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人》完整版》余妻

8、（七）

　　（七）
　　似乎是清雅刻意，梦中落雨的时间总比天晴多。
　　出了茶叶库，外头是倾天雨幕，我踩在湿透的过道上，木板发出嘎吱声，庆幸被雨声掩盖，行至于内屋前都没被一个佣人发现。
　　内屋的灯火未灭，我和世言跟做贼似的透过缝隙偷看，雨水顺着眼睫滴落，眨巴好几下方看清屋内情况。
　　清君为清雅包扎完胳膊上的伤口，将药箱放置一旁，重新拨下灯芯，端坐到椅子上。清雅身形动容，移步到清君身旁：“天色不早，长兄回屋休息吧。”
　　“你怕打雷，我陪你。”清君没有离开的意思。
　　“我们都不是小时候，雷雨夜再可怕，我也该学会独自一人面对。”清雅想证明自己已不害怕打雷，天边扯开刺目光亮的瞬间还是下意识捂住双耳。
　　梦由心生，那些混乱肆虐的杀伐声此刻化作幻象包裹着茶铺，满脸是血的人一个接一个倒下，长长的街巷都被血染红，她啃着血和泪爬走在黑暗的密道，浑身都痛得厉害，终于坚持不下去的时候，清君摇醒了她。
　　他满面惊慌：“清雅！清雅快醒醒！”
　　清君见清雅止不住颤抖，索性将她拥入怀中，不停拍着她的后背：“没事了，清雅没事了，雷雨过去就好……”
　　她看向他，眼泪模糊了视线。
　　他反反复复安慰：“清雅，你这样让我如何放得下，别哭了，别哭了，长兄会永远陪着你……”
　　我和世言离开的时候，雷声未停，可以想象，他拥着她，一夜未眠。
　　当然，一夜未眠的还有我和世言，次日天亮后，世言打着哈欠颠来倒去找地方睡，活生生拖成一个累赘。
　　时间的流逝变得迅速，周遭的景致总是杂乱无章变幻，好似碎片般的梦境充满着清雅和清君的喜怒哀乐。梦境跳脱，我不得不拽着半睡不醒的世言跟着跑，他倒是好，迷迷糊糊睡睡醒醒，末了，还嬉皮笑脸：“琉璃，一会我错过的情节，你要和我复述一遍才好~”
　　被我一拳头打晕。
　　“睡睡睡，睡不死你。要不是在梦境中，我早就不管你了！”
　　他挂在矮树枝上，顽强地苏醒过来，揉了揉眼睛：“琉璃，你怎么就不会困呢，这都多少天了，咱们还没好好睡过一觉。”
　　“等出了梦境我们再睡都不迟，你不是想看我如何造梦的么？很快就要事发，你给我打气精神来。”忽而觉得哪里不对劲：“谁要和你睡觉，你休想占我便宜！”
　　他托着脑袋，饶有兴致地朝我笑了笑：“美得你，追求我的富家小姐能从这儿排到皇城门口，你要胸没胸，要臀没臀，跟个板刷似的，我对你没兴趣。”复慌忙摆手道：“不对不对，你能改编人的梦境，我还是很感兴趣的，否然也不会跟着你入梦。”
　　“我板刷？”我惊异地打量了下自己，浅绿色的襦裙过于宽松，垮在臂膀的幻纱披帛层层叠叠累赘不堪，全然遮掩身材，尴尬咳嗽了声：“你懂什么，这叫仙人的衣袂飘飘。”
　　“恩，我信了。”他终于依依不舍离开树枝。
　　我故意气他：“行，那我也信追你的美人能排十里长街。”
　　世言不好意思挠挠头，意思是自己没有那么风流成性。我便双手怀抱在胸前看他还能折腾出什么花样，他伸着懒腰往茶水铺子走去，忽而足下磕碰，撞到一个嫣红的礼盒。
　　再抬头时，竟是足足堆满整个院落。
　　“这些是什么？”他问道。
　　“如你所见，聘礼咯，你睡着的时候错过了茶叶富商追求清雅的情节。清雅出嫁那天，就是清君的死期。”
　　也是我需要造梦的部分，终是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