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梦人》完整版》余妻

31、（七）

　　（七）
　　随后发生的事就比较无趣，一言概之便是二人以师徒名分相处的点点滴滴，平静到毫无波澜。
　　我和世言也偷偷住在亓云山，虽算不上真正的仙界，终日里祥霞掩映、迷云雾漫也分外令人心旷神怡。闲来无事时，我会命世言去溪涧捉鱼吃，说是溪涧，却是连着山底的河海，被望不到边际的白雾和烟云笼罩，以至于周遭的亭台楼榭、画屏曲廊，分不清是依海而建还是依云而建，橘红色霞光交织辉映远近高低。
　　“就这条！”
　　随着世言一声喊叫，浑身闪着波光的鱼掉入了他撑开的衣袍。
　　我应声低头，脚下溪水颜色翠绿透澈，能看到水面下的游鱼和水草，晕染在夕霞下，溪水又将光亮谱成道道细细红线。亓云山，与天相齐。在浅滩中站了好一会儿，我有点混乱，这地方美得不像话，美得让人永远不愿离开。
　　蓦然，琴音冷冷，水阁间白莲第开而来，风拂过，一塘冷香。
　　我旋即拽上世言的胳膊躲到密林中，行动之间他衣中裹着的鱼掉落，他一脸郁闷：“发生何事？鱼都掉了……”
　　我手指靠上唇，示意安静，目光顺着琴音远眺——
　　弦停声空，漾起余音最后丝涟漪。云雾渐淡，白莲引路的另一端，素白轻纱的女子悄立在水阁中，身影纤纤，臂中揣着把桐木琴，身后仍旧烟云缭绕。
　　不是婉松。
　　女子缓缓开口，音色极为老成：“婉松，我知道你在，出来罢。”
　　落语，似画的山水间晕染出另一个白色的身影，只是这个更为温纯，她隔着长长的溪涧恭敬下跪：“婉松叩见泠上仙。”
　　“知道我此次下凡是何用意？”
　　“婉松明白。”
　　“原本，你收毫无仙人命格的凡人当徒弟已是破格之举，而如今，你二人竟……”泠上仙面露难色，犹豫片刻还是开了口：“是为天地间阴阳调和，万物皆有序，你乱了序，必须遭受责罚，以正仙界威誉。”
　　她略一抬手，白莲一路盛开到婉松脚下，那似悲天悯人的音嗓从她口中吐出：“你与那个凡人，必有一人遭受责罚，要知道，凡人连一道天雷都挨不过去，我给你选择的机会。”
　　“婉松明白。”依旧是一模一样的回答，婉松从地上起身，就这么提着衣裙踏上白莲花。
　　一步一步，蛮荒苍凉，愈来愈远……
　　直到身影不复寻，周遭才若隐若现几个仙人，竟笑着：“我就说吧，无需我们现身，泠上仙两三句话就能搞定婉松。”
　　“是啊，还是她有一套，曾经的那个梦魇还是她出面化解。”
　　“化解？你莫不是弄错了？当年我是在场的，泠上仙一意孤行，将梦魇放走……”那人环顾周遭，轻声道：“此地不宜多谈，我们先离开。”
　　须臾，便没了身影。
　　世言不满站起身：“怎么说走就走，你们倒是把话说完啊。”
　　“……世言，我有些不安。”不知为何，最近发生的事似乎都在预兆着什么，带着毒药的疯老道，无端消失的夜明珠，还有仙人口中的梦魇，似乎都与我有关。我并不傻，可杂乱无序的现实与虚幻让我理不出思绪，究竟会发生什么，我实难猜测。
　　世言抚上我的发，柔声道：“没事的，我们躲得好，仙人不会发现我们。”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却无从开口，便点了点：“走罢，赶紧跟上墨羽的梦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