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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伏魔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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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高处远远看去整个白芷山的地界宽阔,丘陵众多,有逶迤之势。丘陵中的道路蜿蜒而出,无始无踪,他们便是从那丘陵之中无端地走了出来,一个背负阔剑的高大猛士,一个杵着牙木权杖的素衣和尚。
他们同在无尽的丘陵狭道之中行走,午后的光芒正盛,将他们的影子拖地缓慢而悠长,他们很累,很疲劳,也很饥渴,但他们却不能停下来,因为那是绝路。
金剑望了望身旁已然满面风沙的素衣和尚,又看了看四周荒芜一片的地界,张了张口试着发出音色,混合着风沙的暗哑,说道:“师父,以前我只是听人说白芷山的山多,到如今身临其境的时候,才发现白芷山的山虽众多却也并不高,且,周围十里怕也难得见着一颗枯树,如此光秃的光景也难怪一路行来这白芷山多丝毫不见人烟,更何况村落,唉,怕是得要到越州才有一宿床眠了。”
聆疾微抬起脸庞,向着前方眺望而去,仅仅只是留滞了片刻便又垂下了脸,看着脚下的路,默默地继续行走,紧抿的唇微颤,久久未作声,也没有丝毫叹惜。
辗转之间,日已西斜,两人被拖长的身影已在了丘陵的尾端消迹。继而再翻过一个微陡的小山丘,登上另一座更陡的高坡,他们处立山坡的最高点,远处的城楼豁然绽放在了眼前。金剑惊呼道:“师父你看,那里,那里是越州,越州在那里,我看见它了。”
聆疾紧随着看去那处唯一的城楼,失去力气的牙齿让他无法言说,止不住的恍惚从脑中纷至沓来,眸中的坚毅似是融化了些。久旱逢甘露,沙海遇蜃楼的喜悦也许不过如此吧!幸福来得太突然,所以……聆疾毫无征兆地耳目一动,金剑也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两人几乎一同转身看去,入眼的却意外地并非是所谓庞然大物。
那是一团雪一样白色的物体,在满满荒芜的杂草中显得格外突兀。
然而,他们虽看清了那物却并没有放松警惕,聆疾缓步朝着那团白色物体走去。金剑有心阻拦却,思虑却又在辗转之间无声作罢,跟上前去好一探究竟。
是一只白色毛发的狐狸,似是昏迷,同时也毫无生气。聆疾的眼光在狐狸全身扫视一遍之后,略带沉思,伸出手将要抚上狐狸的身体,金剑却突然出言阻止道:“不要动它,师父。”,聆疾虽疑,却也即刻收回了手回看去金剑的意思。
金剑蹙眉,回应聆疾一个点头,才小心地靠近狐狸,目光在狐狸身上游移了几个来回,终于定在了狐狸脖子上,伸手快速点了它的穴道,适才微微松缓了眉目。
金剑将狐狸平稳地拢上膝盖,轻轻翻转狐狸柔弱无骨的身体,之后,狐狸另一侧暴露出来,上有一道血色深浅不一的长口子,还滞留着须臾之前湿热的红,聆疾微惊,“血?”
金剑点头,哗啦一声撕下自己的一块衣衫草草搽了伤口,利落地动作,一边给狐狸包扎一边径自说道:“狐狸流了不少的血,不能在没有止住血脉的时候动它,否则,不太好说啊。不过好在狐狸外伤不重,虽然血流得多了些,但是待些时日伤口愈合之后再修养几日便无大碍,倒是……”
“如何?”金剑的欲言又止,聆疾接口道。
金剑将包扎好的白毛狐狸柔顺的放好位置,顺了顺狐狸白色如雪的毛发,略略有些惋惜,说道:“只是此狐狸非是一般普通的狐狸,至少我看不出它的修为。可惜了,它的伤了不止外面,主要是重在于内伤,它是灵力受损若无木元素的相助,我包扎了它的外伤也无能为力……”
聆疾在金剑说话的时候便已将狐狸接入自己的手中,认真端详了它雪白的毛发片刻,遂而他的将左手抚上狐狸的皮毛上,一团墨绿的光晕自他的手心渐渐环绕了狐狸和他的周身。盈盈生命般墨绿色的光晕,金剑别提有多惊讶,随之金剑沉思着,思绪辗转之间忽然大悟了什么,便不再多言,目光仅仅是专注于聆疾的每一分神色变动。
时间过去了大概一柱香的模样,在聆疾手中墨绿色的光晕渐渐弱势了下来,随后渐渐地墨绿色已然淡去,从聆疾与狐狸的周身直到退却地干净。此时,狐狸似乎有了微妙的动静,聆疾调息好体内的灵力,随之长舒了口气。
令金剑不解的是,聆疾是将狐狸重新放回了原地。
“师父这是……”
“走吧!金剑。”,聆疾不作多言,起身便上路,没有丝毫多余的停顿。
金剑纠结着还是跟上聆疾的身后,默默行了两步便回头看了看,行了几步又望了望身后的狐狸,如此了许多回后金剑终于忍不住问道:“师父,它,它这样它真的没事了吗?师父真的不带上它一起上路?”
