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因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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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好了七七八八，凤扶岑独自一人去见了樗理。她不能看着莫祁云因为她的缘故一直闭关到何时，所以，她想问问樗理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灵魄！”看着面前的凤扶岑，樗理其实是有怨言的，好好一个莫祁云，仙界的上仙之首，为了面前这个没有表情的丫头受了魔剑一下，弄得半死不活的去闭关。她很想对着凤扶岑出出气，但最终还是算了，甚至告诉了她就莫祁云的唯一方法。
“灵魄，传说是一种能够将身体净化的东西。仙界对它的记载也是甚少，只是说了它达到了能将灵魂净化的程度，关于它长什么样子，在哪里都没有具体的说明，只知道很难找到。所以，想要救莫祁云，这个方法算是希望渺茫却又唯一的办法。”尽管樗理也为了莫祁云查了不少仙籍，可能找到的就是这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可是凤扶岑一时想不起来，而她又敢肯定她听谁提起过。到底是谁？
应该是终于想起了是谁说过，凤扶岑的眼睛明显睁大了，对着樗理说道：“师傅，我听我师傅提起过‘灵魄’。”然后想了一下，她说：“我现在就下仙界去夕壹山问问我师傅！”
于是，凤扶岑也没有知会其他人一声，只是让樗理帮忙向仙尊请了旨便径自下凡去了。
踏在通天石的台阶上，凤扶岑觉得真是奇妙。她从升仙到现在第二次踏在这通天石之上，都是因为莫祁云，也许他们两个有什么纠葛吧！摇了摇头，赶走这可笑的念头。趁着白日，凤扶岑疾步下山了。
仅仅几月的时间，华溪镇早已恢复到了之前的平和，像是在这里根本没有发生过被魔界攻打的事情，那些半仙依旧好好的生活着。
凤扶岑走到华溪镇的城门之外，准备使御剑之术，才发现自己的剑在上次战斗的时候已经成了断剑，如今唤出来的半截剑悠悠的飘在半空。没有办法，凤扶岑只能御着残剑飞回夕壹山。
站在夕壹山的山脚时，凤扶岑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回来了。这一次真的是恍如隔世的感觉，她真没想到自己真的就回来了。一步一步踏上山上的石阶，这条她扫了无数次的石阶。
凤扶岑的回来惊动了不少人，他们不知道这个明明已经升了仙的人怎么会独自一人回来。不少人躲在背后对着凤扶岑指指点点，而凤扶岑则是一脸漠然，对那些人孰视无睹，直直的走到了夕壹堂。
撩起袍子，双膝一弯，跪在地上，头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凤扶岑这才抬头，用十分尊敬的语气说道：“师傅，我回来了。”
气势磅礴的大堂，流光溢彩的琉璃石上刻着两个大字——夕壹。映照着亮堂的厅堂，男人双手叠放在背后，背对着凤扶岑，从背后可以看出他微微抬起的头似乎在看着那两个字。
“师傅！”那人半天没有回应，凤扶岑不禁又叫了声。
这次，那人终于回话了：“为何。”相当冷淡的声音，甚至听不出里面的任何疑问。
“他为了救我受了伤，我需要灵魄。”似乎觉得还不够诚恳，凤扶岑又磕了几个响头。
听到“灵魄”二字，面前的人明显僵了一下，缓缓转过身。顾陌知看着脚下跪着的他的徒弟，这个他不知如何面对得徒弟久久不能移开眼睛。
顾陌知此时心里已是翻江倒海，也许时间该到了？半响，他从她身边跨了过去，而凤扶岑知道，她该跟上去。
凤扶岑跟的不紧，她的师傅在断崖旁站着，削瘦的身形在风中显得更加冷冽。她走上前去，还没说话，顾陌知就问：“你听谁说起的灵魄？”
“我……不小心听您说过……”
顾陌知：“扶岑，你如今年岁几何？”
凤扶岑：“今年……已经一百有二了，师傅。”
“一百有二了啊！都一百有二了，当年的她也是二十岁的年华啊……”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过往，顾陌知看着远方的眼光没了聚焦，应该是透过重重云雾回到了他所说的当初吧。
山风徐徐的吹着两个人，凤扶岑不敢多言，师傅从来都不喜她的，如今肯于她说些故事已经是多大的恩赐，她又怎敢再窥探什么。可顾陌知似乎并不那么想，他要将一些凤扶岑该知道却不知道的事情揭开了。
他说：“从前也有一个人问过我灵魄的事情，和你一样，为了救一个人。”凤扶岑不做声，静静地等着顾陌知说话。然后他果然又说：“那个人名凤杞，她是我的师傅的女儿，我的师妹，你的……生母。”
听完最后两个字，凤扶岑无疑是震惊的，她从小无父无母，被师傅从山下捡回夕壹山，这百年过去了，突然她的师傅告诉她，她有母亲，而这个母亲还是她最尊敬的师傅的师妹。她的思维还跟不上这个真相，顾陌知就又开口了。
