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我是来修炼的。》尾勺家的花

12、旧事

　　他到那里的时候，闻言和伶舟落站在门外，虽然也忧虑却无计可施，只能听着薄奚在屋子里面的啜泣声和断断续续的自责。看到凌寒过来，两人行了礼，伶舟落开口：“上仙，你来可是有何办法？师姐已经在这屋子里呆了整整三天了，一直是这样子。”凌寒没说话，径直推开门走了进去。
　　凤扶岑还躺在床上，脸色看起来十分不好，薄奚就趴在床边，坐在地上，红肿的双眼都流不出什么液体，嘴里还一直在说着：“都是我……是我害了你……”
　　屋子里进来三个人，薄奚却连看都没看一眼，反而继续自言自语，只是内容已经与之前不同了。
　　“都怪我，要不是她帮我挡那一箭，她现在早该醒了。我或许就是她的灾星，现在是，五十年前在南海也是……”
　　“师姐，你在说什么？五十年前到底怎么了？”伶舟落第一次听见薄奚主动提起五十年，他们都不知道的五十年前。
　　薄奚摇摇头，苦笑道：“五十年前……五十年前在南海……”
　　凤扶岑自小在夕壹山长大，性情古怪，不与任何人亲近，所以其他人都觉得她难以相处，不怎么喜欢她，其中自然也有薄奚。
　　夕壹山作为人间最大的修炼之地，在凡人眼里是神圣的。在人间总有凡人无法解决的事情，比如妖魔，他们便会向夕壹山寻求帮助。五十年前，众长老决定让资历和能力出众的弟子去帮忙处理一些妖魔，顺便历练他们。
　　当时挑了十个人，两两一组被分成五组。薄奚和凤扶岑被分在了一组，其他人都对她深表同情，她也觉得挺悲哀的，竟然和凤扶岑这个“无情鬼”分在一组，但又没有办法让别人和她换，最后也还是乖乖去了分给她们的南海。
　　听那得百姓说，那只海怪长相奇丑却还好色之极，总让村子送年轻貌美的女孩给她，哪个愿意将自己家的姑娘送给一只妖怪呢，没人愿意，那海怪便发海难淹死了不少人。听人说夕壹山总是帮百姓处理这些妖魔之事，他们便派人前去请求。
　　知道了原由的薄奚当即便决定装作是这个村子送去的女子，也不管凤扶岑答不答应，信誓旦旦的便坐上了那海怪送来的花轿。
　　薄奚原以为那就是只仗着身形巨大，在海里比较有能耐的妖怪，所以在把那妖怪引到陆地上的树林中和那海怪打斗中，她还优哉游哉的看着树林里都有些什么树。也正是她这一时松懈，让那海怪有了可乘之机，带着剧毒的利爪便抓了过来。猝不及防的反击，薄奚来不及躲避，眼看着那带着泡的爪子就快到跟前了，却被凤扶岑挡住了，用身体挡住了。
　　那是剧毒的爪子，对于当时还只是凡人身躯的凤扶岑是致命的。薄奚想过很多，却没想到凤扶岑会舍命来就她。当时的凤扶岑手中的剑已经被海怪的尾巴缠住，看到海怪袭击她的时候，自然的不像话的就冲过去帮薄奚挡了那一下。
　　薄奚也是被吓了一跳，看着眼前的人皱着眉头，身后的海怪将爪子离开凤扶岑，这人眼睛一闭就倒下了，倒在了她们身边的梧桐树下。
　　最后薄奚是将那海怪斩了，还了南海百姓安宁。她带着中毒的凤扶岑回到夕壹山的时候脑子还是嗡嗡的，她没想过会被凤扶岑救，她与她没有任何交情她为什么要救她？她很疑惑，但更多的是自责，若不是她，凤扶岑也不会躺在那里承受着被长老和掌门每日用法力将毒排除体外的痛苦。
　　因为薄奚的疏忽，当时的凤扶岑被放在冰室里整整一年时间。她每日都会去看凤扶岑，每日的自责加深，成了她心里一道沉重的伤痕。
　　后来凤扶岑终于醒来，她有问过凤扶岑当时为何就她，凤扶岑说：“因为你救过我。”
　　“你们能想到吗？不过是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我发现了掉在后山的树洞里的她，顺手将她拉了出来，我甚至都不记得了，她却因为这一件小事用命救了我。”拉着凤扶岑的手，注视着床上的人，这么些年只要她看到xx树就会想起当时的事情，历历在目。
　　伶舟落终于知道为何当初与凤扶岑并无什么交情的薄奚会日日守在冰室之前，所有的弟子都想不通哪怕是凤扶岑受伤了也无需如此啊！而在凤扶岑清醒之后，薄奚竟然对凤扶岑格外亲切，所有的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如今，他终于是明白了。
　　凌寒可不是专门过来听她讲故事的，用仙力在凤扶岑身体里转了圈，对着坐在地上的薄奚说：“她无事，不过太累了，七日之后自可醒来。”转头欲走，两步之后又停下来，不知为何，他还是奉劝了薄奚一句：“把自己变强点，她也就不至于总是为你受重伤。”
