，一共五片。
　　“……刚刚你叫我的时候，手一抖多倒出来了一片。”雷克斯侧着头，没看汪大东。低声解释着，过了一会，又慢慢开口补充到。“这个……可以抑制中枢神经，不会让我做梦。”
　　“……做什么梦？”汪大东眼都不敢眨，一直盯着雷克斯看。说出的话都带着颤音，好像真的只要一稍不小心，眼前的这个人又会离开自己。
　　小药瓶攥在汪大东手里，已经很轻了，大概吃了很久。
　　雷克斯这才转过头，正看着汪大东，嘴里轻吐出两个字。“噩梦。”
　　汪大东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浑身发冷，雷克斯看着自己的目光悠悠凉凉，却又带着浓重的疲惫。他觉得自己无法再体会这个人所遭受的一切痛苦了，他的目光中渐渐带上了些哀求与害怕。
　　“多久了？”
　　雷克斯想了一会。“两年多吧。”

　　“……别，别吃这个好不好。”汪大东一把抱住雷克斯，把他摁在自己怀里，感受他的温度和发香，才稍稍驱减了些心中的不安。他用力的抱着，怀里的人也不反抗，睁着眼睛。刚刚才从一场噩梦中被惊醒，雷克斯还没能从中恢复过来。
　　“不吃这个，雷克斯，我们不吃这个……我抱着你，你要是怕做噩梦的话，我就抱着你睡觉。你可以跟我说话，要是我发现你做噩梦了，我会把你叫醒的，不怕……不怕啊，有我在，不要怕。”
　　有我在，不要怕。是不是很久以前，汪大东也说过这样的话？今时和那时的场景，又有所不同吗？
　　雷克斯听着汪大东带着些颤音的话语，心中忽而变得涩涩的，他就着靠在汪大东怀里的姿势，慢慢闭上眼睛。
　　“熄灯吧。”

　　灯光熄灭，汪大东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将雷克斯圈在了自己怀里。一下一下轻拍着他的背，就像小时候汪妈妈哄还是孩子的他睡觉时一样。在黑暗中贪婪的看着雷克斯，他的柔软发丝，他的眉，他闭着的双眼，他高挺的鼻，他的嘴……
　　“汪大东，我没骗你。”雷克斯叹了口气，忽然开口，整个人窝在汪大东怀中，轻声的说。
　　“我以前跟你说过，我杀过人，不择手段，都是真的。”
　　汪大东拍着雷克斯背的手一顿，但很快又恢复过来。
　　“恩，我知道。”
　　汪大东的声音闷闷的，震动从胸腔一直传到雷克斯那儿。
　　“我杀过很多人，其中包括我的亲生父亲。即使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但是每次做梦，我都能看到他们一个个人，死在我手下的那个样子。他们的血液会把我的脖子勒紧，我不害怕，但是那种压抑的氛围会让我无法呼吸。”
　　雷克斯一直是闭着眼睛再说话，如果不看他的表情，就好像他依旧是那样蜷缩在汪大东怀里，乖顺的像个婴孩。
　　汪大东心中莫名一紧，又将怀里人朝自己的方向紧了紧。

　　雷克斯恍若未觉，由始至终都没有抗拒一分。两个人就此沉默，在暗夜里，听着彼此的呼吸声。汪大东没再拍背，只是抱着雷克斯，一直看着不肯闭眼。
　　“北里媛死了。”
　　安静了好一会儿，雷克斯又轻声说着。
　　不等汪大东反应过来，他又径自说下去，好像自言自语一般。
　　“我其实知道，她最后一通电话就是为了跟我道别，也知道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目的，这就是她要的。我只是不甘心，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够不贪心的了，却发现到头来，我连一个这样的朋友的失去，都不能够接受。”
　　“……睡吧，睡吧。雷克斯，别想了。”
　　汪大东紧紧盯着雷克斯的脸，看见他眉间慢慢皱起，心疼的心像是被揪起了一大块。
　　“汪大东，我没有勇气再喜欢你了。”
　　“没关系……不要紧。”听着雷克斯轻若无声的低语，汪大东的声音又再次颤了起来，他尽自己可能的抱紧怀里的人。“我，我喜欢你。你不用做什么，什么都不用做，让我来喜欢你就好了。”
　　“……我给你唱歌，睡吧，不要怕做梦，我会看着你的。”

　　说完就真的轻声哼唱了起来。
　　“没错，我在心跳，没错，我在燃烧，好想伸手将你拥抱……”明明是一首带着rock风格的慢歌，此时被汪大东轻声哼唱出来。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夜里回响，竟也莫名温柔。
　　“不怕别人围剿，不听谁的劝告，躲进我的怀抱挡住一切风暴……”
　　雷克斯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迷糊间感觉自己好像好几次都差些陷入梦魇，但都被人轻柔的叫醒。后来不知道是在第几次的梦魇，那人喊着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他轻吻了一下雷克斯，两颊有温热的液体沾湿雷克斯的脸。

　　……哭什么呢。

　　汪大东一夜没睡，盯着雷克斯看了一整晚。在他陷入梦魇的时候将他叫醒，一次一次，汪大东一次次数过来。雷克斯一共陷了六次梦魇，而在第五次的时候，汪大东眼里有水流出来。
　　他在自己的怀里只能做噩梦。
　　他在自己的视线之外，吃了两年多的安眠药。
　　他现在都不能安心的睡一觉。

　　第二天雷克斯醒来时，他依然在汪大东怀里。看向汪大东，对方依旧保持着昨晚的姿势，连目光都一样放在自己身上，丝毫未变。只是看见自己醒了之后，脸忽而有些泛红。
　　雷克斯没说话，看了他一会儿后，就撑着床自己坐起身。坐了大概一两秒，翻身下床。刚刚睡醒的缘故，说话还带了些鼻音，然而却不妨碍他用平静的语气开口。
　　“自己去卫生间解决。”
　　一边说着，一边穿上了拖鞋。
　　汪大东闻言僵了一会，花了几秒时间去理解其中含义，瞬间脸色爆红，连忙追着下了床。
　　“不是，雷克斯，那个只是晨，【防♂吞】勃……”
　　……然而人已经走掉了。

　　汪大东红着脸跟上雷克斯，大概还是想再解释一下。雷克斯没分给他一个眼神，自顾自的拿出一包挂耳式咖啡，撕开包装，从一旁拿过水壶就准备去烧些水冲咖啡。
　　汪大东张张嘴，辩解的话到嘴边，却因为看见了雷克斯的动作硬生生打了个转。
　　“别喝咖啡。”伸手握住雷克斯的手腕，不让他再去接水。
　　雷克斯这才算是看了汪大东一眼。
　　“你……原本就睡不好，再喝这个，身体会受不了的。”汪大东没敢说是因为雷克斯眉眼中倦色太重，他心疼。
　　“可是我困。”
　　已经长时间使用安眠药的原因，镇静过度，雷克斯在日常生活中也变得越来越倦怠。所幸他还有武力值护体，才不至于严重损害身体机能。
　　难得示弱的雷克斯就这样看着自己，说着困，汪大东看着他因为刚刚睡醒而还略带懵懂的眼睛，心中一下子又软成了一滩。
　　“……那就继续睡吧，我还看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