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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环城赛 ...

  •   C城地处西南,夏天闷热,热得空气都湿腻腻的,一出门就一身汗,T恤粘在身上,被汗水浸出一个圈儿,怎麽看都很傻逼。所以周鹏飞不喜欢夏天出门,但是他又喜欢运动,暑假是出去还宅在家常常成了天他每天起床後纠结的第一个问题。他爸妈平时都各忙各的,到了暑假这种时候,周鹏飞会觉得自己有点无所事事有点寂寞,他不是爱学习爱学校,他只是爱热闹。
      可喜可贺的是,周鹏飞高二那个紧张的暑假,在教育局勒令之下,学校取消了补习。放假之后他立刻报名去参加了市青年环城自行车比赛。
      从此周鹏飞在炎热的夏天出门还是不出门已经不再是个纠缠他的问题了。
      他找到了出门的新动力,玩命儿追爷们。

      要说C城很大,它的确不是个小城,可是也没有大到找不出一个人来。
      周鹏飞觉得自己有些魔障,他不认识那个男孩儿,只是在分发号牌的时候撞了一下对方的肩,对方机械的说了一句对不起,甚至没有抬头看一眼周鹏飞。周鹏飞却一直没把他的眼睛从对方身上移开。青春期就是这点好,感情不用思考後果,想来就来,比大姨妈来还去自如。
      周鹏飞不认识他,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不知道他身上有多少肌肉,不知道他是不是同志,他只是发觉自己像人与自然节目里那些在寂寞荒原的老虎狮子一样,忽然看到一个叫他们可以雄起直追两百公里的同类,他们就不用上半身思考了,追出去了。
      预赛当天周鹏飞其实还不知道江山的名字,他只是把自己的眼睛变成红外线雷达,在一群青年男女中间扫来扫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城管在找违规摆摊的小贩呢。
      江山来得有点晚,所以周鹏飞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快要开始比赛了,人山人海,他挤不过去了。
      裁判的枪响之後,一群青年就骑著自行车不要命的冲了出去。
      周鹏飞愣了愣才出发,比身边的人都慢了半拍。但是他去得早,占的位置好,所以出发之後也没吃多大的亏。
      只是心猿意马的周鹏飞眼神儿就一直没看路,看著远处那个他心心念念的男孩儿骑著小姑娘上学骑的那种学生用的自行车,奋力狂踩,在阳光中十分耀眼。

      江山本来自信满满的来参加比赛,虽然说预赛完全可以保存一点实力,但是这毕竟不是什麽国际大赛,江山一上来就卯足劲儿的骑。可他也发现了自己的窘境。来参赛的人不是骑著公路赛就是山地车,总之像他这样骑著他妈的自行来参加比赛的,大概是独一无二了。
      环城赛主要拼得是体力。
      周鹏飞一直保持速度跟在江山後面。刚开头一点儿都不显眼,可随著越来越多的人退赛,他就显得特别猥琐了。至少江山觉得这人很烦,要麽就超过去,要麽就跟远点,可偏偏就在自己身後一两米这麽骑著,江山不高兴的回头望了一眼周鹏飞,心里更不高兴了──妈的,这人还看着一脸轻松。
      江山这人看什麽都很淡,心里在意的事情也不爱摆在脸上。因此在周鹏飞看来,江山只是面无表情的回头瞥了他一眼。
      不甘心的周鹏飞将自行车用力踩了两脚,追上了江山,嘿嘿一笑。
      江山不冷不热的扯了扯嘴角,表示自己不愿意说话。
      周鹏飞却一点没觉得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他锲而不舍的问:“嘿,哥们儿,你体力不错啊。怎麽称呼?”
      江山表情温和的看了看周鹏飞和他车,周鹏飞满以为这下至少能知道这个麦色皮肤的少年的名字了吧,结果人卖力的骑走了。
      虽然周鹏飞也能追上去,可他还不至於那麽没脸没皮。
      到终点的时候,周鹏飞以半个车身的优势比江山先冲过了终点线。虽然他俩都不是第一,不过也算是前五名了,成绩斐然。
      江山将车骑到一边,等待大赛主办方来登记成绩。
      周鹏飞这次没再错过机会,来了个很帅气的甩头刹车,停在了江山那辆买菜车前头。
      也许是本著爱屋及乌的心态,现在他看眼前的男孩儿一万个顺眼,所以那辆滑稽的车子也变得可爱起来。周鹏飞嘴贱的打趣道:“你这是用特别的办法保存实力吧?骑这个车来……”
      江山没觉得周鹏飞这是玩笑,他觉得这是讽刺。但是早就刀枪不入的江山只是淡淡的说:“我骑这个车也没输你多少。”
      “那你要换我这辆车肯定拿第一了。决赛的时候咱俩好好比划一下。”
      江山礼貌的回应:“好啊。”
      “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我叫周鹏飞,我是外国语的?你也还是高中生吧?”
      江山这倒有点吃惊,他看周鹏飞一脸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样子还以为他是哪个野鸡大学的新生,结果没想到对方还是个高中生。两人站在那儿,从发育上就立见高下,江山虽然身高不差多少,但是那篇单薄的身形一看就像是营养不良的丝瓜似的。
      男孩子的青春期的时候嫉妒对方的胸肌绝对不亚於女孩儿嫉妒对方的罩杯,所以江山对周鹏飞的不爽更是加深了一层。但是出於礼貌他还是说:“江山,四中的。”
      “好名字啊,真大气。”
      “你名字也不错……”
      两人都被这对话冷住了,七月天像是冲天而降一个冷气机。
      顿了顿,周鹏飞又说:“还有三天决赛,我们一起练习吧?我打给你,你电话多少?”
      江山顿时觉得这人得寸进尺不是一点点,他摇摇头,对周鹏飞说:“我平时都不练习的。”
      “那怎麽行?最後三天怎麽都要熟悉一下路线啊。”
      “我有别的事情,你找你同学一起练习吧。”
      “我都没看到我们学校还有别人来参赛。你给我你电话吧,回头让我联系你看看,万一有空,就一起呗。”
      江山觉得给了电话後患无穷,可又忍不住好奇这人怎麽就对自己这麽热情,看样子也不像是跟谁都自来熟的,莫不是有什麽别的目的,所以他衡量了好一会儿。