他还想说,师父你一直教导我的慈悲呢?但是,他深知他的师父大人如此自是有他的一番道理,也许他不该多问。
但是……
“金剑,为师可有说过世间所遇之物即使是有缘,但有些人和事却也不一定能同一定论,犹如有些人可以深知,而有些物却是能救而不可求。”,聆疾似是明了金剑心里的那些想法,便出言解惑道。
“能救而不可求……”
金剑重复着在口中轻轻吟了一遍,愈加深了眉头的纹路,深思了许多时,以至于脚步落后了聆疾许多。金剑又复念了几次之后,终于他的眉目舒缓,唇齿间裂开了一个豁然的弧度。
此刻豁然开朗的金剑再望去远方依旧很远很飘渺的城楼,身后的万丈夕阳有些沉,他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气,不羁道“师父,看来今夜我们师徒俩又得要宿于荒野了。”
聆疾的神色未动,也没有因此而滞留脚步,坚毅不改的他留给金剑的是孤清的背影,金剑倒也习以为常,不在乎地笑笑,径自跟上前去。
夕阳已然万全落入,渐渐带了夜色的丘陵中传来几声狼啸,几声属于金剑独有的念念有词:“也好,天为帷幕地为席,星空为萤树为阴,妙哉,妙哉,如此天地之宿岂能亏待了我,足以,足以。”
翌日,晨早的阳光在越州的城楼背后挥洒而出,几乎照耀了整个越州城内每一个角落,尽管有袅袅升腾青烟盘桓在上空,也没能挡住它的刺眼的光芒。
他们止步在城门口的街头,晨早的人并不多,也就是稀稀朗朗地有几个买包子的小贩,时而有一辆拉车的路过。金剑嗅着清早独有的食味芬芳,肚子自然也不争气地暗自欢叫了起来。再看看一旁面色不改的师父大人,金剑的面色更是沮丧。
“师父,我们是去州府吗?”
“嗯。”,聆疾略略认同地颔首,眸中是从容淡定,沉吟着,便率先提步朝着城门口这条街的正中方走去。
金剑一愣,虽疑惑着他师父大人这是轻车熟路的模样,却也跟着去了。暗自思忖,莫非师父曾经来过此地,思及此,金剑抚上空腹暗自侥幸:那五脏庙的事就好办了。
金剑问道:“师父可是结识此地州府?”
“未曾。”,聆疾对于金剑突入的问题尤为不解,问道:“你又何故有此一说?”
“那,师父你就是来过此处了?”
“未曾。”
“那师父你怎知这条路是去州府的路?”金刚终于问出了他一直疑惑的重点。
聆疾听得金剑的话停下了脚步来,回身而立,眉目认真地沉吟了片刻,说道:“为师可有说过任何国度地方,王宫的都城之居所皆是为城门主街直通千里或者百里之内。”
“师父似乎说过,只是……”,金剑如此一说,语气渐渐有了些底气不足的弱势,道:“徒儿仅仅只是以为只是王城这样的大都才会如此严格修建格局,而州府不过几十里地管辖区,所以徒儿不曾去细究过,原来……是徒儿疏忽了。”
聆疾见他一点便通透了,倒也不担心金剑一直撞南墙地死纠结,他也落的个安心,欣慰地颔首,径自转身入了街道行去。
她欲往前的脚步终究还是收了回来,虽有些遗憾。在他离去之时她几乎是想要上前去叫住他,只是,她想……也许她此刻不该去打扰到他。
这样子,便是你历劫的模样?