他继续说道：“我与杞儿算得上是青梅竹马，自小便被订了亲。那时的我以为我日后娶得必是她，她嫁的也定会是我，然而世事难料……那日，她拉着那个男人的手跨进山门，跪在师傅和我面前。你知道他当时说了什么吗？”自嘲般的，又摇摇头：“你自然不知，她说，那人才是她此生挚爱，求我与师傅成全。我问她这是为何？我对她可有半分不妥？她却说：‘师兄你对我甚好，我以前也是当真喜欢你的。可是，你并不爱我，我太累了，和他在一起，我不会累。’……她说我不爱他，我怎会不爱她，只是我以为我们此生都会在一起，不必说什么，却在她那里成了我不爱她的证据。呵呵呵……”许是这么些年来藏在心里的伤痛第一次这么赤裸裸的展现出来，一直以来在凤扶岑面前高高在上的顾陌知也落了泪。
“师傅……”
“无碍的，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不想说出来竟然还是隐隐作痛。”痛的是捂住的心。“那日，我并未在说什么，反倒是师傅大发雷霆，命人打赏那人扔下了山去，并将杞儿关在了地牢里，广告天下三日之后将为我与杞儿大婚。那三日，风平浪静，却是在大婚当日那男子带着狼藉的身子和一群亡命之徒来抢婚，杞儿里应外合，夕壹竟差点遭了灭门。师傅因为她受了重伤郁郁而终，杞儿不闻不问，却是那人身体里被打入了魔障她便来求我灵魄的下落。尽管我知道了灵魄为何物，可却始终没有告诉她……”似乎时终于想起了站在他身边的人，他将缥缈的视线收回来，转头看着凤扶岑问她：“你说……我做的对吗？”
“我……”凤扶岑不知道该怎么回到，这样的师傅她从未见过，失落悲伤，想要问她一个答案，而这个答案明明在他心里早就存在了。
良久，他开口：“师傅逝世，整个夕壹山落在了我的肩头，十年间也有了点成效。那日大雪纷飞分外好看，我便沿着山上的石阶走到了山下，却看见了使夕壹山落魄之此的人。”看着凤扶岑与那人相似的眉眼：“那人怀里抱着个婴儿，满身的血把走过的路染红了一片。看到我，悠悠的笑了，那么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十年前的那个求我帮忙的小姑娘。笑完她便要摔倒了，我过去接住了她，什么也没问，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你托付给我然后便含笑去了。”
然后你便抚养我长大，教我知识，授我心法，对我比其他弟子更加严苛，师傅，你是有私心的吧！因为那个我所谓的母亲，我的存在是让你心神不定的因素吧……凤扶岑很想对顾陌知说出这些话，可是她又不能。对于凤扶岑而言，听到这些话其实才应该庆幸的，不是因为她的原因，连她最尊敬的师傅也对她忽冷忽热，像是她本身就很惹人厌似得。原来不是啊，只是因为你爱的人是我的母亲啊！
“你的母亲是我这一生的执念……”说完这一句不知憋了不知多少年的话，顾陌知深深的吸了口气，又重重的吐出来，这是把他这百年来的压抑都吐出来了吧。这样的顾陌知，一时间让凤扶岑不知如何开口，甚至是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伸出去的手伸开又握紧，和它的主人一样，不知如何表达，最后还是回到了白色的袖子里。
“我当年没有告诉你母亲灵魄的事，阻止她去救你的父亲……”忽然开了口的顾陌知提起了凤扶岑此行前来的目的，“所以，你还要问吗？”是想让凤扶岑知道她的母亲，他深爱的人当初都没成功，她自然也不会成功吗？
“嗯！无论如何都要！”那个人为了她受伤了，她岂是受人恩惠却不相报之人，可是顾陌知说的话让凤扶岑有了一两分担忧，她的母亲都没有成功何况她呢？所以，她又跪下了，跪在顾陌知的脚下，恳求他：“师傅……求您了……”
顾陌知看着脚下的少女，和当年的凤杞果真是像极了。他还记得当时她求他告诉她灵魄的下落时，也是跪在他的脚下，头磕在山前的石阶上，说了同样的话。
“师兄……求您了……”
转过头，看着环绕在山崖的云雾，最终，他还是把这灵魄的踪迹通过法术交给了凤扶岑。跪在地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那东西到了她的脑子里，顾陌知转过身子，低沉的声音穿来：“你下山去吧，去找灵魄救他去吧。”
凤扶岑是没想到竟然真的拿到了灵魄的消息，看着顾陌知的背影，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磕了几个响头便离去了。
凛冽的崖风吹的顾陌知眼睛有点疼，手指捂住双眼，却还是挡不住泪水再次涌出来。特别轻的笑声，顾陌知笑话自己都是活了这么久的人，讲个了关于自己的故事竟然止不住的落泪。一百多年过去了，真是可笑啊！可笑啊……
夕壹山的人没有谁知道那天顾陌知和凤扶岑说了什么，只知道，凤扶岑离去之后，身为一山掌门的顾陌知一个人站在那处断崖上吹了三天三夜的风。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因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