      周鹏飞看著手心里圆珠笔写的11个数字,心花怒放。
      两人等主办方登记完了之後先後离开,周鹏飞本来想追上去请江山吃个饭,不过等他登记完一回头就看到那辆黑蓝色买菜自行车已经骑远了。他丝毫没感觉到江山为了不跟他搭话这会儿骑走的速度比比赛的时候还要快点儿。
      下午在外头溜达的一阵,周鹏飞就无趣的回家了。
      刚到家他就又想起了江山,名字好特别,人也挺特别的。要是换个男生,被男生问电话号码如果不投缘一定不会给的,江山虽然看起来不情愿不过还是给了,周鹏飞武断的想这人一定不太会拒绝人。
      一想到江山可能会是这样的性格,他就毫无顾忌的拿出手机给江山打了电话。
      江山看著陌生的来电,没有多想的接起来了,结果听见一个又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他知道是下午比赛时候认识的那个姓周的,可又想不起这人全名了。江山只好很土鳖的喊了一句:“周哥……”
      被称为“哥”的周鹏飞立刻自信爆棚,在江山面前充起了大哥,张口就说:“你晚上干嘛,一起出来喝酒吧。”
      “喝酒?我不会……”江山觉得这人莫名其妙,语气也就淡淡的,可惜周鹏飞神经不够纤细,并不能体会到江山的情绪。
      “我教你啊。”他还在侃侃而谈。
      “还有几天就要比赛了,还是别了。我晚上还有事情呢。”
      “你在哪儿呢,我去找你。”
      鸡同鸭讲的感觉叫江山好想直接挂了电话,然後设置个黑名单。
      “别了,我真的还有事,我得跟我妈出门。”
      “那明天我去找你,我们一起拿车出去检查一下,打下气什麽的。”
      “我自己在家就可以弄。”
      “真的?你真牛,那我明天骑车去你家,你也顺便帮我弄了吧。”
      “我……”江山想问他,我凭什麽我?!可他始终还是没说出叫周鹏飞尴尬的话,他只是支支吾吾的不想告诉周鹏飞自己的地址。

      最後周鹏飞还是打听到了江山的地址,应了那句不要命的都怕不要脸的。周鹏飞皮厚的程度已经让所有的老水牛都想拔了自己皮羞愤而死了。
      第二天一大早,江山他妈还没出门上班就听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周鹏飞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嘴甜得令人发指,很快就叫江山妈妈请进了屋里,参与了江家的早餐。
      江山家的早餐很简单,稀饭泡菜馒头,周鹏飞对这些东西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为了不让江山感觉尴尬,他还是吃了一碗稀饭,一个馒头,意外的发现江山家自制的泡菜特别好吃,虽然很想打包一点回去,不过想到第一次上门就要东西不好,周鹏飞最後只是过渡赞美了一下泡菜没打什麽歪主意。
      等江妈妈絮絮叨叨交代了一些事情去上班後,江山才起身收拾桌上碗筷,冷脸对著不速之客。
      周鹏飞跟个哈巴狗一样跟在他後面,两个差不多178的爷们儿挤在狭小的厨房里,油乎乎的灯从顶上发出温暖的光,看著江山麻利的洗碗,周鹏飞两眼发直。
      “你出去吧,我马上就弄好了。”
      “我…我怎麽没看到你自行车呢?”
      “我妈上班要骑走,停楼下的。你看我家哪里放得下。”
      “我是说比赛的车?”
      “我就骑我妈的车去比赛。”江山一点不羞涩的直视周鹏飞,他并不因为自己的穷困而自卑。反倒是这样坦然的目光让周鹏飞想扇自己这张臭嘴两个耳光。
      脑子跟眼珠子都滴溜溜转了转,周鹏飞立刻说:“你比赛怎麽能骑那个车,一会儿你踩得太猛给你妈踩坏了。我还有个平时上学骑的公路赛,我借你吧。一会儿跟我去拿,顺便试试,调整一下坐垫。”
      “不用了,谢谢你。”
      “江山,你也想拿第一的嘛,你骑那个车,我赢了你都是胜之不武。”不得不说,中二的周鹏飞这话说得特别理直气壮,一点儿没有坑们拐骗的心虚。
      江山本来一点都不动心的,他觉得他应该能凭借自己的耐力骑到第一名的,不过一回头想起那天周鹏飞一直跟著自己後面骑,好像并不辛苦,也就是说如果到了决赛他不跟这自己骑了,说不定就能超过去挺长一截。一想到八千块奖金,江山就犹豫起来了。
      他本来是不喜欢占人便宜的,尤其是周鹏飞跟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连校友的边都搭不上,只能算是刚认识的人,但拒绝的话却还是在舌头尖上犹豫了好一阵。
      江山挣扎一番之後还是决定不冒险,为了拿到第一,就借周鹏飞的车吧。大不了赢了之後请他吃饭,答谢他好了。
      见江山微微一笑,睫毛在暖光下往上一扬,周鹏飞半边脑子都酥麻了。他忙摆著手制止江山的道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环城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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