不是怕你不认识我,历劫的你又怎会认得我,只是怕打搅到你。
白歙……
她沉默地掩下了眸子,此时她一身碧绿的衣衫,乌黑柔顺的青丝并未束缚任由它一直垂落在脚跟。这样的女子,这样的装束在人流中显得格外突兀而独特,如此分明是不想让人注意都不行的节奏啊。
“你是什么人?”
是什么人?何曾有人如此问过她?蛮皇抽回自己几乎控制不住的思绪。适才看向问她何人的来者,扑鼻而来的酒气些许醉人,一身破败的长衫,举止随性豪放。
这个人确确实实的一副醉鬼模样,蛮皇暗自评估。尤其是这人手中执起的酒壶,酒壶凹凸不一的外形看得出已经磨灭了它原本的纹路,已然看不出一丝属于它曾为铜箔的色泽。
唯有瓶口处散发着突兀的光泽,想来是常喝酒的缘故。
然而此人全身上下最打眼的地方……也是此人问她为何人的主要因由。蛮皇浅浅的目光扫过此人,随意应道:“对于世人来说,你很不错。子阶大乘的水元素法师,还觉醒了世间稀有的伏魔师元素,是个不折不扣的伏魔师。”
“你是谁?”
醉鬼本来迷蒙的双眼在听得蛮皇随意而出的话语之后立刻眼里一片清明,微微僵硬了的身子何止是惊讶,完全是恐惧来得更甚。
世间人除了觉醒五行元素之外,还有稀有而神秘伏魔师,无知者,田修徒的一类异元素。
只是此类人却背负着职业和使命,同时也背负着无时无刻的追杀令。伏魔师与妖修者为天敌,所以伏魔师从来都是被魔界追杀。无知者是五行灵修的死敌,一直为灵修者所忌惮,而田修徒更甚,田修徒的身体可以说是一种神奇的圣药,可以延续修行者千年的寿命,助于修行,还可百毒不侵,三种不管哪一样都是修行者所不可抗拒的致命诱惑。
这三类人虽宝贵却罕见稀有,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唯一的护身符,就是他们的身份如若不是他自己说出在世间便无人能够识破,尽管那人的修为高至顶端也无可厚非。
而这个女人,却是将他一眼识破,她究竟是什么人?他很好奇,也很畏惧。
“我并非为人,也是人。”,蛮皇平静的神色,似真心地说道。
“非为人?还是人?”醉鬼沉吟着蛮皇的话,随后的凌厉悠然腾上他的双眼。伸手便是一柄铜铁的长竿防备在身前,铜竿上环绕着水蓝色的光晕,似乎打算一场激烈的搏斗状态,醉鬼冷声道:“如若你不是人,那也就是说你妖了?”
蛮皇安静地看着醉鬼一气呵成的架势,并未阻止,也未有所动作,依旧自身体散发的宁静,平静说道“我也并非是妖。”
不是妖?
醉鬼见她如此平静的神态,也暗自有些疑惑,片刻,防备松懈了些一鼓作气顺手将武器收回了去。暗忖此人不管她究竟为何物,但至少此刻没有与他为敌的意思,且他根本不是此女子的对手,那么人家无意他又何必徒增事端。
只是,若此人真是妖的话……呵呵,来日方长。醉鬼大笑了罢,抛头便执起酒壶豪迈地灌下一口美酒,因酒色而迷蒙的眸中含着深邃。他借着酒意凑近蛮皇的脸庞,喃喃道:“那是什么?”
“嗯?”蛮皇不解,应了一声。
他又近一步贴近蛮皇的耳边,醉眼有些含糊,继续说道:“不是妖,那是什么?”
“难道不是妖就一定是别的什么了吗?”蛮皇反问他,并没有因醉鬼的动作与贴近的酒味而退开半步,一直坦然地叠手直立。
醉鬼想说难道不是?却又咽下了出口的话语。暗自思索,此人修为高深,至少他看不出她元素的属性,更何况修为。
她既然能一眼看破他身份,那么世间传说只有两种可能,第一她非人间之人,而此人却在刚才说自己非人,那是不是太过巧合了些。那么就是别的意图了,很明显地是掩盖第二种可能,那就是她本就是一个伏魔师。
三者异类元素之间若是修为高深是可以看破对方身份的,如此的话,可能性完全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