　　一句话正中心口，一直以来她都活在自责中，而师傅和凤扶岑都不曾为此说过她什么，甚至还总是安慰她。而她只顾着伤心难过自责，完全忘了根本的原因了。看见那人穿着的白袍消失在门外，薄奚转头对着还在床上昏迷的凤扶岑，坚定地对她许下誓言。
　　“师妹，等我。”
　　等我能和你并肩作战而不是成为你的负担，所以，等我变得强大。
　　回到四十八重天，凌寒准备告诉莫祁云那人无碍，踏进屋子发现这屋子的主人竟然滚下了床爬不起来。过去将莫祁云扶起来放好在床上，手从背上拿开，他却看见手上全是黑血，心里一惊，立马将莫祁云翻了个身，这才看见他那被包扎好的伤口已经被黑血浸透了。他摇醒那人，多年不变的脸上竟然像是慌了神。
　　“莫祁云，到底怎么回事？”
　　“哦……你回来了。她还好吗？”自己受了这么重的伤，倒是在意凤扶岑的很。
　　“她好得很，我在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将染着黑血的手摊在莫祁云面前，凌寒气急，躺在床上的人脸色苍白却还能笑出来：“哎呀，不就是被那把魔剑在腰上刺了一剑嘛，不要大惊小怪的。”
　　凌寒：“魔剑！你被魔剑刺中了，还是腰上，你难道不知道你的印记在腰上？你会没命的！”
　　莫祁云还想说什么，被凌寒一句话打断：“我先帮你控制住魔气入侵，之后我马上禀明仙尊让你闭关修炼，我为你护法。”说着已经把自己的仙力一点点注入莫祁云体内。
　　七重天和四十八重天，一个昏迷不醒，另一个已经被迫入关，仙界所有的人都知道莫祁云上仙被魔剑刺伤腰间，魔气入侵印记，为此与凌寒上仙一同闭关。而他们两个人却谁都不知道谁的真实情况……
　　七天之后，凤扶岑果然如期醒来，可把薄奚激动坏了。凤扶岑虽然是醒来了，但是身体还是很虚弱，暂时做不了什么修炼之类的事情，只能被薄奚搀扶着在她们这小天地里来回走动，时不时地在坐在合欢花树下看着山石上的浴火凤凰出神。
　　醒来后的第一百天，凤扶岑总是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薄奚开始很用功的在修习仙术，闻言经常来他们这个小浮岛溜达，所有的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很正常，可她就是觉得有什么被她疏忽了。直到，她看见樗理从七重天匆匆忙忙飞过，她才想起，莫祁云竟然在她醒来之后的这些时日里没有烦扰她来。
　　“师姐，莫祁云他……”她也不知道她该如何发问才能显得不是刻意提起，可是在为她倒茶的薄奚却在听到“莫祁云”三个字的时候，手明显颤了一下，将茶水倒出了杯子之外。果然，凤扶岑的直觉告诉她，有问题。伸手抓住薄奚的胳膊，她要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师姐，你有事瞒我！”肯定至极的口气。
　　被抓着手臂的薄奚知道，这件事肯定是要被凤扶岑发现的，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有想好措辞就被直接逼问，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师姐！”又是一句不带感情的威胁。
　　眼睛一闭，薄奚决定豁出去了，反正总归是要被她知道的，现在就告诉她吧。
　　然后凤扶岑就听见薄奚嘴里出来的瞒着她的事情：一个神仙的仙灵印记连接着仙灵，若是印记受到威胁即仙灵受到威胁，而莫祁云的印记就在腰间，他帮凤扶岑挡的那一剑刚好刺在印记不远的地方，魔剑的魔气便入了身体之内围攻仙灵印记。魔剑乃经受历代魔帝的魔气孕育，仅凭莫祁云的仙灵还无法与之抗衡，所以只好闭关一点一点将魔气排出体外。为了防止什么意外，凌寒也随着莫祁云去闭关了，偌大的仙界只剩了凤扶岑一人不知道了。
　　凤扶岑不知道她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听完薄奚说的这件事，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回到自己的房间的。躺在床上，她还是在想刚刚薄奚说给她听的话，说不震惊是假的，那个人肯定知道魔剑的威力，可她却生生帮她挡了那一剑，仔细回想她这成仙之后的每一次遇险似乎都是被莫祁云所救，她甚至不想承认，在华溪镇与莫祁云每日练剑已经消磨了她的太多厌烦，偶尔在被绊倒的时候被接住也会点头致谢。而现在那人却因为自己生死难测，凤扶岑第一次感觉到了自责。

作者有话说

　　存稿，鞠躬表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